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這名少年要比其他人高出半頭,身材頗為健壯,修為也已經達到了煉氣後期,而其他人大多都只是初期,中期的都寥寥無幾。
楚雲看了他幾眼,依舊想不出他的姓名和來歷,便撇了撇嘴,「你想怎樣?」
「道歉!」少年義正嚴詞地說道。
「道歉?」楚雲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緊接著微微一笑,吐出三個字,「他配嗎?」
「你……」少年立刻憤慨地握緊了拳頭,旁邊的其他少年也義憤填膺地叫囂起來。
「跟他廢話什麼,直接揍他!」
「對!把他揍得滿地找牙,幫盧壽報仇!」
「虎哥,我替你收拾他!」
吵嚷中,一個煉氣中期的少年率先沖了上來,拿著一對錘狀靈氣,朝著楚雲就砸了過去。
——找死!
楚雲這下真的有點火了,本能將靈氣聚于雙拳,在閃身避開攻擊的同時,揮起左拳,迎上了使錘少年的面門。
「 嚓」一聲脆響,在場之人仿佛听到了骨頭開裂的聲音,使錘少年沒有砸到楚雲,自己卻被楚雲的拳頭砸得倒飛出去,滿臉是血地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吵嚷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連楚雲身後的黃鶴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將原本抱胸的雙手垂了下來。
少年們的臉上則是表情各異,有憤恨,有驚恐,更多的則是不知所措,一時間竟沒人想要應該先去探下使錘少年的鼻息,對他進行救治。
「楚雲,你——」為首的那個被叫做虎哥的少年也驚疑地看著楚雲,似乎想要指責,但又不知道使用什麼言語。
楚雲不慌不忙地拍了下儲物袋,拿出里面的一柄靈劍,輕輕握在右手,然後把頭一歪,向這群少年問道︰「怎麼,你還想要我跟他道歉?或者,站這里讓你們隨便欺負?」
「當——」虎哥明顯想要點頭,但話一出口便察覺到不對,此刻的楚雲根本就沒有一丁點想要道歉的意思,更不可能打不還手地任他們毆揍。
「說真的,我今天很不爽,而你們,讓我更不爽楚雲抬起左手,向著這群少年勾了勾手指,「來,我給你們個機會,一起上,別不好意思,反正你們又不是沒一起上過
少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刷刷地看向了為首的虎哥。
虎哥瞥了眼仍然像死豬一樣躺在地上死活不知的使錘少年,咬了咬牙,抬起右手,攔住幾名躍躍欲試的少年,然後冷哼一聲,向楚雲說道︰「一起上,你不是又該回去告狀說我們欺負你了?咱們公平打,一對一,就我和你!反正黃前輩也在,正好給咱們做個見證!」
——去你女乃女乃個腿,煉氣後期對煉氣中期,這叫公平?
楚雲不由翻了個白眼,下意識地忽略掉他已經築基的事實。
「話說好,你要是贏了,盧壽的事就此作罷,我們兄弟以後再也不惹你!但你要是輸了,馬上去給盧壽道歉,找人給他……」
虎哥一句一句地講起了條件,楚雲卻徹底失去了耐心,直接將靈力注入靈劍,手臂一揮,向著虎哥砍了過去,同時大聲冷笑,「跟我講條件,你配嗎?」
「你偷襲!」虎哥氣惱地吼叫起來,身體也向旁邊閃去,試圖躲開楚雲這一劍。
但在出手之前,楚雲就已放出神識,鎖定了虎哥的身體,揮劍的瞬間,更是直接動用神識,將虎哥的身體「壓」在了原地。
雖然元嬰期的神識尚且達不到化神修士那般傷人于無形的境界,但禁錮一個煉氣期的小孩子卻是輕而易舉。于是乎,想要閃開這一劍的虎哥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速度並不算快的長劍落在了自己身上,將自己的更條右臂齊根砍下。
看到右臂啪啦一聲落在地上,虎哥才感覺到肩膀處傳來的劇痛,頓時「嗷」地一聲慘叫,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周圍的其他少年也被虎哥斷臂處噴涌出的鮮血嚇得全部呆掉,只有黃鶴最先回過神來,飛快地縱身上前,用靈力為虎哥止住鮮血,但他也只是築基期的普通修士,沒辦法幫虎哥接上斷臂,只能將斷臂撿了起來,同樣封住傷處,暫且拿在了手里。
楚雲並沒有趁勢追擊,砍掉虎哥的右臂後便拎著染血的靈劍退到一旁,避開噴涌而出的血柱,意味深長地審視著黃鶴的一舉一動。
——他把那個使錘的小子放倒的時候,可沒見黃鶴這麼熱心。
楚雲不由撇了撇嘴,暗暗猜測起這個虎哥的來歷。
其實楚雲本想直接把虎哥的腦袋砍掉,但出手的剎那,他猶豫了一下,覺得在這種處境尚不明朗的情況下下狠手未免有些不智,于是把手一偏,只砍掉了他的右臂。
——要算的賬多了去了,不差這一會兒。
楚雲心里想道。
通過那個白胖小子和眼前這個虎哥的言行舉止,楚雲已經將原主消逝的緣由猜出了七七八八。
奪舍是要用自己的魂魄將對方的魂魄吃干抹淨的,絕不會出現遺漏的可能,之所以會出現記憶缺失,只能是原主在被他奪舍之前就已經損傷了魂魄。楚雲雖猜不出原主的魂魄是怎麼損傷的,但無論是純粹的巧合,還是另有幕後黑手,原主都是因為虎哥他們的傷害才出了事故,最終落得個魂魄被吃,肉身被佔的悲慘結局。
但楚雲也不會因為平白佔據了原主的肉身而生出什麼愧疚之情。當他還是狐妖的時候,死在他手里的修士可是不計其數,而他們的死法也都比被人奪舍要淒慘得多,痛苦得多。
大派仙門雖然和妖族簽下了共處條約,但對于普通修士而言,妖族仍然是他們煉丹煉器、提升修為的極品材料,但凡遇到,那是絕對不會手軟。同樣地,妖族對人修的各種寶貝也是垂涎三尺,踫上落單的修士,肯定要殺人奪寶,甚至大快朵頤。
楚雲對人肉沒有興趣,但踫上那些想要將他變成狐肉的家伙,他也很願意讓他們體驗下被放在砧板上做魚肉的滋味。而在修真界里,有點本事就忘乎所以的蠢貨總是層出不窮的,比如這個剛剛被他砍下胳膊的虎哥。
「還有人想動手嗎?」楚雲沒理還在對著虎哥皺眉的黃鶴,轉頭向其他人問道。
這些少年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看到修為最高的虎哥被楚雲一劍砍掉了胳膊,頓時就被嚇破了膽子,緊接著築基期的黃鶴又沖了過來,正好擋在了他們和楚雲之間,更加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見沒人接言,楚雲撇了撇嘴,再次說道︰「還有沒有?沒有的話,我可走了哦!」
說完,楚雲邁步向坊市的出口走去,但剛走了幾步便發現黃鶴竟然一手拿著虎哥的斷臂,一手將虎哥夾在腋下,明顯一副要把虎哥帶回山莊的架勢。
「喂,你什麼意思?」楚雲沉下臉,轉回頭,冷冷問道。
「雲少爺,這人傷勢太重,需要帶回山莊救治黃鶴答道,
——地上還躺著一個傷勢更重的,你咋不把他也帶上?
楚雲冷冷一笑,挑眉問道︰「姓黃的,你是不是忘了,你到底是誰家的狗?」
沒有哪個人修喜歡被人以犬相稱,黃鶴頓時臉色一變,「雲少爺,請慎言!」
「慎言?跟你還需要慎言?」楚雲昂起頭,嘲弄地冷笑,「你不過就是我們楚家的一條狗,楚家養你,就是讓你看家護院的!結果呢,你不听主人的話,還吃里扒外地幫著外人,竟然好意思讓我慎言?」
「雲少爺,請你適可而止!」黃鶴的額頭青筋暴露,明顯正在壓制自己的怒火。
但楚雲可不是真正的楚家少爺,他只在乎自己痛不痛快,才不管黃鶴會不會就此暴走。
——不過就是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你以為你是元嬰老怪啊!
——有本事別站那運氣,動手啊,看本狐怎麼一劍捅死你!
懷著這種心思,楚雲的態度越發傲慢囂張。
但黃鶴卻並沒讓楚雲如願,經過一番內心掙扎之後,終是將虎哥放了下來,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塞進他的口中,然後轉頭向那些個已經被嚇呆的少年說道︰「你們把他抬回去,把胳膊保存好,不要亂動
大多數少年都呆呆地沒有反應,只有少數幾人點了點頭。
黃鶴轉回頭,面無表情地向楚雲問道︰「雲少爺,滿意了嗎?」
「這還差不多!」雖然心里其實非常失望,但楚雲還是作出「早該如此」的得意表情,轉回身,再次邁動腳步。
由于身後多了黃鶴這條尾巴,楚雲也不好跟人打听消息,便干脆回了山莊,先把這條尾巴甩掉。
這一次,黃鶴終于沒有讓楚雲失望,一進山莊大門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雲知道,黃鶴大概是找人去救治那個虎哥了,撇了撇嘴,沒理會兩名看門修士毫無敬意可言的見禮,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對一個煉氣中期的修士來說,楚雲的院子著實算得上奢侈,前後兩進,每一進院子都錯落有致地栽種著各種稀有靈植,後院還引了一潭靈泉,院牆上甚至布設了一座小型的防御法陣。只是這座防御法陣並沒有開啟,不知道是原主不會使用,還是舍不得靈石。
自從某次用了法陣卻把自己困在陣中無法出入之後,楚雲就對法陣這種東西敬而遠之,此刻也一樣不打算使用,遠遠地看了一會兒便轉頭進了書房,試圖從原主留下的物品里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遺憾的是,原主明顯不是個好學的,書架擺得挺滿,但都是些詩詞傳記之類的樣子貨,正經的功法一點沒有,書桌什麼的也完全看不出有被使用過的痕跡,這讓楚雲不禁開始懷疑原主是否識字。
但在這些傳記里,楚雲發現了不少熟悉的故事,有一本仙界野史還是他當年閑極無聊時曾經讀過的,這讓楚雲進一步確定自己確實還在原本的大陸,並沒被送到異世界去。
楚雲正疑惑,原主的住處和儲物袋里全都沒見到功法,那他煉氣中期的修為又是怎麼來的,院子里忽然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緊接著,一個听起來年紀頗大的人便叫出了他的名字,「雲少爺,在否?」
楚雲下意識地想要用神識查看院子,但剛一放出神識便又趕忙收了回來。
神識是築基後才形成的,可以用來驅使靈器,探查周遭,。但神識對另一道神識的侵入也是極為敏感,至少就楚雲所知,所謂高階修士可以隨意用神識探查低階修士而不被其感知這種事只在雜文野史里才會出現。除非被探查的那人是煉氣修士,尚未形成神識,自然也無法感知神識,否則的話,就算是化神修士的窺視,也會引起築基修士的注意。
也正因為這一點,在修真界里,用神識查探他人被認為是極其無禮的行為,由此引發的事端也是層出不窮。
——差點露餡!
楚雲正暗自慶幸,隨即便惱火地發現,他沒放出神識去查看外面來人,那人倒是不客氣地對他進行了「查看」,惱得楚雲差點習慣性還擊。
——再忍忍!
楚雲深吸了口氣,邁步走出書房。
院子里站著一名老者,穿著打扮很像是凡人地域里的員外爺,容貌也老得像是個五十多歲的凡人老頭子。老者的修為倒是不低,就體外溢出的靈氣判斷,起碼也是金丹初期,但一看他的容貌就知道他在煉氣和築基兩個階段浪費了太多時光,想要在有生之年結成元嬰,恐怕已是沒了可能。
——管家楚原!
楚雲一下子就從原主的記憶里找出了這名金丹老者的身份,頓時也明白了原主為什麼對他恨到那種程度竟然還要忍氣吞聲——原因無他,差距太大,想反抗都沒有可能。
鑒于原主的脾性和他對楚原的極度憤恨,楚雲便沒給這個老頭好臉色,把頭高高一揚,陰陽怪氣地問道︰「你來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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