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忽而對小康子道︰「小康子,你不是恨透了這個從小就欺負你,同樣也欺負你母親的老刁奴嗎?她這條命我是要定了,所以趁她現在還活著,你可以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我只當什麼都沒看到
小康子一歪腦袋,咧嘴樂了,趕忙說了聲︰「謝娘娘伸手就將瑟瑟發抖的雪愁扯了過來。
雪愁自是不容他拉扯,雖然已經嚇得抖如篩糠,但是仍拼命向後退縮。嘴里還結結巴巴地叫著︰「齊,齊康!哦,不!康,康爺,您就饒了老奴這條賤命吧!」說罷跪在那里,又是作揖又是磕頭。
「你也知道你是老賤奴啊?」齊康一想到從前的事,早就氣紅了眼楮。抬腿一腳就將她踹倒在地,猶是不解氣,接著又連補了兩三腳才氣道︰「康爺我還記得從前你對我的好呢!大雪天讓我在外面站幾個時辰、舀餿了的食物給我吃,差點沒拉死我,這些你對我的‘好事’還真是數不勝數啊!」
「康爺饒命,康爺饒命!老奴知錯了!」雪愁連滾帶爬的抱住齊康的大腿求饒,「從前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一時犯渾,康爺大人有大量,就饒了老奴一命吧!」
齊康狠狠將她甩開後,轉身又補了一腳,那雪愁慘叫一聲,滾到一邊去瑟瑟發抖,齊康氣道︰「你為難我的事,我可以不提。可是我娘的事不能不提,今兒你就當著大小姐的面說一說,我娘她到底有沒有勾引咱們老爺?」
雪愁的腦袋已經搖得如波浪鼓一般︰「沒有,絕對沒有!都是奴才我看她和大夫人走得近,老爺平時待她又客氣,就想幫著二夫人除了這個眼中釘,所以才搬弄出這些是非來
齊康一聲大吼,對著她的後腰就是狠狠的一腳︰「你知不知道,我娘就是被你這個老刁奴給逼死的!」
雪愁已經被他逼到牆角,沒有了退路。可齊康的情緒似乎越來越無法控制。
他踢一腳罵一句︰「老刁奴,酷熱暑天,你讓我娘蹲在日頭下面揀你故意弄灑的一碗芝麻!」
「二夫人丟的金釵,你竟說是我娘偷的,我娘給老爺送去一碗陽春面,你也說他們有私情……」
伴著雪愁的一聲聲慘叫,那佟氏幾乎嚇暈過去,卻躲在一邊也不敢多言。剛剛的那身傲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應了那句老話︰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曾經在柳家時,齊康都是被她們欺負慣的,後來小康子漸漸長大,又和柳墨白學了些功夫,但是為了他母親,卻也一再隱忍,直到他母親走了,他成了柳墨白的書童,佟氏和雪愁因為忌憚已經漸漸長大成人的柳墨白幾分,所以齊康的日子才好過一些。
然而,此時已非彼時。今日位置互換,佟氏和雪愁已經淪為階下囚。雖然小康子也只不過是個太監,但是就此時此刻來說,她們已經沒有任何一點能與小康子抗衡,除非有一天她們還能走出這里。
看著躺在牆角掙扎的雪愁,佟氏渀佛也看到了自己。
「小康子,差不多得了子衿擺擺手,似有若無地一笑,道︰「留著點力氣,一會兒去男監那邊再用,那邊牢房里還有兩個老的和一個小的等著你拳腳相加呢!」
「是,娘娘小康子拍了拍手,又對著雪愁的後背猛踹一腳,這才回到子衿身邊規規矩矩地站好了。
那邊的雪愁後背吃力,趴地咳了兩聲,突然一口鮮血自口中涌出,噴到監牢的灰牆上,頓時灰涂涂的牆面上,如開了一朵燦然奪目的鮮花般,美且美哉的同時,又是那麼腥紅刺目。
佟氏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寒顫,祈求一般地看著子衿,道︰「那兩個老的一個小的,其中可有一個是你親生父親,另外一個是你親弟弟啊!就算宮中被軟禁的如煙,雖然你恨她入骨,但她終究也是你的妹妹!別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流著柳家的血,當真就狠心到連人倫親情都不顧了嗎?」
「親生父親?親弟妹?」子衿瞪視著佟氏,看著她滿臉的義正嚴辭之態,竟覺得有幾分好笑︰「我那個親生父親不要也罷,只不過是一個為了前途而拋棄妻子和兒女于不顧的男人。不過你以為我爹他真的喜歡你嗎?」她好笑地搖了搖頭,徑自說道︰「我看這可未必,听我娘說,當年她和我爹乃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成婚以後更是相親相愛。而你,包括你那兩個孩子的存在,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那個做皇妃的姐姐造成的嗎?若他不是為了官途,他會娶你為妾嗎?」
佟氏似乎被她激怒,身子一顫,又恢復了先前的潑辣之勢,猶自激動道︰「你胡說!我和老爺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對,你母親只不過是
一個多余的人!」
子衿也激動起來︰「如果我娘是個多余的人,那我和我哥又因何存在?」
佟氏的眼中轉瞬間便涌出一種飄乎,渀若空中一朵輕飄飄的白雲般,不知哪陣風吹來,就會那麼悄無聲息地散了。她沉默了半晌方才喃喃道︰「左右你不過是為了給你母親和你哥哥報仇,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沖我來吧!與老爺、如煙、還有墨青都是無關的。你若還念及你身上也流著柳家的血,就不要對你的親妹妹和親弟弟動手,當然還有你的親生父親
「親妹妹和親弟弟?」子衿冷然一笑,道︰「柳如煙若是還記得她是我的親妹妹,當年又怎會如此對我?鶴頂紅!那是多麼觸目驚心的一碗藥,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的。至于墨青,他當年還小,或許無辜的也只有他了……放不放他一條生路看我心情,至于那個妹妹,哼!就讓你們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吧!」
佟氏瞬間變得激動起來,發狂一般地吼道︰「那些莫虛有的罪名,我們是不會承認的。宮中的季貴人本就不是我們傷的,我們又因何承認?」
子衿瞥她一眼,道︰「你覺得就算你們不承認傷了季貴人,還會有活路嗎?你在宮中那個做太妃的姐姐此時早已自顧不暇,甚至可能還會因為你的出現,打破了她這些年來比較平靜的日子,甚至還會招禍上身。難道你不知當年她和現在的太後,曾經是宮中爭寵的大敵嗎?」見佟氏很是慌張,她繼續道︰「何況你們的運氣很不好,上次柳如煙用計騙我到雨花寺送香油錢,結果不但沒有傷到我,反而將皇上傷了。正因如此,不但促成了我和皇上的一段姻緣,更是在皇上的左肩留下一塊抹不去的疤痕,因為這塊疤痕的存在,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後,都不會輕易饒了你們的命!」
佟氏心底的最後一首防線終于被擊得粉碎,她目光突然變得呆滯起來,整個人如泥巴一般灘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邊傷痕累累的雪愁爬過來抓住她的手,哭道︰「夫人,有天大的罪讓奴婢來擔說著她又勉強笑了笑,勸道︰「夫人莫急,想必老爺那邊會想辦法的,老爺在宮中為官幾十年,總會有辦法通融一下的,或許,或許我們還會出去
佟氏拍了拍雪愁的手,無望地搖了搖頭。
「出去?」子衿冷冷一笑︰「真是婦人之仁,看來你們還不知官場的危險所在,正是因為你們家老爺在官場中混跡幾十年,自以為有一定根基,卻不知朝中為官多數則以排擠掉再取而代之為法則,滿朝文武盡數想來,又有幾人是真心想救他出去的。何況你們還養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到處咬人的女兒,真不知道她在宮中得罪了多少人,而宮中女子多與前朝盤根錯節,恐怕到最後想救你們老爺出去的人,早已微乎其微了
「你到底想把我們怎麼樣?」佟氏的聲音變得微弱而無力,整個人如一支風中的燭火般,已經毫無招架之力。她匍匐到子衿面前,無力地抓上她的裙角,低聲求道︰「求你放過墨青,她可是柳家唯一的血脈,好歹你們身上都流著柳家的血,你可以殺我,他還那麼小,求你饒他一命,求你……
佟氏對著子衿連磕了三個響頭,只求能放過她的兒子柳墨青。
子衿瞥了她一眼︰「你的兒子能不能活命,全在你的手里
佟氏猛地抬頭︰「我?」
「對,就是你子衿說著朝牢房門口走去。
佟氏趕緊膝行向前抓住她的裙角,哭泣道︰「你說……只要能救墨青一命,我什麼都願意……」
「將罪責攬到你和柳如煙身上,包括季貴人墜崖一事,這樣的話不但我可以放柳墨青一命,或許你的老爺,也可以暫活下去子衿說完再不回頭,揚聲道︰「孰輕孰重你自己惦量吧……」
「你說得可當真?」佟氏猛地抬頭,似是不信一般,隨即又揚聲懇求道︰「無論如何都是死,只消你能護我墨青的性命,我願意承擔一切罪責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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