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又是一笑,不急不緩地說道︰「錢大人,你當然不知道。因為本嬪在水中放了百靈草,百靈草無毒無味無害,但是若遇到硫磺就會變成紅色,這足以說明你的手上涂了硫磺。大家都知道硫磺是可以防蛇咬的,你做賊心虛自是會想到這一招,而周大人的手則同沒放到缸中之前一樣,可見這說謊者不是你又是誰?」
那錢大人當場怔住,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出來對付毒蛇的辦法,居然正中下懷掉進了暖嬪的反奸計之中,猶自悔不當初地嘆了一聲,卻依舊死咬牙關就是不承認盜了朝中的賑災物資。
「錢大人,這麼多雙眼楮看著你,難道你還不承認嗎?」子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眼,緊接著又肅然道︰「錢大人,想必你也有妻兒子女,枉你在天子腳下為官這麼多年,將心比心地想一想,西南災荒,有多少人的妻子兒女無家可歸,甚至是餓死街頭。你怎能以一己之私讓整個西南災區的難民為你承擔這許多苦果,這對他們公平嗎?如果你的妻兒子女也在其中,你將做何感想?再者錢大人你是吃朝廷奉祿的官員,你的衣食住行皆勞苦大眾和朝廷,可你不但不為民解惑、不為皇上分憂,反而將已經受災受困的難民推向更深一層的火深火熱之中,更是將皇上一顆愛民之心如置身于炭火之上煎熬,你有何資格為官,又有何顏面為臣?」
錢大人听了子衿的一番話後,再也說不出任何狡辯的詞語。他的整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紅白交蘀了幾色之後,支支吾吾半天,終覺無言以對,羞愧難當。最後只得嘆了口氣跪在夜未央腳下哭道︰「皇上,罪臣願意招出賑災錢糧和種子的藏匿之處,求皇上放過罪臣的家人,罪臣願以死謝罪
夜未央瞪著他,臉上掛著薄怒︰「好一只狡猾的狐狸!立刻押往刑部隨即又對秦非和高達道︰「問明準確位置,立刻八百里加急文書送到西南都督手里,令他帶著兵馬圍攻匪徒山頭,將錢糧和種子盡數取回,立即發往災民手中
「是,皇上!」秦非和高達拖著錢大人出去了。
一連苦于無策的夜未央,因為一時之間問題迎刃而解,頓覺心情大好,他望著子衿朗聲一笑,連聲說道︰「好,好,好!朕的暖嬪真可謂是女中諸葛,聰明過人!」歪一歪頭對下首的季司鵬道︰「季大人,朕瞧著你一向中規中矩,不善言談,怎就養了這麼一個聰慧伶俐又能言會道的女兒呢?」
季司鵬聞言趕緊上前俯首︰「多謝皇上夸獎,臣惶恐!」
夜未央朗聲一笑,連連搖手,毫不掩飾的夸贊道︰「不用惶恐,暖嬪深得朕心,都是你季大人教女有方啊!看來朕得好好想想,該賞你季大人點什麼
季司鵬自是欣喜萬分,連忙跪地謝恩。然而在季司鵬旁邊的柳初原,卻已經面如土色。
子衿端莊一笑,盈盈福禮道︰「皇上,您和眾位大人繼續早朝議事吧,嬪臣這就回去了
「也好夜未央一揚手,對張一道︰「命人用朕的御輦送娘娘回去。還有即刻傳朕旨意︰暖嬪季氏子衿,聰慧過人,抓奸有功,即刻傳旨六宮,晉升暖嬪為暖貴嬪
子衿莞爾一笑,施禮謝恩。在眾位大臣的一片恭喜之聲中,轉身準備出大殿,剛走幾步只听側面「撲 」一聲悶響,側目一看居然是那周大人俯身跪地,滿臉感激之色。
「周大人這是何故?」子衿歪頭看他。
周大人連連磕頭,老淚縱橫說道︰「謝暖貴嬪娘娘救命之恩,老臣代全家老小給暖貴嬪娘娘磕頭了。只是老臣無能,不知如何報答暖貴嬪娘娘的救命之恩,只願貴嬪娘娘身體康健,長樂吉祥!」
子衿虛扶了他一下,道︰「周大人年世已高,又是我朝老臣,怎麼對我行如此大禮,快快起來。本嬪只是為皇上分憂,更是不希望冤枉了好人,周大人若是想報答于我,那就多多為皇上分憂,繼續做一位正直,善良,剛正不阿的賢臣吧!」
說完她帶著水漾緩步出了大殿,抬腳邁出門檻時,只听身後傳來周大人蒼老的泣聲︰「老臣定時刻謹記貴嬪娘娘教誨!誓死也要做一個剛正不阿的賢臣!」
子衿腳下沒停,臉上卻帶著笑離開了勤政殿。
子衿坐著明晃晃的御輦從勤政殿直奔冷宮,越走越偏僻的小路上卻也遇到了不少人,當真是集合了,吃驚,意外,難以置信等各種夸張的表情于一身。就連一旁的水漾也忍不住失笑出聲︰「娘娘,身居冷宮還能坐皇上的御輦,您恐怕也是南陵國兩百余年中的第一人了吧?」
子衿沒有言語,如意卻早已掩不住臉上的喜色,走在路上,似乎腰板都比以前挺直了許多。
「知道你們平時都是比較收斂的,但是越在這個時候,越是不能露出驕色,知道嗎?」子衿的話,如三月里的和風細雨,不急不緩卻又滋潤人心。
水漾和如意瞬間斂了笑容,規規矩矩地行在御輦一側,不敢再露出過多歡喜的表情。
待幾人回到冷宮後,也不過剛兩盞茶的功夫,張一便攜著聖旨來了。他雙手高舉明黃色聖旨,揚聲在冷宮內宣讀暖嬪晉升為暖貴嬪,聞聲而來的方姑姑如在看戲一般,而鄭貴人居然整個人都傻掉了一樣。
子衿依禮接過聖旨後,張一笑道︰「娘娘,皇上讓奴才給您傳話,皇上他過兩日再來看娘娘,這幾日因著西南災荒一事還要忙幾日,其它政務也是繁忙得緊,實在是抽不開身過來,望娘娘多保重
「知道了,有勞公公子衿接過聖旨和賞賜,笑著送走了張一,才對水漾道︰「你和如意將這些東西收拾好,有什麼好吃的就給鄭姐姐和方姑姑舀去一點,我覺得乏了,進去睡會兒
水漾心頭一緊,道︰「娘娘最近好像很容易疲乏,是不是該請太醫來瞧瞧
子衿搖了搖頭︰「想必是昨晚思慮過度,而且天熱人就是容易困乏的,睡一會兒便沒事了。何況咱們身在冷宮出不去,這太醫也不是說請就請得來的
水漾也只好點點頭,帶著如意去收拾東西了。
睡醒之時,時辰已經過了晌午。
隨便補了一下午飯,便搖著扇子和鄭貴人坐在院內的大棗樹下聊天。
鄭貴人伸手撫著裙上的繡花,微微側目看著子衿,一臉笑語嫣然之態︰「看來暖妹妹走出冷宮的那一日已經指日可待了,人還在冷宮之中竟然能自由出入勤政殿,不但晉升了位份,還坐著皇上的御輦而歸,這等榮寵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呢!」
子衿搖著扇子,抬頭望了望一汪碧玉般的湛藍天空嘆道︰「宮中之事向來風雲莫測,誰又知道明天刮什麼風呢?與其急著出去,不如就在這里以不變應萬變來得容易
鄭貴人冷冷一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恨老天不給我機會讓我出去,否則我一定將那鸞貴妃大卸八塊,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鄭姐姐因何對鸞貴妃如此恨之入骨?」之前子衿和她聊天時,她只說自己進冷宮和鸞貴妃有關系,但卻從來沒提過具體何因,今日她這般激動地提到鸞貴妃,反而讓子衿心生了幾分好奇。
鄭貴人的嘴角抖了抖,激動道︰「當年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才人,在宮中處處受人白眼冷落,甚至皇上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後來因為巧合幫了先皇後兩次,時間久了,她便經常讓我去她宮中走動,這才慢慢接近了皇上。當時還一直以為先皇後也是好心幫我,後來入了冷宮才想明白,她也只不過是在利用我罷了。不過她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她,這樣一想也就無所謂了她頓了頓,眼中冒出了憤憤地恨意,繼續道︰「只是那鸞貴妃太過可恨,當時我已經懷孕四個多月,鸞貴妃以頭疼病發作為由,請示皇後要調換給我護胎的太醫去給她治頭疼病,皇後居然一口就答應了。換了太醫沒多久,不但我月復中的孩子沒有保住,就連我自己也是到閻王面前走了一遭
「鸞貴妃聯手新換的太醫,害了你月復中的龍胎?」子衿不禁大感愕然︰「怎麼鸞貴妃這麼鐘愛于殘害皇家子嗣呢?」
鄭貴人抬手狠狠地掐掉一朵身旁怒放的藤花,一字一頓道︰「哼!還不是因為她自己一直懷不上,生不出來,記恨旁人能生孩子的同時,也怕生了孩子的妃嬪踩過她的肩膀罷了。後來我越想越覺得蹊蹺,一時氣不過,就直接闖進了鸞貴妃的寧瑞宮找她理論
「那她自是不會承認的子衿抬頭說道。
鄭貴人點點頭︰「我知她不會承認,但當時就是特別氣憤,一著急竟與她拉扯起來。沒想到的是,她對自己也居然如此狠心,竟然一頭撞到了柱子上,然後栽贓于我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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