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的結構,是很簡捷輕便的設計,外面置帆,內里置屋。
諾長的船身,順著船倉沿排開來,在船廊里,由內向外,分別隔成幾個小段。
小段之間再以內板接連,形成相互挨靠的一行排屋,供以日常休息所用。
柳君行的排屋,處于排屋的最末尾處,僻靜清雅,少有人聲,是柳君行特別吩咐黑瓴去置辦的安寧地方。
不過,今日的安寧,或許會生出些許柳君行不願見到的波折。
樓紅玉一身紅影,風風火火的在排屋廊道里直走前行。
九夜候在柳君行的屋外,看到樓紅玉的影子從倉口下來,冰冷的面孔沉降幾分涼意,曲指敲響門扇,向屋內的柳君行稟道︰
「爺,紅玉姑娘似乎來了
柳君行躺在排屋里的清竹小榻上,氣息里聞著竹榻散發出來的縷縷竹香,褐眸內淺絲流移,暈開一抹薄涼,吩咐道︰
「讓她進來吧。那個女人的妹妹,我總要了解一下,方好知已知彼,把那個女人拿下!」
柳君行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樓青玉。
但除卻表面上的話意,九夜似乎在其中,听出了某些暗藏起來的弦外之音。
他家爺,何時曉得這種‘攻城備戰’的心思了?
難道是那件事情?
九夜凜冷的眸,倏的一暗,僵硬的動了動唇,默然不語
樓紅玉走到屋廊的最末處,看到九夜一個人,面對著柳君行的屋門,狠狠的抽動著唇角,疑惑的問道︰
「九夜護衛,你、你在干嗎?在說你家爺的壞話嗎?」
「」
九夜听罷樓紅玉此問,僵硬的唇角迅速閉合,換成額角飛過冷汗的姿態,陡然風化中。
在九夜心里,這位新來的樓家小姑娘,貌似比她的姐姐還要妖孽幾分!
一張櫻桃小口里說出來的話,那叫一個‘針針見血’,狠毒的吶!
樓紅玉懵然注視著九夜一副本就冷冽如冰,現在更飄開片片雪花的面孔,說出口的話語,更加疑惑︰
「九夜護衛,你為什麼不反駁我的話呢?如果我說的話不對,你不是應該解釋嗎?可你為什麼一點解釋都沒有咧?
不會是,你真的在說你家爺壞話吧?」
「」
九夜緊合的唇緣,再次抽動起來,垂在身側的掌心,微微握起。
他很想,現在,立刻,馬上,一掌拍暈眼前的小紅影,然後,讓他的眼前恢復一片安寧。
黑瓴跟著樓紅玉走過船廊,剛剛靠近,就感覺到一股漸起的冷意,趕忙上前解圍,揮開聚在樓紅玉面前的冷氣,問道︰
「九夜,爺他在里面麼?」
九夜眸色一沉,冰冷的眸子從樓紅玉身上轉開,應道︰「嗯。不要太過打擾爺的清靜
「成!」
黑瓴一口應著,轉頭拉開屋門,對樓紅玉道︰「紅玉姑娘,進去吧。爺就在里面
「喔!多謝你啦,黑瓴九衛
樓紅玉乖乖的點點頭,和黑瓴道完謝,向散滿竹香的排屋走去。
九夜待屋門自內合上,瞥眼看了看黑瓴,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
黑瓴幾步追上九夜,扯住九夜的衣袖,低聲問道︰「你,做什麼去?」
「能做什麼?」
九夜冰冷的眸光,寒鋒一樣掃向黑瓴。
在黑瓴略顯憂色的神情里,他不太放心的小聲交待著︰「我出去轉轉,你小心守著。爺要是再傷到一分,我宰了你!」
黑瓴受到九夜關乎于性命的威`脅,瞬間壓力倍增,拖著長音問︰「呃你去做什麼?」
九夜冰冷的勾了勾唇,道︰「這幾天南城里的消息鏈,有八層全部自動中斷。我負責此事,自然應該給爺一個交待
「什麼?消息鏈中斷?這等大事,你怎麼沒有稟告爺?」
黑瓴大吃一驚,險些呼燥而起。
若半仙湖在南城失去消息線人,便等同于半仙湖,在江湖武林的戰勢上自斷一臂。
傷及的,不僅僅是外患,更會引發無數難以計查的內憂,後果不可估量。
九夜沉下一眸暗色,涼音冰冷,想起柳君行隔著門扇道出的話語,說道︰「爺,已然知曉此事
如若不然,因何會以‘樓青玉’作喻,告誡他,知已知彼,方可將看中的目標,一舉拿下?
「呃爺知道了?」
黑瓴話音一停,怔然望向九夜,驚起的表情,非常準確的停滯兩秒鐘。
然後,他立刻揮臂擺手,躬身九十度,做出一個‘恭送’的運作,並極為鄭重的附上囑托一句,道︰
「九夜,一路,保重!」
啪!
九夜毫不客氣的一手拍上黑瓴掌心,轉身離去,在黑瓴的耳畔里,留下一句冰冷如霜的話語︰
「消息隱密,不得外露,水衣,亦如此!‘禍福不及家人’,這是祖宗前輩訂下的,‘江湖規矩’!」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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