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金色的陽光突破黑暗的籠罩,自精致的窗縫間透入的一刻,安詳沉睡的男人猛地睜開了眼楮,懷中的空茫讓他心慌,他的手反射性地向著旁邊探去,溫暖的,帶著熟悉的氣息的身子,慕容棄悄悄地呼出一口氣。
君天遙看起來安靜而溫順地躺在他的身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半個身子從包裹的嚴實的被子里跑了出來,在山谷中的時候,男子也是這樣,半夜睡著睡著便會改變方位,輕的時候是離開他的懷抱,嚴重的有一次直接趴到了地上,那麼冷的天,愣是在冰涼的地上睡了一夜,心疼的他什麼似的,偏偏始作俑者還嘻嘻哈哈不放在心上。
昨晚幸虧是他睡在了外側,搖了搖頭,無奈,卻也寵溺滿足,他的心軟,從來只敢出現在身邊的人沒有意識的時候。
抬頭看看天色還早,今日里沒有什麼要緊事情,想到地室里的冷寂,慕容棄放棄般的重新躺倒在了君天遙的身邊。
抱住某個人變得縴細的腰肢,有些咯手,不如以前勁實有力,另一只手拽住被角,嚴嚴實實地將被子往君天遙還有自己的身上一裹,慕容棄重新閉上了眼楮。
這一覺,沒有睡太長時間,慕容棄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不同了,有著權利的同時,也注定安閑不了,盈門的賓客里有的人可以推拒,有些人便不那麼好打發了,听著侍衛的稟報,慕容棄臉色變冷,眼中帶著些暗沉。
「說我隨後便到!讓那位稍等片刻!」
吩咐人準備了洗漱用品,將下人都打發走,隨意地洗了一把臉,用楊枝在口中漱了漱,匆匆忙忙敷衍的很,反而是為君天遙梳洗的時候,格外的仔細認真,看到閉著仿佛還陷入沉睡中的男人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慕容棄滿意地點了點頭,將人重新鎖到了地室里,吩咐守衛好好看守書房之後,便徑自離開。
鏈子叮當作響,君天遙睜開了眼楮,腦袋努力地轉了轉,藏在衣領處的銀針便被牙齒咬住,頭伸向右側那只靈活些的手,左手被扯得生痛,昨夜被處理過的傷勢再次綻裂,銀針咬在唇齒間,那尖利的尾端,在敏|感的舌尖處不斷地扎刺著,林林總總的零碎罪,君天遙面不改色,眸子在那個精巧的小鎖上轉悠,尋找著它的突破點。
眼楮一亮,找準了位置,舌尖輕輕向著外面抵去,銀針與鎖孔的距離不斷接近。
銀針在鎖孔處 吧 吧地響了起來,被汗水潤濕的發絲垂落進眼角,眼楮不適地眨了眨,終于在一個巧力之後,右手垂落了下來。
沒有耽誤時間處理傷口,君天遙從嘴里抽出還染著血珠的針,輕車熟路地將左手和雙腳間的鏈子全都解了下來,顛了顛那輕巧的鏈子,手指按在上面,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以他的功力來說,即使是有些損傷,平常的碎金裂石不在話下,現在居然在一副鏈子上連個印痕都留不下,可見這東西的寶貝程度︰「混蛋,倒是舍得用這種好東西!」
有些哭笑不得地罵了聲,君天遙對于慕容棄將這麼難得的金屬弄成只能鎖人的鏈子,心里的滋味兒難明。
將鏈子扔到旁邊的桌案上,君天遙四處逡巡了一番,確定這里真的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住東西之後,抬起腳,沒有一點聲息地從地室里模了出來。
書房里的昏暗讓他微微愣神,昨夜里離開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今日細看,居于內室的部分,四周窗欞上分明罩著厚厚的黑色幕布,阻擋了外面人窺視的目光,卻也讓自己身處于陰暗之中。
「……品味真差!」
良久,君天遙才喃喃了一句,對于慕容棄,他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了,一個人的性格,通過他的著裝,居住環境的裝飾,便可以窺見一二。
慕容棄從始至終都喜歡黑色,也許,這是因為他本身的冰冷沉肅,但是,那個男人名為阿棄的時候,他的房間,雖然簡潔,卻會留下一點空隙,任憑陽光瀉入,那個人在窗口的位置,還擺著一盆野生的蘭花,隨風搖曳。
在山谷中,最為君君的哥哥時,男人會將房間收拾的整潔干淨,兩扇窗戶用油紙包的密密的,既擋住了寒風,又不會阻礙溫暖的陽光,他會雕刻一些簡陋的小木勺小木碗放在飯桌上讓他嘲笑,他會在外出時摘下一朵野花,放到床頭,等著他醒來。
他會為他編織一個藤椅,放在門前,他還說過,下回要幫君君做一把秋千。
而現在,作為長久居室辦公場所的地方,除了一些必須用到的貴重家什,什麼多余的擺設都沒有,沒有湊趣的木雕,沒有搖曳的花兒,沒有舒適的藤椅,除了滿滿的公文書籍,便是兵器利刃,冰冷的讓人窒息。
即使屋內暗沉一片,他的眼楮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黑暗中的東西,但是他寧願自己不要看得這麼清楚,因為,第一次,君天遙明確的知道,是自己,一步步,將慕容棄逼迫到了現在的地步,若是沒有他這個人,若是沒有他……
狠狠地咬了下唇,眼里閃過一抹利芒,慕容棄的身邊怎麼可以沒有他,他已經將那個人攥進了心里,所以,沒有如果!
不敢再多想,拿出在現代訓練過的間諜本事,君天遙飛快地在這些家什間穿梭,修長的手指彈動間,輕易尋找到了一個個暗格,其中雖然有不少要緊的東西,比如說朝廷中某些官員的派系**,當今大皇子二皇子的勢力,還有兵力分布圖,地形圖,一些私人的信件,印信,君天遙都是沒有多看一眼,這些東西,現在和他是完全無關了,他只想要找到一樣東西。
只是,所有的暗格,他應該都翻出來了,為什麼沒有找到那樣東西,薛語嫣應該沒有必要騙他,在她佔盡上風的時候。
君天遙苦惱地撇了撇唇,對于慕容棄藏東西的本事很是佩服,想了想男人的心態,若是自己是他,一份關乎著自己性命的東西,而且是自己選擇的,總不至于將它束之高閣,若是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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