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尤寶最近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許半青有些赧然。她是不是忽略她太久了?一個人孤零零在宮里,雖然有親人,卻因為自己的原因不能見面。甚至連傳遞消息都不能。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尤寶釋然的笑了笑︰「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聳了聳肩︰「這麼個苦差事,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爭著做
許半青听到這句話,幾乎想熱淚盈眶的握住尤寶的手,深情的喚一聲「同志」!
面上卻只能苦笑一下︰「說什麼傻話!」
「你別當我是小孩子哄我了,」尤寶則認真起來︰「我雖年紀小,知道的可不少。三皇子不是還在太醫院住著?听說他的病也病了很久了
連尤寶都知道了,自己是不是做的太明顯了些?
尤寶也知道許半青不可能隨隨便便應下自己的婚事,自然還要去查一下那人的底細。經過在宮里這一年,尤寶也不似從前的任性了。那人若是好,自然沒什麼問題。可那人若是懷有心機的接近自己,不要說許半青,就算是自己的父王也不會同意的。只能暗暗祈禱自己沒有看錯人。
隨意閑聊了幾句,尤寶便告辭而去。蘇薇卻留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用她開口,許半青也猜到她想問什麼了︰「蘇薔人還在萬家。朕想給她安排一門婚事,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蘇薇聞言立即喜笑顏開︰「皇上真真是體貼人。奴婢正想著,不知道姐姐在宮外如何了。皇上就都替奴婢打算好了。至于人選,奴婢相信皇上的眼光
許半青最近也查了雲飛的身世背景,過不了多久,他就該回京述職了。「過些日子,涼州那邊的副招討使會進宮請安,到時候你見見。這件事,你和他來提
蘇薇聞言驚喜萬分︰「那奴婢就替姐姐謝過皇上的恩典了!」即便是麗嬪不出事。以蘇薔的身份,最多也只能給貴人做妾,卻萬不能嫁入有實權的人家的。皇上既然要安排,必然不會叫蘇薔做妾。蘇薇幾乎要喜極而泣,不知道姐姐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會如何做想。恐怕也會十分開心吧?
等到蘇薇也離開之後,上書房內又恢復了平靜。
許半青凝望著白炎錫。二人不約而同的又想到了之前的那個話題。
朱立升三個字,一直是二人之間的禁忌。從來沒有人去提及過那個名字,也從來沒有人試圖去談論那一段往事。許半青會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她是個喜歡向前看的人。過去的事已然過去,誰對誰錯,即便爭論出一個結果。又能如何呢?除了讓現在身邊的人傷感以外,不能改變任何事實。
然而現在朱立升已然成了繞不過去的一個坎,他既然活著。便不可能毫無動作——雖然白炎錫並未回答,許半青已經猜到了幾分。
沉寂了半晌,白炎錫終于嘆了口氣,將自己在宮變當日親眼看見朱立升一事講了出來。
許半青推測過朱立升有可能還在京城。不然也不會安排余湘婷進了宮。但卻不曾想過,宮變一事竟然也有他參與其中。如此一來,事情就變得明了了。當日太子連出昏招,許半青甚至許延年都猜測背後有人指點。如今看來,想必就是朱立升無疑了。
許半青還清楚記得朱立升提及朱家被周大川反目時的表情,那樣刻骨的怨毒,僅僅是造成尤家父子的不和。恐怕是不夠的。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的後招又是什麼?卻是無法推測出來了。
想了又想,許半青長嘆一口氣︰「你派人將余湘婷監視起來吧。如果有必要,就請到存玉堂去
白炎錫應聲而去。
許半青卻留在上書房里,陷入了沉思。
事情不會如表面那樣簡單。從前她沒有想過,現在既然知道朱立升沒死,那他到底是要做什麼呢?是要救朱兆松嗎?可是朱兆松一直被關在天牢里,並未有任何動靜傳來。還是,朱立升想做皇帝?
如果朱立升想做皇帝,他會做什麼?
許半青回憶著朱立升的樣子,竟然有些想不起來了。揣測著自己如果是他,又會做些什麼。半晌,頹然的靠在椅背上。她所了解的朱立升,並不是有這樣多的心機的人。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他又經歷了一些什麼?
如果朱立升是想做皇帝,那他已經有了許多可以下手的機會。他成功除掉了太子,卻只將三皇子弄殘。他也有機會去救朱兆松,卻一直沒去。甚至他也有很多機會除掉自己——許半青甚至不敢確定朱立升是不是真的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做……
正想著,腳步聲傳來,是白炎錫回來了。
許半青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來︰「炎錫,我們去一趟天牢吧?看看朱兆松現在怎麼樣了?」
到了天牢,朱兆松所在的牢房還算是潔淨。他人看起來老了一些,衣衫從未有過的樸素。但精神卻很好,見了許半青,還行了個禮︰「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涼王別來無恙許半青寒暄著。
朱兆松捊了捊胡子︰「說這些來做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湊近來瞧了眼許半青︰「你和建雲倒是越來越像了。不過僅僅是形似
很久沒有听人聊起過自己的母親,許半青倒來了些興致︰「哦?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朱兆松眯了眯眼︰「你的臉型和眼楮和她最像。不過她很愛哭,一點點小事就感傷個不停。我最不耐煩听人哭,只得變著法子去哄她。她天真又善良,隨便拿個什麼小玩物就能哄的她開顏頓了頓,又道︰「也不知道後來去大漠的時候她會哭成什麼樣說著這話,眼神又起了些變化,半晌,退了半步︰「尤建亭如今也死了,當年的三人,也就剩下我這把老骨頭嘍!」
「朱立升找過你嗎?」許半青突然不想再听了。有句話他說的沒錯,建雲公主如何,懷仁帝如何,都是已死之人了。
朱兆松挑了挑眉︰「小九?他還活著?」滿意的笑了起來︰「當年我幾個兒子里,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他。遇事優柔寡斷,感情用事。偏只有他活到最後抬了抬眼皮︰「皇上從前與小九關系最好,若是見了他,也喚他來瞧瞧我這個老匹夫
言下之意,便是沒有朱立升的消息了。
見從他這問不出什麼來,許半青只得離了天牢。
回去的路上,許半青一直在出神。她一直在想恢復女兒身的事。登基一年多了,總是無後,難免被人詬病。何況三皇子已經在自己控制中,至于朱立升,他如果有心利用這一點,只怕早就出手了。即便是他尚未開始利用這一點,這樣無止境的等下去,也只是陷入被動罷了。
可是白炎錫卻是不同意的。
胡思亂想著,腦中又浮起凡箏的樣子來。
回了存玉堂,許半青就去看凡箏。
凡箏正裝扮了,在吊嗓子,看起來,似乎是準備唱上一段的樣子。許半青就笑︰「今日怎麼這樣好的興致?」
「總是閑著,都荒廢了
不知是否面上涂了油彩的關系,凡箏的笑容帶了幾分真誠。
許半青眨了眨眼,總覺得似乎是自己的錯覺。凡箏平日就算是和顏悅色,也不曾有過這樣的笑容。正想著,凡箏取了油彩過來︰「你要不要試試?」
「我?」許半青訝然。不等反應過來,面上一涼,已經被畫上了一道。
見著許半青沒有反應,凡箏漸漸大起膽子來,取了各色油墨,迅速的將許半青涂成了一張花臉。掐著身段行了個禮︰「皇上——」拖著長音,甩著水袖,淺粉色的袖口在許半青眼中晃來晃去,一片眼花繚亂。
許半青取了鏡子照照自己,不由嗤笑出聲︰「這個樣子,倒有些奇怪
心下也覺得有些有趣。學著凡箏的樣子捏起了蘭花指︰「是這樣嗎?」
「不對,你是皇上,應該威武一些凡箏停了動作,掰著許半青的手指。
許半青從善如流的學著。若說這皇上的架勢,恐怕戲台上的那些人都比她像一些。
二人搗弄了半晌,不知何時,衣衫便沾上了油彩,凡箏忙取了帕子幫她擦拭。不知何時,便靠的有些近了。
許半青嗅著凡箏臉上的脂粉味道,香香的,甚是好聞,便抽了抽鼻子。凡箏猛地抬起頭,便看到許半青的眼就在近前。一雙杏眸中的神色暗了一暗,心口卻不受控制的跳了一跳。低垂了眼簾,故作不知一般擦著許半青的衣衫。
許半青動了動手指,她與劉依純曾朝夕相處。凡箏雖失了劉依純的記憶,有些潛意識的小動作卻逃不過她的眼楮。屏了呼吸問道︰「凡箏,你是想吻我嗎?」
凡箏的頭垂的更低了,握著帕子的手指頓了下來,無意識的攥緊。
ps︰
昨晚到家想歇一歇再碼字,竟然就睡著了,一直睡到今天下午……抱歉抱歉。這一章是補昨天的。待會上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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