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吁聲不斷,即墨琦率先下馬,那些追趕而上的侍衛,也紛紛下馬,這里,已經不是可以策馬奔馳的地方了。
周圍一片高門大宅,即墨琦當先而行,停在那最是廣闊宏偉的宅邸之前,威武雄壯的鎮宅神獸,高大的紅漆大門,那上面扣著的兩個獸首銅環,猙獰著,與他相對,仰首,他看著頭頂之上,燦爛鎏金的四個金漆大字,只覺得,一陣陣冰冷,無法言述。
「攝政王府,攝政王府?」
喃喃自語著,變聲期少年的聲音,尖利嘶啞,加上那毫不掩飾的滿滿的惡意,在這冷寂的夜晚,仿似夜梟的淒鳴,讓人芺5o究綻錚?灘蛔 克亢???br/>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滿是隱忍壓抑,自然,還有些膽大的,將自己的厭惡,不滿,全部釋放的目光,即墨琦唇邊,驀然勾勒出一抹笑,轉頭,一個來不及收回臉上不屑表情的侍衛,正好與冰冷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齊統領,不敬世子,該當何罪?」
明明是蒼白的,似乎隨時要干裂的唇瓣,月色攬映下,那鬼魅的揚起,卻勾勒出一份冶艷。
齊統領眸子一震,抬起頭,面對著少年第一次露出的笑容,有些不寒而栗,鎮定了下心神,聲音強自鎮定:「身為屬下,對上位不敬者,視情形輕重,予以不同程度懲罰。」
他看著即墨琦的眼神,有著一絲規勸的意味,情節輕重,不同程度,如此明顯的勸誡,即墨琦歪了歪頸項,收起臉上讓人不愉快的笑容:「罷了,本公子今日也乏了,沒有心力多做追究……」
在齊統領一口氣未松的時候,加了一句:「他的眼神,我很不喜歡,便廢了他一對招子,以示懲戒吧!」
「世子……」
齊統領身子一緊,耳邊傳來了即墨琦的低語:「我想,王府令行禁止這一條,統領不會忘記吧……」
齊統領低首應是,右手輕揮,那個想要掙扎怒罵的侍衛,便被身邊的人強行堵住嘴拖了下去,地上,劃出了長長的兩道印痕。
轉身,向著側門而去,縴弱的身姿,每一步,都像是丈量的一般,穩重,深沉,絲毫不像是不及弱冠的少年。
「走吧,父王也該等急了……」
如此輕描淡寫的,便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前程,少年晦暗的眸子,仿佛是一只洪荒巨獸。
「世子,王爺請您去書房等候!」
剛剛進了府,什麼還未曾來的及做,面目肅然的侍衛,便已經等候在了一旁,即墨琦低首,掩去眼底的諷刺,跟著對方向著府中央的書房而去。
一路行來,整個王府,仿佛沉寂在死亡中,除了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再無一人走動,假山怪石,陰影重重的猙獰撲面,郁郁的黑暗,讓生活在這里的人,都要窒息。
即墨琦一言不發,他心知肚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暗處的眼楮,在盯視著他,在將他的血肉骨骼,一寸寸撕開。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百七十九步,心中默數著,到了。
「世子,請稍候,待屬下前去通傳……」
也沒有等待即墨琦那些不會出口的客氣話,領路的侍衛便進去了書房,而守在門口的八個侍衛,對即墨琦視而不見,當他只是一團空氣一般。
「讓他進來……」
在即墨琦等待的快要睡著了的時候,里面,終于傳出一個低沉冷淡的聲音,迎著侍衛的目光,黑衣少年,不緊不慢地向著書房內走去。
目不斜視,即墨琦俯身:「孩兒見過父王!」
久久沒有等到讓他起身的命令,即墨琦便也堅持著俯身的姿勢,即使,腰部一點點酸軟,隨著時間的流逝,骨骼變得劇痛,額間的汗水?a8??洹?br/>
低垂的目光,將那滴落在黑色大理石板上,裂成八瓣的汗珠,研究了個透徹,刷刷地,翻動書頁的聲音,侵蝕著即墨琦的听力。
「何為三綱?」
書頁的翻動聲停止,上首的聲音仿佛是自天外傳來,即墨琦啟唇,未曾有一絲猶豫:「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沒有任何讓他起來的意思,即墨琦抿了抿干裂的唇瓣,眸子里,沒有一絲情感:「三綱便是要求為臣、為子、為妻的必須絕對服從于君、父、夫,同時也要求君、父、夫為臣、子、妻作出表率……」
「砰!」「啪!」
即墨琦的頭被沉厚的書冊砸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汨汨流出,迅速染紅了剛剛換上的黑衣,那一抹抹暗色,仿佛是虯結的枝干,蜿蜒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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