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他們不會耽擱太久,一定會追來的,您在附近藏好,請讓屬下替您引開追兵!」
「……貪狼,你的忠心,本座記下了!」
玉瀟湘沒有什麼遲疑,便選擇了最好的方式,他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有些事情,不是不懷疑,只是……
毫不遲疑的,將四匹馬和被點了昏穴的漠,都交給了貪狼,這個時候,他不會懷疑對方,因為不需要,起碼,在貪狼將自己救走的這時候,兩個人某方面的利益還是可以達成一致的。
臨走前,玉瀟湘看了深暗幽靜的林木間一眼,唇邊含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向著另一個方向,更深5a8處的山間行去,雖然為了壓制體內烈焰般灼熱內力的翻騰燒灼,而無法動用烈焰訣修煉的大部分內力,卻也能夠用輕身術與縱氣訣這些小範圍使用內力的技巧,只是一小會兒的時間,這里已經只剩下了貪狼和另一個昏迷的男人。
「嗤!」
嗤笑一聲,將男人隨意地往地上一拋,砰然巨響,激起一片灰塵,本來便狼狽不堪的男人越發狼狽。
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難掩厭惡,貪狼牽起四匹馬,走了幾步,停在一棵歪曲虯結的大樹旁:「他現在隨你處置!」
月色下,男人髒污的容顏掩不去眉目間的清潤,黑衣男子細細地看著,手指無意識地放在男人的臉頰上,細密的溫暖,那是不同于他的高熱的舒緩正常的溫度,那是不同于自己的冰冷的正常溫度。
感受了一會兒,神色不變,順勢將男人臉上的髒污一點點拭去,寒星璀璨,如月清輝,這個人的容顏,意外地清幽冷寂,氣質不錯,他看著昏迷的人,有些失神。
這便是君天遙真正喜歡的人?他喜歡的,便是這種貨色?想到被劫持之後,漠雖然不言不語,滿是信任的看著君天遙,實則是另一種方式的逼迫,指尖慢慢下滑,滑到男人咽喉的位置,卻只是虛置著,未曾使力。
「我還以為你已經將他殺了呢!」
戲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你不是那些優柔寡斷的人,若是真的厭惡,便動手!若是你害怕君天遙知道,我可以替你代勞!」
將四匹馬分不同方向驅走,順便做了一些偽裝的貪狼,剛5a8剛過來,便看到了阿棄蹲在漠的身前,指尖放在地方的咽喉處,偏偏一點都沒有使力,一派黯淡沉默的氣氛,心底閃過憤怒,越是憤怒,便越是冷靜,他倚靠在樹干上,執起自己的折扇,在手心輕輕敲擊,忽然開口建議。
阿棄的反應卻讓他吃驚,那個人將自己的手就那樣收回,沒有流血,沒有殺人,無功而返:「不必了!」
「你不恨他?」
貪狼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打開,音調有些提高,他比他還要激動。
阿棄轉過頭,像是看白痴一樣看著貪狼,在貪狼忍不住要暴走之前,輕輕開口:「恨他?」
反問了一聲,搖頭:「一塊兒絆腳石罷了!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就這麼放過他?」
貪狼狠狠地瞪了漠一眼,眼珠一轉,難掩邪意:「不行,抓了一頓,不留點兒記號說不過去,我在他臉上一左一右刻‘賤人’兩個字兒怎麼樣?看君天遙還拿不拿他當寶,還喜不喜歡他……」
貪狼是討厭阿棄迷戀君天遙,但是,君天遙舍棄阿棄,選擇漠,卻讓他覺得男人受到了更大的侮辱,扇刃之上,閃爍著利芒,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有些蠢蠢欲動。
「喜歡不喜歡,與我何干?」
只是這一句話,便阻住了貪狼的沖動,阿棄勾動薄唇,漾起一個涼薄的,冷澀的弧度。
以前是他想錯了,殺了再多,阻了再多,那個人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又有何用?更何況,阿棄看著男人在昏迷中微微蹙緊的眉頭,?a8湫Γ?糲濾??梢運媸碧嶁炎約海???卸嗝吹納擔?嗝吹某鍘?br/>
自己先將自己放在了低如塵埃的位置之中,便怨不得旁人不拿他當一回事了,一切的傷痛悲哀,都是他自找的。
「今日被劫持的人若是我,你會怎麼做!」
「請你告訴我!」
「你想要我告訴你什麼?你想要听些什麼?」
「從一開始,我便告訴過你,我是個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你期待著我做什麼?讓我像是那些傻瓜想的一樣,因為一個女人而受制于人?或者愛上一個人,生死不渝?」
「我在你心里,究竟有沒有一絲位置?」
「……有!」
他的心里有他的位置?他等來了丹田的破碎,暗牢的遺忘,他等來了,那個男人不一樣的選擇。
「你現在的樣子,一點兒都不好看!」
「怎麼才離開如此短的時間,便將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你呀……」
「放了他!」
一幕幕,一句句,化為了一片片冷汗的冰刃,將曾經為那個人跳動的,火熱的,赤忱的心,層層包裹。
「走吧!」
短短的兩個字,沒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
高傲的,無所謂的語氣,淡漠的表情,貪狼征然之後,驀然笑開,他分析著阿棄的心理,不論怎麼想,都?a8蜃拋約合胍?姆較蚍17梗骸岸裕?桓鑫2蛔愕賴鈉遄櫻?恢檔媚 朔迅星椋?br/>
他自言自語著,意有所指,將折扇合攏,插入腰間,笑眯眯地走到阿棄面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在對方開口反對前,先堵了一句:「你不要當我瞎子,你現在再逞強的話,估計不到一刻鐘就要趴地上去!」
調侃著,卻小心地摻住阿棄冰涼徹骨的半邊身體,單薄的,沒有重量的身體,他一只手都能夠穩穩的扶住,眼里,方才的喜悅,宛若風兒吹散,才只是這麼點時間,何以消瘦至此,貪狼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內心,他早就應該這樣做了,讓君天遙那個混蛋,和玉瀟湘互相算計去吧,死一個世間太平一分。
黑暗冷沉的夜色間,一個人扶持著另一個人,小心地避開一塊塊山石坑窪,不時地轉向,熟悉的程度,宛若走過千百回,道路雖然曲折,速度卻是飛快,顯然不是普通人。
除了他們走路發出的沙沙聲,再無一點聲音,本來是靜默的氣氛,被扶持著走的男人,卻突然間耳朵一動。
黑黝黝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異樣,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扯得另一個飛快縱掠的人差點撲倒。
「怎麼突然停下了?」
因為阿棄突然頓住身子,貪狼不得不跟著停下來,他的眉頭微蹙,眼中有些急切與隱藏的不安,他的手松松緊緊,不敢表現的太過,去刺激男人。
黑衣男子沒有發現貪狼的異樣,他的眸子,怔怔的,靜靜地仰望著遠方的夜空,那個方向,讓貪狼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片陰霾:「有什麼不對?是不是身體不適?我知道你現在無法長途跋涉,?o55?牽?灰?偃倘濤頤潛惆踩?恕???br/>
聲音里滿是關切,話語有些嘮叨,這是貪狼緊張的時候的表現,阿棄答非所問,夢囈般的一聲:「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貪狼臉色有些難看:「什麼聲音也沒有!」
「若是你真的離不開他的話,我這便帶你回去!算我枉做小人,逼你和心愛的人分開!」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不當一回事,看開了,都是假的……」
貪狼出奇的激動,阿棄將目光收回:「是真的,我說過的話,都記在心里!」
神色平靜淡然,方才恍惚的表情,從不曾存在。
貪狼悄悄松了口氣,:「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有什麼不對!」
阿棄沒有堅持回去,他便放心了,才有心思注意男人所說的什麼聲音的事情。
阿棄坐在石塊上,看著貪狼活力的身影消失,搖了搖頭,失笑一聲,他轉動著自己的手腕,盯著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面清晰可見的血管,嗤的一聲,一片被磨得尖利的石片劃開了腕脈。
像是進行一個儀式,阿棄沒有理會自己汨汨流淌著鮮血的手腕,將衣衫染成暗紅色,自衣袖暗袋中模出一根竹簪子,旋轉著頂部渾若一體的花紋,啪嗒一聲,一分為二,一點紅芒嗖的一聲現出,似乎是想要飛走,卻在下一瞬間,被什麼吸引了一般,搖搖晃晃地飛回了男人的掌間。
指尖在小東西的頭部輕彈,小小的蠱蟲,瞪著凶狠嗜殺的小眼,看著他,不時擺動著自己圓潤的身軀,搖晃著,想要月兌離他的控制。
薄唇一點點扯動,成了冷漠決然的痕跡,唇齒張開,沒有一絲猶豫的,將蠱蟲,吞入了月復中。
「厄!」
即使拼命忍住,破碎的唇瓣間還是溢出一點點申吟,阿棄痙攣著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唇,翻滾著,申吟著,他清晰地感受著體內兩只蠱蟲的戰爭,他們的戰場,是他的五髒六腑,是他的經脈血管,刀割斧裂,凌遲碎剮,凡此種種感受,都無法形容這一刻的痛苦,即使早有準備,這一刻,他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唔!」
又是一聲重重的喘息,牙齒緊緊地咬住了右手的虎口,將曾經屬于那個人的咬痕,一點點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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