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英雄趙興元 第十二章 雪夜小黃溝 堅守戰嚴寒

作者 ︰ 趙興元劉益令著

1946年秋,東北蔣軍策劃了「先南後北,南攻北守」的戰略,企圖一舉消滅我軍南滿主力,爾後集中兵力進攻北滿,實現其獨霸東北的夢想。我軍則「四保臨江」、「三下江南」,執行**的戰略方針,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大踏步前進,大踏步後退,殲滅了敵軍的有生力量,為把戰略防御轉入局部反攻創造條件。

趙興元在「堅持南滿,保衛北滿」的一保臨江戰役中首先面臨的考驗竟然是風雪嚴寒。

1947年1月17日,敵集中六個師向臨江地區大舉進攻,為尋機殲敵,趙興元所在營向通化東南小黃溝疾進。

軍史記載︰「此次戰役,時值隆冬季節,部隊經常在零下40度左右的嚴寒中行軍,且御寒裝備極差

來到東北後,經過幾場惡仗,一連的兩任連長先後負傷或犧牲,趙興元既當指導員又當連長,帶領戰士不間斷地行軍,牽引敵人。1月19日,一夜走了**十里,汗透褲筒,在齊腰深的雪地里,兩條腿被凍成不能打彎的冰柱,跑不動拖不動,有時就在地上爬。與追來的敵人短兵相接時,凍住的槍支不但拉不開槍栓打不響,還會將手掌凍住,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

下午,一連趕到小黃溝,趙興元一邊安排戰士休息、洗腳、吃飯,布置警戒,一邊帶領班排干部看地形,設警戒哨,規定緊急集合地,以應不測。回到連部,通訊員高興地端著一碗豆腐腦說︰「指導員,趁熱快吃,暖和暖和剛吃兩口,屋外響起了槍聲。這又是一場遭遇戰,趙興元順手抓起一挺機關槍,一邊沖,一邊派人向營部報告。跑到村西頭,發現敵人已經開始大舉進攻了,槍聲大作,炮彈從頭頂掠過,情況危機,他果斷地命令一排和連機槍班就地抵抗掩護全營轉移,然後帶著一連撤下來。撤到哪里去呢?憑著經驗,他搶佔了小黃溝東山制高點。敵人佔領了小黃溝村以後,感到東山制高點對他們構成了威脅,立即向東山發起進攻。

當晚正是大年三十兒,氣溫在零下40度以下,戰士們經過激戰和爬山,衣服鞋襪汗水浸透,冷風襲來,立刻凍得僵硬,和肉皮凍成一塊。天黑後,上級給趙興元下達命令,命令他守住東山,控制通化至輯安的公路,掩護師主力合圍。能不能守住東山,一下子成為小黃溝戰斗能否全殲敵人的關鍵。

敵人的數次進攻被擊退了,東山上听不到槍聲,卻听到林子里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趙興元以為是敵人模上來了,派人搜索後才明白,原來是天太冷,是樹干被凍裂後發出的爆響。

東北冬天冷,趙興元是有所耳聞的,但冷到這種程度,他還是頭一回體驗到。戰士們穿的都是山東帶來的薄棉衣,單鞋單襪,冷風一刮,透心涼,手腳很快就凍得疼痛難忍,繼而失去知覺,有的小戰士凍哭了,眼淚流出來,臉上凍出兩道白花花的冰凌子。趙興元心疼戰士,他把繳獲敵人的軍用毛毯剪成一塊一塊的,分給戰士包在腳上,讓戰士把裹腿里的褲腿剪下來,接在袖子上做「袖手」,但這都不能減輕嚴寒,帶來溫暖,已經有戰士凍倒起不來了。他大聲命令︰「不許坐下,起來!都起來!活動活動,跺跺腳,搓搓手,揉揉鼻子和耳朵

趙興元實在不忍心看著戰士遭罪,也難以回答班排干部希望換防下山的探問。他先後四次下山,想到營部請求換下一連,但是每次走到營部門口就返身回來,他想,我們受不了,兄弟部隊上去就受得了嗎?不能把困難推給別人。第四次回到東山上,他定下心來,召開了黨員、干部和戰士骨干會議,對大家說︰「同志們,戰勝嚴寒,堅守東山,也是一場艱巨的戰斗。今天晚上,不怕敵人來攻,就怕天老爺把人凍壞,造成非戰斗減員。我們要振奮精神,哪里有困難,我們就要出現在哪里,哪里有危險就應該到哪里去。要把大家組織動員起來,特別是對那些剛參軍的新戰士和體弱的同志,更要加倍照顧,團結起來,共同度過這黎明前的黑暗!」他的話鼓舞了斗志,說暖了大家的心,大家立即行動起來。

趙興元在班、排和崗哨之間逐個巡查,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絲毫不敢大意,生怕有的戰士意志不堅定放棄了活動,變成廢人。他走到新戰士張加宏身邊,從背包里拿出已經凍得硬邦邦的大餅子,揣到自己懷里,暖化了一層就用手刮下一層餅沬子喂到張加宏嘴里,不斷地給他搓腳搓手揉耳朵,架起他跑步,還給他講戰斗故事听。在他的帶動下,二班長張免懷把自己的薄棉被披在張加宏身上,把他的腳抱在自己懷里暖著。老天無情人有情,陣地上到處出現了這樣的感人場面,有的班喊出了口號︰「愛護手,愛護腳,愛護鼻子和耳朵,天冷可以凍壞我們的骨頭,凍不掉革命戰士的堅強意志!」

天亮了,二營五連上來換下了一連。趙興元下山時給戰士們規定了三條︰進屋前先用雪和雪水把凍僵的地方像化凍梨那樣化開;不能月兌鞋太猛,以免把皮肉撕下來;抓緊時間吃飯,準備打仗。

不料剛進村,就來了命令,限時投入戰斗。戰士們顧不得遵守趙興元的三條規定,急著進屋,急著吃飯,結果遇到熱氣,凍傷的地方變紫變黑,手指腳趾開始往下掉,有的戰士痛得在地上打滾,趙興元心疼極了,急得大喊大叫。

戰斗打響了,趙興元拄著一根樹枝,拖著傷腳,率領尚能戰斗的27名戰士殺進敵群,在營教導員李洪奎的指揮下,和二連一道,干淨利落地消滅了敵五十二軍一個擁有5個連的加強營。

戰斗勝利了,趙興元躺在雪地上,剛掙扎著爬起來,就摔倒了,再爬起來,又摔倒了,無論怎樣努力都站立不穩。衛生員聞聲跑過來,把他的雙腳抱起來,剪開鞋底,見兩個腳後跟像兩只爛梨,一按一包水,用針一扎,淌出一碗膿水。很難想象,就是用這早已失去知覺的雙腳,趙興元帶領戰士堅守住東山,殲滅了敵人。

小黃溝戰斗是我軍四保臨江戰役中很重要的一仗,記錄在四十集團軍的軍史上。扼守小黃溝東山的一連為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全連161名指戰員有160名凍傷,有7名戰士因凍傷嚴重而被鋸掉雙腿,凍掉手指腳趾和耳朵的更是不少。但是一連拖住了敵人,阻擊了敵人,掩護了師主力對敵人的合圍聚殲,功不可沒。同時,這段經歷也為趙興元在東北冬季作戰積累了戰勝嚴寒、減少非戰斗減員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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