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明明出口的是疑問句,卻因為缺乏好奇的情緒,顯得格外的冷凝詭異,這樣的薛語嫣,讓戚統領有些不安:「殿下的事情,作為下屬,不敢妄言!」
他低垂著頭,很是為難,薛語嫣的手指在自己縴細腰肢間的衣帶之上撩過:「真的是殿下的事情嗎?」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帶之上,看著上面顆顆圓潤的珍珠,那是慕容棄送給她的,指頭大小的,顆顆瑩潤飽滿的,十三棵粉色珍珠,她很是珍惜,若不是在這里能夠經常見到那個男人,她平日里,是不舍得穿上的。
「你們殿下平日里待人寬厚,我自是知道的,這一條腰帶便是慕容親手點綴的珍珠,你看如何?」
似是不經意轉移話題的一句,卻讓戚統領的女圭女圭臉猛然一凝。
「薛姑娘想多了,在下深受殿下大恩,怎麼可能做任何對不起殿下的事情,實是殿下吩咐……」
戚統領從腰間抽出一塊碧色的令牌,才要遞給薛語嫣,便被阻止:「罷了,有些事情我們明白便是,不需要爭辯,你若是那麼想要看里面的人,盡管進去,反正怎麼看,他現在都不會也不能回來,我也沒有辦法親自詢問他……你說呢?」
薛語嫣無所謂地搖了搖手,看起來有些高深莫測,對著戚統領沉默的樣子,挑了挑唇,眼底殊無笑意:「還有,里面的人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小心點兒!」
「薛姑娘,您?」
戚統領听到此言,終于無法再掩飾自己的愕然,忍不住抬頭。
薛語嫣覺得有些好笑:「要進去,便進去,嗦什麼!」
這句話之後,她轉身便走,臨走前,順便將守在門口的侍衛們一起叫走,女子冰霜的容顏緩緩都融化出一朵清麗的笑花:「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低低喃語,宛若最甜蜜的耳語,薛語嫣的話,除了自己,連她身邊跟著的守衛都听不清楚,他們擔心著別的事情:「小姐,我們還沒有確認令牌,萬一戚統領是……」
「住嘴!」
冷喝一聲,薛語嫣寒意凜凜地瞪了多嘴的侍衛一眼,在對方跪下請罪時,眯著清澈透亮的明眸,遙遙地看著宮室間透出的瑩潤珠光:「放心,最多吃點苦頭,死不了!」
不論戚統領是誰派來的,她都不在乎,反正,背後的人也就那幾個,君天遙是該讓他受點兒教訓了,她不願意當面做出違背慕容棄的事情,讓他傷心,但是,只要保證那個人的生命,借助別的力量做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也是很能讓她壓抑的心情舒緩的。
薛語嫣平靜淡漠的語氣,掩不住她冰涼的眼神,侍衛忍不住想要後退,幸虧理智還在,老老實實地站在薛語嫣面前,听吩咐,在這里的人,都知道薛語嫣不會無緣無故說邢話。
「通知下去,將其他三個出口堵塞,只留下南面的,多調些人去守著!」
想了一下,薛語嫣還是向著能夠監視那間宮室的耳房而去,如此矛盾的做法,讓人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種心思。
君天遙看著輕柔步伐走近的男人,挑了下眉:「呵呵,真難得,在下還能夠看到第二個外人!」
不論來人是做什麼的,他心情都不錯,畢竟,總是對著一個人,即使是個冷美人,看久了也就膩了,能有個新面孔,是種無聊時難得的享受。
不過,看著男人傻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樣子,君天遙有些疑惑,怎麼會連個女圭女圭臉都看著很有些熟悉?偏偏,就是想不起自己記憶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不會,是提前老年痴呆了吧?君天遙因為這種格外不靠譜的猜測,黑了臉,看起來,便像是極其不歡迎客人似的。
戚統領眨了眨眼楮,方才的手足無措消失,大步上前,認真地看著君天遙的樣子,從他的頭發絲,一直看到了他的縴足,一擊骨肉勻稱的足上點點粉色,直勾勾地盯著,比起薛語嫣的不知收斂,這個男人更是膽大無比,君天遙有種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件剝光的感覺:「閣下來此想來不止是為了看一個大男人吧?」
他的手腕位置緊了緊,卻是戚統領握住了他的腕,在那些銀針刺出之前,十指靈活地擺弄,將鐵環上的機關停住,接著,他的動作不停,將君天遙另一只手,還有雙足之間的鐵環,都擺弄了一頓,君天遙愣了愣,然後,自自然然地坐了起來,雖然還是不能大範圍移動,鎖鏈的源頭,在床榻之下的玉石板中,不過,比起一動不能動的滋味,君天遙還是很容易滿足的:「多謝!」
點頭示意,君天遙靜靜屈起一條腿,慵懶地倚靠在床柱之上,眸子中含了刑意的疑問,與戚統領相對:「何不好人做到底?」
當當,叮鈴鈴,鐵環鎖鏈,匯合成了一曲樂音,戚統領站直了身子,女圭女圭臉,卻是挺拔的身姿,孩子氣與男人的氣概融為一身,看起來有種別樣的吸引力「在下只是想要和閣下更好地說話,不需言謝,何況,在下的主子也不是真的願意狠心對待閣下的。」
透露了不少信息,君天遙反射性的一句:「他不舍得,那你舍得嗎?」
鳳眸挑起,波光如水瑩潤,女圭女圭臉上反射性一抹羞紅,君天遙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收斂了自己身上強烈的荷爾蒙信息,說實話,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無節操慣了,突然間決定好好做人,一時不習慣。
「這是在下的主子給您的!」
不敢再和君天遙四目相對,戚統領自懷中掏出一個錦盒,小心地遞到君天遙手中:「希望您不要讓主子的心意白費!主子說了,等你準備好了,他想要好好和您談一談!」
一本正經的勸誡的樣子,讓君天遙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唇:「這里的守衛不錯,我還想要好好養傷,沒有那麼容易逃跑,再說,我現在對閣下的主子越來越有興趣了,想要我走,也不容易了!」
有些無賴,更多曖昧,戚統領眸光一閃,其中情緒涌動的太快,一直觀察著的君天遙,無法確定那是什麼,也沒有非常想要知道,得到舒展的四肢隨意地擺放著,更形慵懶。
眉頭一皺:「閣下好自為之!」
戚統領的女圭女圭臉意外的凜然生威,他的聲音,卻仿若耳語,不,是傳音入密:「區區鎖鏈,恐怕奈何不了閣下吧!」
終于確定這個人和薛語嫣不是一路的。
君天遙在鎖鏈叮叮聲中,左手單支住了下頷,眨了眨眼,星子在明麗的雙眸間綻放華彩,璀璨絢爛,風華無限:「看出來了呀!」
「我這個人最缺少的便是好自為之,說實話,你的樣子雖然不是我喜歡的菜,偶爾作為開胃甜點也是不錯的,怎麼樣,不考慮下?我的技術不錯!」
似真似假的調戲,戚統領臉色一僵:「你,你無恥!」
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追逐一般,速度飛快地,給君天遙留下的,便只是一片衣角。
薛語嫣眼中快要冒出火花,卻是冰色的,能夠將人凍僵的火焰:「這便是你喜歡的人?」
「不允許,我不允許……」
她忘不了,當五年的思念,再次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那是怎樣一副殘破的身體,他的丹田破碎,他的經脈嚴重損傷,他高絕的功力,完全便是用毒蠱逼出來的滿身精血潛力所化。
他只是想要一個人,已經付出了那麼多,這一次,若是再失去,他怎麼承受的住?
「我不允許!」
自語著,薛語嫣手中兩個一模一樣的瓶子,下定決心一般,其中一個,碎裂成渣,將雪白幼女敕的肌膚扎的鮮血淋灕,她卻恍然未覺:「琦,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你的!」
慕容棄將君天遙囚禁在這里,他想要的,是讓他在不損失功力元氣的情況下,讓他四肢骨肉一點點軟化,形同廢人,再也無法離開他,卻又不損壽數,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他還是選擇了這種于自己威脅太大的方式。
她喜歡的那個人,總是太過心軟,想要讓君天遙無法離開他,廢了武功四肢便是了,哪里需要這麼多麻煩?
輕輕地摩挲著這幾日一直斷斷續續給君天遙服用的另一種藥物,薛語嫣自語著:「放心,我已經為你找了另外一種更加完美的方式,琦,我想讓你幸福,說到做到!」
薛語嫣的手上滿是細碎的傷口,卻還是動作溫柔至極的,一遍又一遍地撫模著自己緊緊握住的那只小巧的玉瓶,雪白的裙擺之上,灑落點點紅梅,艷麗異常。
君天遙不知道一個女人對他深入骨髓的恨意,他只是盯著人聲杳杳的門口,無聊地嘆息著,卻沒有什麼感情在其中,只像是和一個小貓小狗逗弄了一下般自在隨心,縴長的手指隨意地打開紅色的八寶錦盒,里面的東西,讓他斜斜掃過的眼楮,一眨,再一眨,有些愣住了。
「呵呵,呵呵呵呵,倒真是有趣!」
啞然失笑,惟有自己知道,掩藏在柔順發絲下的眼簾,其中遮住的是怎樣的殘虐狠戾,與無法熄滅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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