她被動地搖頭。
他又開始小心地移動,慢慢地,徐緩地沉入她。她的手滑向他的手臂和肩膀,似乎正以手掌測量著他正曲張著的肌肉和肌腱的硬度,而那不啻是一種鼓勵。
他低喚她好女孩,然後將自己拉高,改變他進入的角度,再以強而有力的急速動作在兩人體內堆疊火焰與戰栗。
她的眼楮雖然張著,可是瞳孔沒有焦距,就像她看不見任何事物,但她臉部的表情卻仿佛剛領略了一種她永遠無法形容的東西。
時間就快凍結了!他像無法歇止地撞擊著她,直到某種感官的快樂完全爆發。
時間是凍結了!此刻,他壓著她,身體虛月兌,完全佔有。而他身下那個某部份生命再也回不到從前的女郎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在激情過後馬上沉入了夢鄉。
哎!這怎能不教人極端錯愕與哭笑不得。
更教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發在天色變亮的時候。
陶健方被一陣激烈的掙動與囈語吵醒。
「不要,不要踫我,你要是敢踫我,我會殺了你,我會,一定會……」
「你」究意是指誰?該不會是指他吧?扭亮床頭燈,陶健方不由得邊安撫她邊苦笑的猜想著他究竟招惹了什麼?一個凶悍無比的貞潔小烈女?或者是風情萬種的現代豪放女?
當他把惺忪的眼楮投向他神秘的枕邊人時,他起先驚艷,再度驚艷于她骨架肌理的柔滑勻稱,但當他的眼光落在她細膩的臉龐時,他終于了解為什麼昨夜對她就有種熟悉的感覺。
天!唐依娜,「她」居然是唐依娜!
他的頭輕微的嗡嗡作響!
打死人大概都不會有人願意相信,舞會里那個風情萬千、神秘冶艷的西班牙女郎,竟然是他那時常一身不合宜套裝,一臉老成古板的女秘書唐依娜!
唐依娜!
陶健方沒有忘記那次是他將公司重心移往台灣的首次公開甄選機要秘書,他建議康偉成康經理由現有的多個特助之中薦拔幾位,唐依娜自然是其中一個。
每一位被挑選出來的特助都有其專業與特長。但他之所以從眾多人選之中挑上唐依娜,她那份戲謔詼諧又不失真實的履歷,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見過唐依娜之前,他就從康經理的口中知道了唐依娜這個女人的優秀與怪異——她的工作效率很高,幾乎從來不出差錯,如她自己所夸口的,她每分鐘可以打一百二十個字,凡是頂頭上司交代的事,沒有一項必須再吩咐第二次,套句康經理的話,她簡直比組裝精密的機器人還厲害。但她的外觀卻比僵硬刻板的機器人好不了多少,就女人而言——她實在不能歸為美麗一類。
每天盤得死緊的發髻,一絲不苟的套裝,鮮少笑容的臉龐,再加上那雙活像度數上千、大的教人看不清瞳孔和臉龐的牛角框眼鏡——說真格的,她實在稱不上是個有品味的女人。
但情況就是有那麼點詭異。當他首次與她一對一面談時,他就無意間窺見她藏在古板之下的慧黠與幽默。
那時他故意在她面前攤開她的履歷。故意刁難道︰「我只有三道問題。首先真的很感謝你對公司的期許,‘永不倒閉’,那是否意味著我必須勞碌到死你才滿意?」
「不,陶總經理,我相信勞碌到老死的是我們這些員工,不會是您。而我之所以期許公司永不倒閉,也不是真的對您或公司有什麼深情厚意,而是我實在太懶,不想去增加那些沒必要的求職經歷
大概沒有人會相信她在說這些看似調皮,也不算拍馬迎逢的話時,表情還能必恭必敬,沒有笑意。
大陶差點自己先笑了出來,不過當然,他是老板,怎麼能失掉威儀。清清喉嚨抹去笑意,他繼續第二個問題。
「我對你所描述的你的性格有點存疑。為什麼說︰忠心耿耿,如狗一般,未著寸縷,只披毛皮揚揚眉,他饒富興味地問。
「嗯——這只是在形容即使是一只狗,對人忠心耿耿的程度也不盡相同,更何況是一個人。我也是的,表面上,我可以表現的掏心挖肺,但誰又曉得我是不是口蜜月復劍?可是打內心,我還是會評估自己想對主人忠心的程度,是毫無保留(未著寸縷)或敷衍因循(只披毛皮)
因為她這段更坦白的話,陶健方對她產生了激賞,甚至信任等種種情緒。但他還是難免虛榮地問︰「你覺得我是個能教你‘未著寸縷’或‘只披毛皮’的老板?」
「這已經是第三個問題了嗎?」
「不,這題算二之二
「喔,原來剛剛那題才只是二之一呀!」她故做驚訝,嘴角似有若無地掠過一抹笑意。「陶總經理,你有點難纏,但還不算鄉願和討人厭。至于我這方面,我還得慢慢評估,就如同你,也該對我一點一滴的評估。假如有機會幫忙你,希望我們是‘相看兩不厭’而不是‘相看兩討厭’
她這段話更堅定了他錄用她的決心。她不像其他人,總能在拘禮中朝他捧出許多的奉承,她不虛偽,不預設立場,不亢不卑的態度,完全博得了他的好感。
又基于好感,他問了他最後的一個問題。「你對你薪水袋與定存存折兩者間的成長比率,還算滿意嗎?」
她應該明白他正拐彎抹角的問她對現在薪水的滿意程度?而令人詫異,她為這個問題沉吟良久。
「假使你問我金錢對這個世界的影響,那麼我會回答你,這是個有錢判生、無錢判死的世界。如果你要問我對你支付給我的薪水滿不滿意,那麼我會告訴你,我絕對沒有滿意的時候。就個人的物質**來說,我並不奢求,但正因為許多時候這是個看金錢比看人命都重要的世界,所以我經常都處于饋乏的狀態,想當然耳,薪水對我,永不嫌多
一開始陶健方就听出唐依娜對這個貧富不均的世界不只無奈,還有所懷恨。
當然,陶健方好奇她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苦澀與懷恨?但他另有一個原則,就是不對自己的員工好奇,反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世界,不論貧富貴賤,誰不是對金錢又愛又怕!拿他這個人家所謂餃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來說,既不能汲汲營營于金錢又怕沾染了太多的錢銅臭,這豈不也是另一本難念的經。
話又說回來,也不是他對這個世界缺乏關懷,而是他根本關懷不了這麼多。至于唐依娜,既然他選中了她做機要秘書,加薪的事自然不能免。至于唐依娜經常性的「匱乏」,也純屬她私人的事,他既管不著、也不想管。
就像她不擅妝扮又怎麼樣?他根本不在乎。套句才說過的話,他既管不著,也不想管。他求的是以合理的金錢換取有用的人材,可不是光能點綴辦公室的花瓶。況且,就「才能」而言,唐依娜應該還有很多耐人尋味,等待發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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