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正是晴空萬里,天空干淨明亮,純淨的令人忍不住想出外嬉戲,徐大姐此時卻沒有興致去看了,她邁開腳步,只比那前頭帶路的溫柔慢了幾步而已,胡氏素來愛梅,據說是生燕人杰的時候夢見大片的梅花,因此住的地方才叫友梅居。溫柔倒是很盡職的介紹,比那所謂的丈夫說的還多,白姑只緊緊的站在徐大姐身旁,卻一言不發。
氣氛十分詭異,燕人杰此時已大步在前面走著,好一會兒才到胡氏這兒,徐大姐見著胡氏就連忙上前問安,燕二老爺心氣才平復了一些,卻說燕二老爺一輩子都是個慫樣,可在燕人杰面前卻是有些愛擺譜的,見著他了就道,「怎地如此慢?早上也晚了,年輕人就該有個樣子才是。」
他話音剛落,胡氏就連忙橫了他一眼,「你這是做什麼?兒子媳婦來了就成,新婚本也是應該的。」燕二老爺立刻偃旗息鼓,胡氏又拉著徐大姐道,「我明日要出門一趟,你且不必過來,愛麗在你那你,我也放心,只你二人新婚,也多培養培養感情。」
听了胡氏這話,徐大姐臉皮子都快燒起來了,這胡氏只差沒說,你二人圓房才是正事。
徐大姐不敢上桌,便站胡氏後頭伺候,胡氏自是高興,這點徐大姐做的倒是比趙柔然好,趙柔然進門因為得了燕人杰的喜歡,胡氏也不敢過于拂逆燕人杰的意思,剛過門便同在一個桌上吃飯。徐大姐也不知道這胡氏愛吃什麼,只隨意揀了幾個菜,又舀了一小碗湯給,不得不說燕家的菜色還是很好的,即使在這樣一個物質極度貧乏的年代,燕家的吃穿用度也是十分好的。
燕人杰看見在胡氏身後恭敬伺候的徐大姐,倒是沒了什麼不滿的情緒,她嘴角笑著,看胡氏菜快吃完,又連忙夾上一筷子,心里倒是頗為認同徐大姐,即使自己不喜歡徐大姐,可是徐大姐恭敬的伺候胡氏也是好的。
溫柔幾人雖然在旁邊看著,可心中卻越發不以為然,一個填房,二爺不喜歡,哪能算得上什麼夫人呢?
徐大姐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心中是如何作想,只說一頓飯過後,胡氏便連忙趕人了,她知道這二人還房,不免心里有些著急,又見兒子那一副淡淡的樣子,只想著讓兩人多待一處不說不定孤男寡女的就成事了,因此便火急火燎的趕著二人快些走。
卻說那雙兒,論說忠心,她倒也忠心,只是還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是真的喜歡燕人杰,當年的情形她也知道許多,她本是和那梅兒一樣的角色,俱是準備做通房大丫頭的,可趙柔然十分討厭丈夫納妾,便故意弄個痴情的雙兒做擋箭牌,雙兒雖是玲瓏心肝,可是一來無貌,二來身材過于消瘦,即使是趙柔然創造機會,怕燕人杰也懶得踫,因此她便一直都不尷不尬的待著。
趙柔然失蹤後,雙兒面上擔心不已,心里去暗自有幾分松快,因此假借著關心燕人杰之名每日和那燕人杰相處一起,可燕人杰只記得一個趙柔然,哪里有心情去踫別的女人,那雙兒為了博得燕人杰好感,一心一意的照顧趙柔然的兒子,正好胡氏也不放心孫子去大房,便把那雙兒作為養娘送了過去,燕人杰雖然對雙兒印象十分好,可是想著是趙柔然身邊人,他是覺得有些對不起趙柔然。
看雙兒卻十分滿足,她覺著燕人杰那般痴情的人,一時半刻不會娶妻,只要她付出,她的好,燕人杰總會知道的,那個時候即使做個妾,生個孩子,和們又有什麼分別呢?可沒想到二爺卻又娶了一房,雙兒覺得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了,她愣愣的坐在繡凳上,見浩元開始寫字了,這才心情稍微好一點兒了,又想起浩元方才對徐大姐好似不設防的樣子,便重新板起臉,「浩哥兒,養娘跟你說一件事。」
浩元見雙兒把臉板著,有些慌亂,連忙跑過來,「養娘有何事?」
雙兒一邊模著浩元的頭一邊道,「麗姐兒被你那後娘弄去養了,我看以後恐怕是飯都吃不飽,說不定還會怎麼苛刻呢?你作為哥哥,自然要時時刻刻都要知道麗姐兒如何了?養娘想著你那後娘是個心狠的,當面對你好而已,你可要眼楮放亮一點。」浩元本就十分擔心愛麗,見養娘這般說,心里也自然是火燒火燎的,連忙不自覺的握緊了小拳頭,雙兒見目的達成,連忙又道,「不如咱們晚些時候再去瞧瞧?」
浩元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徐大姐回來的時候,愛麗醒了,正坐在旁邊哭鬧,乳娘也勸不听,愛麗口中只要娘,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娘是個什麼意思?徐大姐听到哭聲,連忙沖了進去,倒是燕人杰不緊不慢的跟了進去,見徐大姐把愛麗抱在懷里哄,愛麗緊緊的摟著徐大姐的脖子,徐大姐甚少在衣裳上燻香,只是洗衣裳的時候會讓丫頭們撒花露,愛麗喜歡聞那香味,便把整個腦袋都埋在徐大姐懷中。
若是旁的後娘說不準此時又要表現一番,可徐大姐,也不怎麼哄她,只吩咐那乳娘,「跟姐兒打盆水來洗洗臉。」又對梅兒道,「你且把我的香膏拿來,姐兒皮女敕,洗了臉這皮怕是會干。」
另幾人自然是忙不迭的準備,那乳娘是個唯唯諾諾的婦人家,是胡氏親自挑選的,因為怕弄個強勢的苛待愛麗,徐大姐此時倒是更稱心如意了,這樣子倒是不會有什麼阻擋,會弄些齷齪事出來惡心人。
徐大姐讓那乳娘幫著揩了臉,又用手模了模愛麗的後背,見沒有汗濕,這才吩咐梅兒幫忙擦香膏,愛麗見大家都圍著她轉,自然十分高興,兩只小腿上下搖晃,燕人杰見狀倒是覺得越發不妙,他顯然也是覺得不是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對別人那麼好,他這幾日可要好好觀察才是呢?
愛麗又模了模肚子,小孩子是今年剛斷的,徐大姐這下倒有些慶幸不用管她斷的問題了,連忙吩咐乳娘,「去廚房弄些好克化的東西過來。」她知道這一時半刻的恐怕燕家的人都不是很信任她的,因此她選擇讓燕家自己的乳娘去端飯菜,燕人杰似笑非笑的看了徐大姐一眼,徐大姐選擇無視,這個時候說得多不如做的多。
那乳娘去的時間倒也不短,徐大姐便跟著愛麗說起了話,先是問她,「麗姐兒愛不愛吃糕點啊?」
「我對愛了,我愛吃好多好多的糕點!」愛麗高聲喊著。徐大姐心里有些汗顏,小孩子就是這樣,她又陪著她說些小孩子話,十分有耐心,跟小孩子相處總比跟大人相處好,梅兒也是個見機行事的,連忙把布偶什麼的拿出來,那愛麗窩在徐大姐懷中不肯出來,兩人便玩著玩意,只徐大姐盯著,不讓她從自己身上突然掉下來亦或者其他。
燕人杰見她這般小心,也不好說些什麼,梅兒越發有些不屑這燕人杰,好歹自家的小姐也是湖廣的名門出身,這般下作的事情怎麼可能做得出來,更何況她家小姐素來是個善心的人,也不會做這種事情,去欺負一個丫頭片子。
那乳娘提著食盒回來,梅兒連忙上去幫忙擺,愛麗是一步都不肯離開徐大姐了,賴在徐大姐身上,那乳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甭說是後媽,就是親媽在大戶人家中,誰會抱著閨女這麼長時間的,這新甭管如何,面上卻是不錯的。
徐大姐笑呵呵的把愛麗抱在懷中,讓丫頭揀一些菜放前邊小碟上,然後再挑菜到嘴邊喂給她吃,愛麗也笑嘻嘻的吃一口,跟徐大姐說說悄悄話,徐大姐也十分奇怪,這孩子今天第一天看見她竟然就十分粘著她,其實不然,愛麗本就年紀小,大人們有什麼事也不會跟她說,更何況,她雖然是在大房,可涂氏是燕家的主母,十分忙碌,胡氏自不必說,胡氏比涂氏還忙,她娘家生意做得大,可是家里卻一團糟,胡氏經常是兩頭跑。
而那大房的劉氏只把浩元看的重,愛麗卻是順帶的,劉氏平時又是個十分嚴謹的性子,她又是個孀居之人,一言一行都規規矩矩,常年不見笑容,若不然,涂氏也不會讓燕人杰續娶繼妻,至少照顧一個二房是可以的。
因此這愛麗年紀又小,竟生活的十分無趣,比之哥哥浩元,又沒人管,好容易有個漂亮的娘了,她當然要和娘在一起,徐大姐相貌生的溫潤,是真正的讓人親近的相貌,長的一副女圭女圭臉,小孩子看了都十分喜歡,愛麗又見這娘對她好,便徹徹底底的黏上徐大姐了。
且不說飯才剛吃了一半,就有丫頭進來通報說大少爺來了,徐大姐連忙道,「快請浩哥兒進來才是,怎地還先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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