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行接過密信,拆開封蠟。
褐色的眸,在散泛著墨香的信面上,迅速輕掃而過,透著幾分戲色的眉宇間,轉瞬,揚起一抹淡淡的冷光。
黑瓴看著柳君行把密信揉在掌心,攥的指骨印出白痕,心知事態嚴重,即刻將另外一件事情上報︰
「爺,隱湖衛,午時會到
柳君行眸色深斂,抬首看向龍瑭,干澀的薄音,淡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龍瑭擰著眉梢,站在柳君行面前,桃花美眸微動,漾開縷縷水波,笑意許許,美的氣人︰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回去?」
「呵呵
一聲輕笑,逸出唇畔。
柳君行眉間凝起的一絲煩慍,在龍瑭的故意刁難中無形化開,淡淡道出四個字︰「午時,申刻
「為什麼?大病初愈的人,趕著時間要做什麼?柳湖主,你最好不要觸及我身為藥師,可以忍耐的極限
龍瑭懷疑的目光,在柳君行身上掃來掃去,對柳君行現下的一舉一動,尤為敏`感。
柳君行難得被人,如人‘珍重’的審視,薄唇一抿,褐色的眸里,尤為不解︰
「不知,龍藥師的忍耐極限,是什麼?」
龍瑭郁悶的伸出三根手指,帶著一股冷氣,擺到柳君行面前,殷涼的話音里,薄怒如絲︰
「不要讓我兩天之內,趕來見你三次!你當我是大風刮來的?我是一步,一步,用我的力氣,徒步走來的!」
「呵呵!嗯,好
玉指扶著額角輕輕揉按,柳君行輕淺應了一聲,甩手一丟,把團在掌心里的密信,拋給黑瓴。
黑瓴接到密信,立刻走向燭火,點燃密信。
柳君行拿捏著恰到好處的時間,在黑瓴手中的密信剛好燒燼時,忽然,一聲淺笑,薄唇輕啟,命道︰
「黑瓴,出去雇輛馬車,送龍姑娘出城。切不可,讓龍姑娘靴底沾地,曉得不?」
黑瓴一愣,怔在燭火前冥想片刻,疑惑的詢問︰「爺,您是指,從現、現在開始嗎?」
柳君行撢手擺開白瑤玉扇,干澀的話音里,一絲涼厲,陡然而出︰「難道,要從昨天開始麼?」
「呃是,爺!」
黑瓴被柳君行一斥,身體立刻做出特別環境下的應射反應。
他幾步走到龍瑭面前,朝龍瑭恭敬的欠身行禮,堅毅的臉上,神色決然,問道︰
「龍姑娘,請問,你是打算被我扛著下樓,還是,拎著下樓?」
龍瑭蒙在面紗下的臉色,輕微一紅。
桃花美眸憤然羞怒的,狠刮了柳君行一眼,龍瑭一掌拍在黑瓴的後背上,殷涼的聲音,此時,萬分惱火的道︰
「你敢拎我一下試試?背我出去!」
「是,龍姑娘
黑瓴恭敬的彎,等著龍瑭跳上他的背。
其實,他也很想看到,龍瑭被他拎著衣領,若小`雞一般,撇進馬車里的狼狽模樣。
但是,在那之後,所產生的,異常慘烈的後果,就絕對不是,他能夠承受的了!
所以,他還是做只默默無聞的蚯蚓,在他能夠攀爬的職責範圍內,消停兒眯著吧!
龍瑭果真,如柳君行所說一般,在黑瓴的背上,靴底不沾地面的下樓而去。
水衣捧著藥箱陪侍在柳君行身後,不染胭脂的素顏之上,眸含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爺,龍姑娘這一次,好像特別听您的話?」
「呵呵。兵臨險境,及時抽`身。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柳君行輕輕搖擺著手中的白瑤玉扇,褐色的眸內,贊許一如先前,在龍瑭離開之後,毫不吝嗇的道出一句贊美︰
「龍瑭她,是個懂得‘知進,善退’的聰慧女子。墨簡離這輩子能娶到她,是積攢了上輩子做和尚的福氣?」
「呃」
水衣額上滴下一大筆冷汗,她家主子,這是在夸人,還是在損人呢?
做和尚,會為下輩子積福?那,尼姑,行不行?
水衣胡亂思考著柳君行的話,忽然又疑惑道︰「爺,那您干嘛那麼縱容龍姑娘?您不會是對龍姑娘」
「對她什麼?」
柳君行悠然揚眸,看向水衣臉上那一幅被釘子扎進肉里的苦`刑表情,霎時了然水衣話里的意思,無奈的搖首,輕嘆︰
「她于我性命堪憂之際,救我得以生還。且不論,我過去與她恩怨如何。
單是憑這一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江湖豪氣,便值得我對她,客氣幾分。
你家主子我,總該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好人,對不?」
柳君行一席語重心長的肺腑之言,把水衣一顆極具江湖熱忱的心,听得豪情萬丈,暈暈乎乎的飄著。
水衣站在柳君行身後,側首欣賞著柳君行的側面容顏。
她仿佛看到,自家主子在這一刻,竟然全身籠罩在一層白霧之中,如仙神臨世,完美的,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柳君行的完美形象,在水衣的心中,似乎只保存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原因?
自然是柳君行接下來說出來的‘肺腑之言’了。
他在水衣尚且‘一片丹心痴迷戀’的時候,毅然用一種深邃幽沉的口吻,十分確定的補充了一句︰
「一只狼,如果想抓一只羊,自然要,先披上羊皮,把羊引誘出來才好。
你家主子我,在外樹敵甚多,時常半死不活的被你們抬回來。
難道不該有只專心替我醫治的小羊,心甘情願的陪在我身邊,為我忠心效勞麼?
哈哈哈!」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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