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本紅妝 第三十九章 清洗

作者 ︰ 茶麥青青

靜默的看了白炎錫好一會兒,許半青這才回過神來,抿了抿嘴,那三個人雖然死了,自己手上卻還是有個活口的。還有禁衛軍,許半青的眼神就放出寒光來,她從登基後,除了去皇陵和今日去祭台,就沒出過宮。竟然沒發現宮中也是這樣危機四伏。看來今後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首先就得把禁衛軍和宮中的內侍梳理干淨了!

否則的話,再出一次這樣的事,可難保再有今日這樣的好運了。若不是自己想到利用顧艷秋的珠冠上的珠子,她自己首先就得交待在那刺客手里!若不是她路過樹林時突如其來的心悸,白炎錫便很可能陳尸于林中。想到這些,許半青怎能不恨?

又看了眼雙目緊閉的白炎錫,一張臉依舊有些泛著青白色,便低聲道︰「白炎錫,你要快點好過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呢!」

是的,是我們。這天下,這皇位,有她的,也有他的。若要天下太平,首先自己就得強大起來。握緊了拳,許半青扶著床沿站起身,不顧腿上的麻木感,木然的走到門口,推開大門,迎著陽光直視著天空。

我要這天下,再沒有人因為戰亂,刺殺,爭權奪勢而死亡!

秦太醫並未走遠,听到動靜望向門口,正見著許半青眼中閃爍著寒光。心中不由一緊,這宮中,恐怕又要不太平了……

許半青說做就做,白炎錫尚未清醒,不過七天。便在禁衛軍中清洗了一批人。當日當值的禁衛軍中領頭的幾乎都擼下去了,至于人選,就在平日里守在存玉堂外面的侍衛里面選。朝中一時眾說紛紜。

只是現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陸總管依著許半青吩咐。下了死命令,遇刺的事並未走漏消息。可是許半青仍舊覺得心慌,總覺得好像無處使力。說白了,禁衛軍的事兒不過是敲山震虎罷了。這事兒的幕後主謀,還不知道是誰。許半青懷疑過是六王爺。她也找蘇薇來問過,當日蘇薇人在鳳儀殿候著。自然不能帶上尤寶,麗景苑里的情況她就更不知曉了。

只是過了這麼些天,尤寶仍好端端的在麗景苑住著,六王爺便免除了嫌疑。畢竟六王爺即便要行刺,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圍魏救趙。剩下的人里面,最可疑的就是三皇子了。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論理三皇子原是許半青的表兄,只是二人從來未曾真正見過面,不過朝堂上听他說過幾句話而已。加上皇家哪有什麼血脈情深可言?許半青暗忖著,還得想個法子叫三皇子真正消停了才是。林菜也是這樣勸她的。

斬草除根四個字便在心底浮了起來。話未出口。自己卻是嚇了一跳。什麼時候,她也變成這樣的人了?並沒有真憑實據,只是因為一點懷疑,便想要人家的性命嗎?

許半青便斜著眼去看林菜。

那日刺客正是林菜新收的徒弟,許半青並未追問過,但林菜自己心里卻一直在打著鼓。見許半青看過來,就冒了一頭的冷汗︰「皇上……」

許半青擺擺手。若說她從未懷疑過林菜,那是假的,剛出事的時候,她也有意冷淡了林菜兩天。不然的話,陸四海都這麼大年紀了,又是有意退隱,許半青也不願意叫他再跟著操勞。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相信陸四海的為人,也該相信林菜的忠心。只是林菜最近有些太急功近利了。許半青想了想︰「白侍衛今日可醒了?」

「回皇上。太醫院不曾送來消息林菜不明白許半青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每日下了朝之後許半青都會親自去看過白炎錫,然後才會回上書房的。

「上次秦太醫說他也該醒了,昏了好幾天,每天就灌點藥湯,好人都給餓壞了。你到那邊用藥爐溫著粥。等他醒了,叫人給朕送個信,問過秦太醫之後,伺候他喝點米湯許半青隨意道,順手翻起桌上奏折來。

林菜自然明白許半青言下之意,自己這次給搞砸了,皇上不追究,已經是天大的恩典。此刻不過罰他去伺候一個病人,林菜立即跪地謝恩,便去了太醫院。

許半青就長舒一口氣,眼楮盯著奏折,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白炎錫的傷勢,比她以為的還要嚴重。當時她只見到他腰肋處被劍刺了個對穿,以為那就是最嚴重的傷了。沒想到原來最嚴重的,是他中了毒。秦太醫說,幸好那一劍沒有傷到肺腑,而中的毒,卻還得看他自己的運氣。許半青又騰不出手來,只得每日過去看看他,握著他的手說會兒諸如今天吃了什麼,朝上又有誰說了些什麼的話。

至于那些安慰的,傷感的,擔憂的心事,卻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一下,卻是說不出口的。

揉了揉眉心,白炎錫一日不醒,許半青的心就總是懸著。幸而昨日秦太醫說恢復的情況比較好,也差不多應該快醒了。若是不醒,那恐怕也就不會醒了。

許半青自動把最後一句忽略掉了,心底嗤之以鼻。白炎錫怎麼可能不醒?卻強壓著心底的不安,若是他不醒,她又該怎麼辦?面上只表現的高興的樣子,已經開始講起白炎錫醒了之後的事。

當時秦太醫就在一旁直嘆氣,她這個樣子,若是白炎錫真個不醒,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

自心事中抬起頭來,許半青又揉了揉脖子。左右看不進去,不如去看看白炎錫。她總覺得,白炎錫不會丟下她自己去睡著的。睡了七天七夜,再不醒,她可要生氣了。

才站起身,便听到外面一個喜氣洋洋的聲音傳來︰「皇上,白侍衛醒了!」

「 當!」

許半青手一抖,便打翻了一旁的茶盞。

雖說她不知哪來的信心,從不相信白炎錫會就此一睡不醒,卻也一直心懷忐忑。這個時候的醫療條件,別說是中毒,單是那一劍的傷口便能要人的命,若是感染發燒,那就等于一腳進了鬼門關。

此刻听說白炎錫醒了,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一腳跨出大門︰「誰來回話的?」

一旁一個小太監跪在幾個侍衛身邊,見她出來,立即磕了個頭︰「回皇上,林公公吩咐奴才來給您回話,白侍衛已經醒了

許半青心中狂喜幾乎要將她淹沒,立即吩咐道︰「去太醫院想了想又覺得等他們準備肩輿太慢了,不若自己快點跑過去。才走了兩步,又想著路上可以听听那個小太監說些什麼,也好早點知道白炎錫的狀況。又回過身來,左手抓著那小太監肩頭,朝著太醫院方向狂奔起來。

幾個侍衛只見一陣風一樣圍著自己繞了一圈,再一眨眼,哪里還有皇上的蹤影?不由模了模鼻子,對著一旁幾個護衛道︰「怪不得皇上平日里不叫咱們近身護衛,若是真個有人行刺,恐怕皇上也用不著咱們上去顯擺

另一個護衛便嗤了一聲︰「做好你的事得了,要真是那樣,你還不趁早滾回家吃自己去!」

旁邊又有人道︰「皇上的功夫自然是好的,這次白侍衛都受了傷,皇上不但沒事兒,反倒活捉了一個刺客末了又加了一句︰「皇上也是擔心白侍衛才跑的這麼快的

「嗯哼!」一旁傳來一聲干咳。

幾個交頭接耳的侍衛聞聲立即站直了身子,朝著聲音來處望去,便見到一張滿臉褶皺的臉,忙行了個半禮︰「陸總管

「你們幾個,都沒事可做嗎?」陸四海似乎又老了些,原本挺直的背脊也有些彎了,只是威嚴依舊如往昔,渾不似傳聞中被新皇所冷淡的樣子。

可不就是沒事可做嗎?幾個侍衛內心暗暗月復誹著。皇上用不著他們,他們除了在這當擺設,哪還有別的事可做?不過想著這回有幾個侍衛直接被升到禁衛軍去做統領了,心底才有點盼頭。

「再叫咱家听到誰在背後非議皇上的事,小心你們的腦袋陸四海厲聲道。言罷,望了望許半青方才離開的方向,心底嘟囔道,先帝將新皇從大漠接回來之後,就一直養在許有年家,又派了人去教她武藝,又叫她到宮中做侍衛,大概從未想過許半青的功夫,只有用在這上頭的時候才發揮到極致吧?陸四海是個老人精了,許半青與白炎錫的關系,自然瞞不過他的眼去。

只是一邊膽戰心驚的怕旁人發現,一邊又憐惜這對小鴛鴦。他們也只能私下里保持著這種關系罷了。對外,即便是作為君臣,也不能表現的太過近密的。這邊是皇家了。從前懷仁帝甚至是太上皇,若是喜歡哪個妃子哪個大臣,也不能表現的太過直接的,總要注意些均衡之道。今兒宿在這個妃嬪那,明兒就要去看看那個妃嬪,初一十五還要給皇後留著。賞了這個,便得賞那個,哪里像新皇這樣簡單的喜惡。

想著,轉了腳步,也不去太醫院打擾那一對兒了。如今白炎錫救駕有功,又是才醒過來,皇上想必有許多話要和他說吧?嘆了口氣,陸四海的背就更佝僂了一些,對著幾個侍衛道︰「皇上回來了,就說咱家來過了這才緩步離了上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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