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狂刀訣 第三十四回月下比武

作者 ︰ 無在少

王稷沒想到在此地會遇上故人,見他問起便如實回答了。道人听他說到醫病的事,便仔細端詳他的面容,又把了他的脈,覺得都無異常。王稷見他低頭沉思,心里不禁升起希望,只等他說話。誰知那道人半晌不語,王稷呆坐在那兒,心又涼了半截。

眼見過了一個多時辰,王稷實在忍不住了,問那道人︰「不敢請教閣下大名?」

那道人驀地抬頭,倒把王稷嚇了一大跳,只見道人本來光滑的臉龐在這短短時間內,就似縮了水似的,一下子變得又干又皺,比剛才足足老了幾十歲,他呆呆不語,只瞪著王稷。

王稷暗叫糟糕,心道︰看來他醫不好我這病,倒要發瘋了。只得對道人道︰「我這病得了這麼久,也習慣了,閣下可千萬別為我這病費神啊。」

那道人只是不理,過了一會,嘻嘻笑道︰「費神,我費什麼神?我只是在想問題。」說罷,他閉目打坐,只一盞茶的功夫,他那張皺巴巴的臉便宛如充了氣一般又光滑如初。他睜開眼,炯炯有神地看著王稷,嘴里說道︰「唉,貧道也算走遍各地,見過各種奇難雜癥,你得的這病似病非病,我真是前所未聞,可算得上天下第一難癥了。」

王稷見他說話舉止有異常人,那張臉又能時而衰老時而年輕,知道他定然是位高人,記得他說過曾經拜訪過自己的師父,還見過自己,可想破頭也記不起他是誰了。只得硬著頭皮又問一遍︰「多謝閣下關心,只是還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實屬冒昧。」

那道人大搖其頭道︰「不冒昧,不冒昧。我的名字自己都記不得了,只听到別人都叫我‘瘋道人’,你也這樣稱呼就行啦。」

王稷不禁想笑,心想︰這道人簡直是個呆子,連自己名字都忘了,別人叫他瘋道人,八成是在罵他,他都不知道。只得忍住笑問道︰「瘋道人,你可能治好我這病麼?」

瘋道人連連搖頭道︰「我治不好,我治不好,不過我師父治得好。」

王稷大喜,問他︰「你師父是誰,可否準我拜見他老人家?」他見瘋道人面容發皺時,似有六七十歲的樣子,忍不住猜想他師父是個**十歲的道士,說不定還是個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頭兒,才能把眼前這個瘋道人教成身懷奇技的高人啊。

瘋道人見他問起,卻不笑了,一臉嚴肅地盯著他問道︰「奇怪、奇怪。你竟不知道我師父是誰?你師父都知道的,你怎麼不知道呢?」

王稷大急,雖然自己師父知道這瘋道人的師父是誰,可他遠在天邊,又沒近在眼前,這瘋道人時而正常,時而發顛,簡直令他急得快冒汗了。瘋道人見他面紅耳赤,突然笑嘻嘻地說︰「李隨心,李隨心。」王稷听得他這麼一提,猛地里想起瘋道人拜訪師父的事來。

那是好幾年前,有個衣著破爛的瘋子來找師父打架,詹釋陵早已退隱江湖多年,怎麼可能輕易跟人動手,當然就對那人不理不睬。那人也很奇怪,雖然沒人理他,他卻厚著臉皮整天守在門外,專等詹釋陵出門便跟他動手。如此兩三次後,詹釋陵也火了,對他說道︰「你這個瘋子,莫名其妙,非要跟我打,我偏不跟你打。」竟然從此閉門不出,一應事務都交代王稷跟諸葛燕去辦。

開始時,王稷還擔心那個瘋子找自己打架,後來發現他只跟師父打,都不理睬其他人的,才放下一顆心。這樣過了兩三個月,那個瘋子按捺不住了,畢竟在人家門外守著,餐風露宿,饑寒交迫,這日子不好過啊。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竟然躍進牆去偷襲詹釋陵。好在詹釋陵每天習慣打坐到深夜,發覺有異動,當即就跟他動起手來。兩人交手數招,發現棋逢對手,都打點起精神出招。這下只可惜房中的家俱用品,全部被砸得稀爛,最後兩人連窗欞也打了個粉碎,一齊躍出房間。詹釋陵就著月光看去,發現跟自己動手的就是守在門口的那個瘋子,簡直氣了個半死,干脆橫下心跟他打了起來,決心將他打得重傷而歸。

誰知那個瘋子卻有真本事,詹釋陵連連出招皆被他輕易化解,更讓詹釋陵吃驚的是他好像對孤鴻門的武功套路十分熟悉,出手間時不時夾著兩招飄花掌或綺羅梭月式。詹釋陵連連問他師承來歷,他只是笑嘻嘻不答。

王稷跟師妹被響動驚醒出來看時,只見師父跟那個瘋子兩人在月下動手,身影極快,師父連聲喝問,一套降龍拳使得呼呼有聲,那瘋子皆以怪異身法閃開。詹釋陵怒極,運起紫氣功,出拳的力道一下沉重數十倍,那瘋子閃避不及,只好出招抵擋,兩人只輕輕一踫,內力高下就已分出來了。詹釋陵只身形微微一晃,那瘋子卻身形不穩,向後退了一步。

他渾身顫抖,詹釋陵以為他氣急反攻,立刻凝神準備招架,誰知他竟然嚎啕大哭,這一來在場所有人全都楞了。他越哭越來勁,眼淚鼻涕齊流,惹得遠遠看他的諸葛燕呸了一聲,小聲對王稷道︰「這瘋子髒死了,師父干麼不殺了他?」王稷示意她不要作聲,且看師父如何處理。

詹釋陵也吃了一驚,從這人的身法來看,可能跟孤鴻門頗有淵源,可是既然有淵源,為什麼非要跟自己打架?兩人動手這麼久,這人出手也不狠辣,只是武功怪異,處處想贏他兩招,也看不出有什麼仇恨,他沉吟良久也不知道原因。

這時,那瘋子好似哭夠了,突然又笑起來,對著詹釋陵一揖道︰「我輸了,我輸了。李隨心,李隨心,哈哈,哈哈。」跟著幾個筋斗就翻出牆外,從此再沒有出現。詹釋陵听得他那樣說,當即猜到他一定跟自己的師叔李隨心有關系,說不定就是李隨心的徒弟也未可知。只是他突然而來,突然而去,他倆到底什麼關系,大家都不知道了。

事後王稷他們問起,詹釋陵便跟他們提起師叔李隨心的事來,末了氣鼓鼓地說了句︰「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那太師叔一向就不大正常,所以才跟瘋子呆在一塊。」

諸葛燕忍不住就笑了,對師父說道︰「哎呀,師父,你就別生氣了。太師叔年紀那樣大,說不定已經不在人世,你又何必跟他計較?再說這個瘋子也不一定就是太師叔派來的,說不定是太師叔的手下敗將,心里不服氣,找到咱們這里來報仇,又被師父你老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嚇得提起太師叔的名字表示佩服呢。」詹釋陵听了諸葛燕的這幾句話,樂得呵呵大笑。王稷當時也沒在意,怎麼知道就在青羊觀遇上了這瘋子,偏偏他還記得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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