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語嫣對他的感情,還有她對這段婚姻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對這個女子,即使他無法給出愛情,卻也一直都存在親情。
「你不用全都準備我喜歡吃的,我們現在是夫妻了,以後要一直在一起用膳的……」
慕容棄接過薛語嫣遞到他碗中的香酥牛肉,想了想,還是開口,女子臉上含了些真心的笑意︰「我沒有什麼喜歡吃的,你若是吃慣了這個廚子做的,以後便都用他!」
薛語嫣喜歡慕容棄那一句以後,夫妻之間,互相夾菜,都盡量營造一種和諧的氛圍,周圍伺候的婢僕們,有幾個機靈的捂唇微笑,送上幾句夫妻齊心,幸福美滿之類的小小奉承。
午膳晚膳,夫妻兩人都是這樣一起度過,慕容棄忘記曾經有一個橫亙心中的人,她忘記一個無法消融的刺,只是第一日,兩個人,便已經多了些老夫老妻相處已久的默契,這樣的相處,再正常不過,慕容棄還在管家的暗示下,主動提出帶領薛語嫣來熟悉一下睿郡王府。
府中真的與前幾日不同了,林木疏朗,花葉雅致,明明是冬日寒涼,偏偏多了些許的春意濃濃,看得出來,薛語嫣很開心,即使她臉上沒有什麼笑意。
本來覺得有些不耐的男人,多了些耐心,甚至帶著薛語嫣去自己常去的小亭子品茶。
「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薛語嫣感覺的出慕容棄同樣的用心,她的手,輕輕地按在對方的手上,慕容棄瑟縮了一下,反掌握住女子細軟柔膩的縴縴玉手,心底,驀然想起,另一雙手,那個人的手,同樣的細膩溫暖,卻比起女子的柔軟,多了柔韌的勁力,他記得起,那個人的手抓住自己身體時的窒息感覺,記得那只手按在自己丹田處的狠辣。
有愛有恨,有痛有喜,那麼多不同的激烈的情緒,現在想來,都仿佛是上一輩子發生過的事情了,他現在,說是心如止水也不為過。
「怎麼了?」
薛語嫣疑問,慕容棄恍了下神︰「沒什麼,我既然主動求娶,做這些是應該的,不需要言謝
心如止水也很好,心髒不會再激烈的痛,不會再想要死去來逃避一些事,一些人。
「嗯!」
女子輕頷臻首,抬眸間,看到慕容棄身上的披風有些松散,下意識地為他整理。
慕容棄覺得心安,他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在慢慢適應,在慢慢重生,只是,當女子臉頰上微微帶著些紅暈,詢問著他是否安寢時,先于思想,他的嘴已經自動出聲︰「不了,你昨日有些勞累,今日又照顧了我一天,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慕容棄不敢看薛語嫣的表情,女子表情凝住了一瞬︰「那我吩咐如眉為你整理廂房
「不用,我今日去書房睡,正好幾日都沒有看公務了……」
慕容棄目送著薛語嫣離去的背影,五指緊了緊︰「對不起,只要再一段日子……」
只要再過一段日子,他便可以和薛語嫣相處地更加自然,兩個人曾經是彼此唯一的溫暖,現在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他們之間,有未來。
書房中的燈挑起,主屋中,縴細的身影,映照在紗窗之上,暈黃單薄,帶著一絲淒涼,即使滿目的紅意,也無法掩蓋。
慕容棄卻顧不得關注了,他的手中拿著一份最新送來的情報,逐字看去,真的沒有看錯︰「怎麼可能……」
猛地站起,差點兒打翻桌上的燭台,慕容棄讓人將孟虎叫來,直接開口詢問︰「這份情報是怎麼回事?」
孟虎撿起來,看清里面的東西,一時間臉色尷尬,支支吾吾的不知所雲,心底怒罵著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將這東西放到慕容棄的書房里。
「不用再說了,準備一下,我要連夜進宮!」
不需要孟虎再說什麼了,他的表情便已經將所有的事情表明了。
「主子,那個人的事情,現在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既然皇上有意不讓您知道,趁著新婚半月的假期,正好可以置身事外……」
孟虎的喋喋不休,終止于慕容棄一個有些冷淡的眼神之中,他的熱烈激動,與當事人的恍然無事相互區別,無奈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主子決定的事情,他根本便無法阻止,看了一眼對面主屋的方向,暗自想著,也許他應該找一個盟友了。
「我曾經叫他一聲父親……」
這一句話,讓孟虎啞然,慕容棄已經找到進宮的令牌,隨意披上一件黑色大氅,走到門口了。
「主子,您稍等,我為您備馬!」
孟虎不敢多耽擱,向慕容棄交代了一聲,趕快出去吩咐等在外面的人備馬備車,還有偷偷去通知薛語嫣,讓她想想辦法。
不論是阻止救人還是幫忙救人,都需要薛語嫣這位頗有重量的薛相千金。
「駕!」
一聲馬嘶,「厄」回過神來的孟虎臉色突變,慕容棄根本便沒有進溫暖的馬車,而是直接駕馬離去了,只是這麼一眼的工夫,已經只能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了。
「來人止步!」
宮門早已經下鑰,守宮門的校尉認出了慕容棄的樣子,只是卻沒有在意。
「睿郡王,宮門早已經下鑰,若是有急事,請明日再來!」
想起臨走前拿著的令牌,慕容棄嘗試著將令牌舉起︰「讓開!」
其上九龍環繞,尊嚴貴重,特殊的材質,在暗夜中散發瑩瑩光芒,慕容棄手中慕容子清給他的令牌起了大作用。
宮門大開,跪了一地的人,同時間,有機靈的已經用特殊方式前去報信了,他不知道,那塊令牌不止是普通的出入宮令牌,更是一塊代表了‘如朕親臨’的無上權力的帝王令牌。
打馬穿過廊道,慕容棄還是知道在午門前下馬的,剛剛下馬,還沒有面對眾多禁衛軍,便被一個熟悉的人阻止,那是慕容子清身邊的太監總管郭仁。
「睿郡王,皇上吩咐您去清瀟宮見駕!」
清瀟宮,慕容棄不明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宮中有一個清瀟宮,畢竟,回來之後,他已經無數次被帝王宣到宮中見駕了,該認識的地方,都認識到了。
曾經是鸞鳳宮的地方,被掛上了另一個名字,清瀟宮的牌匾出乎意料的有些陳舊,慕容棄忽然間,覺察出了一點異樣,對于今日的來意,更加添了些憂慮與不足。
「你們都下去吧!」
慕容子清一襲普通便服,與輝煌華美的宮殿有些不符,卻也多了些親近,慕容棄等到宮殿中的人都退下後,終于有機會開口︰「陛下,微臣此來是為了……」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等等再說……」
清俊的容顏,帶著歲月的磨礪,更加魅力,他的唇邊有一抹輕輕的笑意,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慕容棄怔了怔,想到事情還有轉機,現在是有事相求,便順從地順著慕容子清的招手走到男人的身邊,眼楮驀然睜大,寬大的桌案之上,是一張展開的畫紙,畫紙已經有些陳舊了,顏色都變得暗淡,卻還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其中的一個展顏吹簫的男子是慕容子清,而另一個美麗優雅的女子,那張似曾相識的容顏︰「她是誰?」
隱隱的,他察覺到的事情,讓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你的母親,玉瀟瀟,玉瀟湘的妹妹!」
三句話,讓慕容棄愣住了︰「想要听一听我們幾個人的故事嗎?我,瀟瀟,即墨寰,還有玉瀟湘的故事!」
沒有等到慕容棄答應,慕容子清已經自顧開口,曾經的那一段過去,透過另一個人的角度,展露在慕容棄的面前。
燭光嗶嚗,慕容棄的臉色沒有變化,仿佛冰雕一般冷硬無情,他的眼中,卻是迷茫無措。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猜測到的和調查到的,大部分都與慕容子清的敘述吻合,而他無從得知的那些,卻始終有些接受不了。
四個人的愛恨情仇,只不過,三個人深陷其中,另一個看似深陷其中的人,一直都游離在外︰「我知道即墨寰對我的感情,我的父皇也知道,他讓一個只想要逍遙一生山水之間的皇子,卷入皇權的爭斗之中
慕容棄覺得身上有些冷,他曾經是即墨寰的嫡子,他很清楚即墨氏手中的勢力,更加知道,一個男人對自己心愛的人,會妥協到哪種地步,他忽然間不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只是,慕容子清眼中的冷然,讓他沒有移動腳步︰「玉瀟湘那個人很有心機,只是,到底是陷入了一個情字,可惜了!可惜了他們祖上為後人準備的復國寶藏!」
慕容子清的手上是一把青銅匙,慕容棄看到過,甚至可以說是熟悉至極,他的手按在桌上,有些緊張︰「它怎麼會在你的手中,君天遙不是……」
「琦兒,沉住氣,才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慕容子清有些不滿地看了慕容棄一眼,其中的深意,讓男人強自鎮定。
故事還在繼續︰「我一看到瀟瀟,便知道她是玉瀟湘的妹妹,他們給我的感覺,很相像,不過,卻始終不同,瀟瀟是我遇到過的最美好的女子,那個時候,我們每日里品簫彈琴,烹茶論詩,她可以理解我所有的想象,我也可以在她的笑容中,得到最安穩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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