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君行強行壓制內傳來的陣陣痛感,並不出聲,只是抬袖示意水衣退下,似被嚴重內傷打散的褐色眸子里,隱有一絲憂慮,疾速劃過。
在靖康城時,龍瑭曾經告戒過他,不可以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的體內懷有‘血靈珠’之事。
尤其,是能識得他體內‘血靈珠’的平煙渡後人。
否則,那之後迎來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柳君行能夠預料到如果尋常的江湖人,在得知他體內藏有‘血靈珠’之後,紛紛欲刮分而後快的強烈反應。
當然也能猜測到那將會是一場充斥著逃亡與獵補,且是無休無止般的狂`暴戰爭。
柳君行並不畏懼那種需要時刻嚴防戒備的人生,但卻不想在擁有樓青玉之後,沒辦法還給樓青玉一世安寧。
就如同當初樓青玉選擇他,而沒有選擇冷孤雲的原因,是因為樓青玉不想生存在顛簸動蕩的武林世界里一樣。
樓青玉是自小目睹了一切仇殺源泉的那種女人,柳君行始終相信,樓青玉所希冀的未來,應該是屬于‘桃花渡口一葉偏舟,肥田沃土農稼滿收’的世外之景。
柳君行不想破壞了那一個‘始之美好’的期盼。
水衣不敢抗命,按照柳君行的吩咐,收拾好血帕燒成灰燼,而後素眸濕潤點點的離開
午膳過後,莫顏果真應了風艷冰所講的,命令柳莊的守衛大開莊門,隆重嚴肅的‘放人’。
柳君行一顏紙白的牽著樓青玉上了馬車,只是這次,柳君行在送樓青玉上車之後,竟然從車內退了出來。
樓青玉挑開車簾,眸含疑惑的看向柳君行,雖然未有話語,但是清冷眸內的不解,已經足以令柳君行明白她的想法。
「放心,我與黑瓴九夜同坐,不會亂來
柳君行站在馬車前,一襲雪衣似比滿院的皓雪還要素白幾分,褐色的眸光一直攏在樓青玉的身上,載滿從未有過的濃情蜜意。
仿似此次一看,便是永生的最後一眼,綿綿情絲,無限蔓延。
雖然一語輕言,透盡淺薄的安慰,令听的人有些氣語。
卻也至少打破掉凝聚在樓青玉眸內的些許深沉,還有些許柳君行無法輕易相信,但是竟然從樓青玉神情里散發出來的‘在意’。
「嗯
樓青玉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落下車簾。
柳君行望著再也沒有傳出半點聲音的馬車,無聲的站了小會兒,身形僵硬的朝水衣伸出手袖。
「爺!」
水衣緊走幾步扶住柳君行幾欲傾斜的身子,眼楮紅紅的攙著柳君行上了黑瓴與九夜所坐的馬車。
柳君行抬手撥開車簾,挑眸看向柳莊院里的那座無人的樓宇高閣,輕輕嘆息一聲,落了車簾,薄唇抿開一絲淺笑,吩咐道︰
「走吧!」
「是,湖主!」
新換的車夫在車門外沉聲稟了一聲,隨即甩鞭,‘啪’的一聲卷起道道生脆的鞭響。
馬兒嘶的昂首揚蹄,拔步前奔,泛起吱呀呀聲響的車輪卷著落雪紛紛揚揚,濺落滿地。
三輛停留在‘柳莊’里的馬車,來是吵嚷,去時寧靜,在冬季雪落的時節里,帶著幾分雪白的蕭條,幾許充斥空氣里的濃重血味,緩緩離開。
逐漸消失在一目無所望盡的雪色里,化作一個遠且渺茫的小點,映在站在樓宇高閣暗處兩道一白一黑的人影眼中。
莫顏神情淡漠的看著柳莊的大門遲遲關閉,攤開掌心擋在風艷冰的眸前,冷眉輕挑,涼涼的道︰
「怎麼,舍不得了?」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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