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本紅妝》最新章節
半晌,吳含悄悄坐直了身子,看著床上已經酣然入睡的乞顏保,理了理凌亂的頭發,披了衣服去洗澡。身上原本白皙的皮膚一片潮紅,人浸在熱水中,仍止不住的顫栗,然想到那早已入睡的男人,卻冷了臉色。
乞顏保自見了她,就一直對她喜愛有加。教她騎馬,帶她住大宅子,還安排了許多人服侍她。雖然相處了不過短短幾天,乞顏保卻總愛膩在她身邊,叫她含兒,總是不顧時間場合的與她親近。
從小,父母家人就都說她生的好,以後該有大前程。至于大前程該是什麼樣的,卻沒有人直接告訴過她。只是她隱約猜著,應該有錢,有大宅子,有下人,這樣應該就是好的生活了。吳輝指著她與劉依純有私情時,她雖覺得有礙名聲,但劉依純可是大掌櫃呀,又生的如此俊俏,反正她又沒有承認,只是也沒有否認罷了,劉依純當時不是也沒說話嗎?
因此後來就算劉依純開口否認了,她也覺得那只是因為她父親做的太過分了。甩開父親的時候,她心里說不出的快意。以後再沒有一個那樣的父親叫她丟人現眼。她也果然過上了有大宅子,有下人服侍的生活。
可是她想象中的生活,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些下人,侍女,雖然嘴上不說,卻總是背著她竊竊私語。昨天夜里乞顏保是帶著她到城外過夜的。那樣輕薄的白紗,好似透明的一般,她從未見過那麼夢幻的場景,在乞顏保的攻勢下,也不顧正在野外,就從了他。只是乞顏保卻一大清早就走了,只吩咐侍從將她帶回來。
她本來並不在意的。男人,尤其是有錢有勢的男人,本就該忙著做正事。而侍從們又竊竊私語著,說主上不知在哪尋來個村婦,玩弄一番也就罷了,偏要帶回城。偏偏此時叫她在城門口又見到了劉依純。
兩相比較,不由得想,乞顏保若是有劉依純一半年輕,不,只要有劉依純一半俊美該多好?
夜涼如水。吳含露在水面上的肌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自己卻毫無所覺,想著劉依純青竹一般的身影。面上泛起層層的潮紅。吳含心里就有了悔意。若是她還留在劉依純身邊,雖然可能沒有這麼大宅子住,也可能沒有這麼多人服侍,商隊里的那些護衛卻不會對自己指指點點。而劉依純那樣溫柔的一個人,斷不會在歡好過後就將她丟在城外。
越是想著劉依純的名字。吳含就越是心底止不住的躁動。最後擦干了身子,魂不守舍的回了房,听著房中震天的鼾聲,鼻子一酸,一言不發的爬回了床上,卻是一夜難眠。
許半青卻是睡的很好。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睡一個好覺了。一早醒來。整個人好似重新活過來一般,狹長的雙目中神采飛揚,原本已有些憔悴的臉色也恢復了過來。
劉依純自然也是如此。
說起來。許半青好像就沒見過劉依純狼狽的樣子。即使是身處狼群中,即使是身著襤褸,他也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一般。想著,許半青就抿嘴笑了起來。
「什麼事這麼好笑?」劉依純柔和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倒駭了許半青一跳。
抬頭見他湊得有些近了,便逃一般的退後幾步。應道︰「在想你
「這可奇了怪了,我人就在你面前,你不好好珍惜,卻在心里胡思亂想些什麼?」劉依純腆著臉又湊了過來,好像要數數許半青臉上有幾根汗毛一樣。
許半青知他故意尋她話里的歧義,也懶殆和他斗嘴。听著遠遠有人聲走近,便推了推他︰「還不走遠些,有人過來了
來人卻是吳含。
吳含一夜未眠,心里早有了計量。若叫她舍了這宅子,她是萬萬不肯的,但劉依純,她也不想就如此放下。倒叫她想了個自以為兩全其美的法子。因此一大早,不顧眼底黑眼圈未褪,就尋了過來。
見了劉依純,吳含想到昨夜心中胡思亂想之事,便先紅了臉,低著頭訥訥道︰「劉掌櫃,昨夜睡的可好?」
「多謝吳小姐招待,我們休息的很好劉依純一臉客氣的道。
吳含頭壓的更低了︰「原不必如此客氣的,也不是外人
倒把許半青氣樂了,不是外人,難道是內人嗎?
吳含又想說些什麼,就听到乞顏保洪亮的聲音自院外傳來︰「含兒可是在這呢?」
他怎麼起得這麼早?吳含心底暗恨,及至見到亦步亦趨的跟隨在乞顏保身後的侍女,心中酸意大起,一擰身貼到乞顏保身上,示威般的望了眼那個侍女。
乞顏保帶過來的,正是昨日迎著許半青二人進府的那個異族女子。乞顏保就道︰「我今日有事要辦,你有事就吩咐黛琪去辦又吩咐黛琪︰「把早飯擺到客院來轉頭又熱情的望向許半青︰「我還是十多年前去過一次大淮,當時有事要辦,也沒來得及逛逛,倒要叨擾劉掌櫃,給我講講大淮的風土人情,也算開開眼界
吳含就跺了跺腳,才說有事要辦,又要和劉依純一起說大淮的風土人情。他要問大淮的事,難道不能問她嗎?她也是大淮人呀!
劉依純連連道「不敢」,卻是暗含深意的掃了眼許半青。他也注意到了,乞顏保一雙眼不住打量許半青,難道他也看出她是個女子?乞顏保今年已經四十出頭了,可說是閱人無數,難保不看出什麼端倪來。想著,便略挪了挪腳步,擋住了乞顏保的視線。
吳含在一旁看的分明,心中就更恨了。那個齊涵之有什麼好,不過是個護衛罷了,偏劉依純一直護著他,連乞顏保也總是盯著他!若是個貌美女子,她也輸的心服口服,偏對方不過是個其貌不揚的男子,總是眯著雙小眼楮,給人感覺陰沉沉的,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只是乞顏保和劉依純此刻正暗暗較勁,哪有時間注意到吳含的不悅?
對乞顏保來說,吳含不過是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罷了。新鮮幾天,也就算了。若是她懂事,接進宮中給個名分也未嘗不可。只是幾天相處下來他也發現,吳含樣貌雖好,卻空有一副皮囊,為人頗有些小家子氣。
不過此時乞顏保也沒功夫搭理她,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劉掌櫃的那個護衛吸引了去。
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這個護衛倒和建雲有幾分神似。
乞顏保一聲戎馬,閱人無數,哪里看不出那個護衛其實是女扮男裝?更看出那個劉掌櫃和這個護衛之間關系非同一般。只是他想得到的東西,向來沒能逃過他的手掌心。當年他想求娶尤建雲,大淮的皇帝拖了幾年,不也是好端端的把人給送過來了?倒可惜尤建雲那麼早就死了。
想著,乞顏保舌忝了舌忝唇,覺得小月復略微有些灼熱。對著黛琪使了個顏色,黛琪便會意的將吳含給半請半拉的拖走了。
乞顏保坐了下來,一雙眼仍盯著許半青,問道︰「不知劉掌櫃的這位護衛如何稱呼?」
「他姓許,」劉依純有意抬高許半青的身份,便答道︰「他並不是我的護衛,乃是世交之子,跟著我出來散散心。倒叫這位爺誤會了劉依純並不打算挑明乞顏保的身份。對方若是有心,自然會亮明身份。他畢竟是大淮人,當面指出大齊的皇帝不老老實實呆在宮里,卻躲在這外宅,未免有些容易叫人疑心。
乞顏保不以為意,直說道︰「叫我阿保就行,我單字一個保字
許半青听他這樣說,也不耐煩繞彎子,便插口道︰「听說大齊的皇帝也叫這個名字,不需要避諱一下嗎?」
「哈哈!」乞顏保月兌口笑了起來︰「許護衛有心。你們既是含兒的朋友,也不瞞你們,在下正是乞顏保。只是含兒還不知道,還請二位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許半青才懶得去管吳含到底怎樣,她向來不喜歡吳含這樣的女子,何況她對自己與乞顏保的關系心知肚明。若是把話說開了,難道真的叫她管吳含叫小媽?聞言但笑不語。
乞顏保卻不知她身世,一轉口,打探起許半青的事來,一會兒問年齡,一會兒問家鄉。許半青倒是答得滴水不漏,自言乃是京城人士,今年十六歲了。
「這可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紀,你家里怎麼舍得叫你這麼小就跟著商隊到處跑的?」乞顏保一臉心疼的道。只是他的絡腮胡子太過濃密,倒是顯不出表情。
許半青听著話有些不對,這才暗暗警覺起來。
建雲公主當年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人?從前她只覺得尤建雲會難產而死,是因為身子太弱受不了大漠的清苦。然現下看來,大漠雖氣候惡劣,乞顏保卻也有本事造一座都城出來,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尤建雲。及至想到乞顏保先是把吳含納入私宅,此刻又對自己大獻殷勤,才略微猜測到尤建雲當年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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