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瀟瀟,一夜如塵。
千絲萬縷的銀絲,濃如煙霧,淒瑟消迷。
樓青玉在滂沱大雨中,抹斷最後一名黑衣人的咽喉,清冷的眸,視線輕垂,落在不斷浸出鮮血的胸口。
一襲青影,似風中殘燭,飄飄搖搖,飛離晚園。
漆黑的夜里,沒有一絲光照。
樓青玉視線被雨水迷失,依稀看到道路上,恍惚有輛馬車馳來,沉重的,提起手中劍刃,軟軟的,橫在雨路中央。
只一瞬。
天上忽而電閃雷鳴,樓青玉搖晃不止的,碧青色身影,便砰然倒地,摔進泥水里,昏迷不醒。
嘶!
雨中匆忙趕路的馬兒,遇阻揚蹄,險些踏上樓青玉顫縮在泥水里的身骨。
馬兒眼中映起一縷樓青玉袖口里,散發出來的碧色熒光,驚的連連嘶鳴,不肯再朝前趕路一步。
「離,下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馬車內,一道淺音,凝如茶韻,淡然清雅,自茫茫雨色中,飄然而出。
一名戴著純白面具的錦衣男子,披著遮雨的黑色大麾,扯了扯馬韁,不緊不慢的勒馬前行,止步在樓青玉面前。
「公子,道路中央,有一名女子昏倒,是否相救?」
錦衣男子跳下馬騎,蹲在樓青玉身前,睨眸淡看,蒼白如病的指,伸手在樓青玉臉上拍了拍,漠冷如冰的聲音,向馬車里的公子稟報。
「呵呵!一個昏倒的女人而已,有什麼需要救的?公子我的女人,還不夠多麼?離,起來吧。繞路走!」
馬車里淺若香茶的聲音,嚀起一聲戲語,笑意如常。
淡言輕挑的命令,狠話如珠,涼冷如毒。
錦衣男子低下的身形,並未依令站起。
而是挽起錦袖,指尖探入樓青玉脖頸的地方,默然感受著血脈的微弱流動。
之後,淡冷的目光,方如一柄尖刃,灼灼落在樓青玉,散開碧色熒光的右手無名指上。
純白色的面具,擋住錦衣男子的面容,無法顯露此刻,他臉上的表情。
錦衣男子站起身,落下卷出褶皺的袖口,將雨中昏迷的人兒掃量一遍,再次向馬車里的貴公子,詢問︰
「公子,此女子一身青衣,手中拿著一柄青玉寶劍,公子確定,不需救?」
「喔?青衣女子,隨身攜帶青玉劍?還有其它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茶色一抹的醇音,似對馬車外的昏迷人兒,來了一絲短暫的興趣。
錦衣男子透出面具的漠眸,仿佛早有預料般,繼續回道︰
「女子右手袖下,尚有一股碧色熒光,隱約泛起。雨澆不滅,水浸不熄!」
「呵呵,果真?千載難逢的事情,居然讓本公子遇到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離,帶她上來。本公子倒要瞧瞧,名聞南北雙城的‘羅剎妖女’,到底是何模樣!」
馬車里的人,涼涼笑起一絲得意,揭開車簾,探出一只戴了兩枚白玉扳指的皓白手腕,興致高昂的吩咐。
錦衣男子站在雨中,側首垂眼,漠然看向樓青玉,幽深的眸里,一絲冰冷,瞬間滑過。
他如是稟道︰「公子,此女衣著甚髒,恐會污了公子的地方。不如待洗干淨了,再拎上車,如何?」
「也好。離,還是你想的周道。那本公子就再忍一會兒好了
戴著玉扳指的手腕,略為失興的落下車簾。
馬車內飄起一縷‘丹皇’香茶的余味,透過簾帳傳向雨中,彌久不散。
錦衣男子挽起韁繩,輕盈躍上馬騎。
抽手從腰上撢開一條長鞭,甩抹向下,嗖的一聲,勾住樓青玉的身體,連帶著青玉寶劍,一起卷揚向上。
啪!
砰!
青玉劍,穩穩落在錦衣男子,從旁端起的掌心里,分毫不差。
而樓青玉,則被重重丟在另外一匹馬上。
口中咯出一抹鮮血,嗆上馬兒的墨色鬃毛,順著雨水,無聲流下。
錦衣男子扯著兩匹馬兒,跟在馬車旁,沿著密林小道,一路遠去。
直至,停在靖康城門下。
靖康城門的守將,站在十尺城牆上,高聲吶喊︰「是誰?未到時辰,不許出城!」
錦衣男子漠然抬眸,蒼白如病的掌心,赫然舉起一塊在雨中依然不減光茫的白玉令牌。
純白面具下,一道低沉冰冷的寒音,透著尖刃薄鋒般的凜厲,自報家門︰
「大周朝一品皇商,墨、簡、離!」
此處高度計算法,亦采用漢時計法,一尺大約21.35——23.75cm,親們自行估算城高,不要過多計較。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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