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擦身而過的瞬間,君天遙的聲音破碎而又帶著些許的希冀,只是,男人的腳步未曾停頓一下,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與他。
「阿棄,我可以證明……」
手伸出,握住的是一捧空寂,冷澀的風自半握的拳中穿過,寒涼徹了骨髓。
君天遙忽然撲向他方才看到的那雙眼楮的位置,他撿起地上染著血的樹枝,瘋狂地喊著︰「出來,你給我出來!」
「你方才听到了看到了是嗎?你出來,你告訴他真相!」
花葉紛飛,血色飄然,花叢中根本便沒有找到一個人影,聞訊趕來的郡王府侍衛正要上前將這個狀若瘋狂的男人壓住,君天遙手中的枝條橫飛,神色雖然瘋狂,動作間卻是利落之極,傷了好幾個人,卻是無法近身。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反而是在將這一片能夠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發現那個人的君天遙猛地頓住,失神落魄,手中的樹枝,啪的一聲,直直墜落,如同利器一般,牢牢地插在了地上,入地三分,那些侍衛眼看著如此機會,有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向著君天遙的身上猛地撲了過來,他們的手幾乎快要抓到了人,這時,一聲厲喝︰「住手!」
卻是一個跟在慕容棄身邊的侍衛匆匆趕來,他手中舉著一塊令牌︰「郡王有令,隨他想要如何,本王從今以後,絕不過問,他若離開,誰都不得干擾!」
這個命令,于君天遙之外的人來說,便是慕容棄對君天遙到了這個時候還存在的庇護,都是為薛語嫣不值,畢竟,郡王妃在府中賞罰分明,調理府中事物也是公正,還是很得人心的,現如今,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君天遙覺得嘴里有血腥味兒,牙根咬了咬︰「這些話,我要听他親口說!」
「主子吩咐了,隨你!」
那個侍衛冷冷地看了有些呆怔住的君天遙一眼,丟下這一句話,腳下一頓,又向著慕容棄離開的方向追去。
君天遙的手緊緊地攥住了掌心,粘膩的鮮血順著五個月牙形的傷口,自指縫間溢出,滴滴答答,一滴一滴地落在花葉之間,帶著一份淒美的絕望。
他便站在那里,隨著風,隨著空寂,無所依憑,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不再有禁錮,不再有強逼著的愛情,不再有那麼一個男人,隨時隨地地將他放在心上,不會再有那麼一個懷抱,在他熟睡的時候,將他攬入懷中。
也許,慕容棄現在已經不想再看到他一眼了吧,所以,他明明站在這里,偏偏沒有一個人理會,不論是怎樣的態度,他已經成了透明的了,他在這座屬于慕容棄和薛語嫣的府邸,已經沒有了容身之地,周圍有人經過,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強烈的警惕,還有惡意。
只是,那些人在慕容棄剛才的吩咐下,是不會動他一根汗毛的,他是去是留,是走是離,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乎了。
君天遙的眸子睜得大大的,他的一直眼睜睜地看著慕容棄的背影消失的地方,仿佛那里會突然出現一個面色冰冷,眼中分明帶著暖意在乎的男人,仿佛那里會出現一絲半點兒的希望,惟有蕭瑟的風兒卷落著落葉。
「為什麼……」
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嫵媚的鳳眸因為睜得過久沒有眨動一下,春風和著塵埃迷了眼,酸澀難過,難受的厲害。
「不是我……」
不是我故意想要那個孩子的命,是薛語嫣容不下我了,你為什麼,不願意質問我一句,為什麼不願意讓這些忠心耿耿的侍衛將我拿下?你為什麼,不親自殺了我,為你苦命的孩兒報仇!
君天遙形狀優美好看的唇艱難地向著上方拉伸,很是費力的,擠出一個苦澀之極的笑容。
這難道,便是他與他的結局嗎?從今日始,再不相干,再不來往,你死我活,都與對方無關,他們之間,糾纏了無數個歲月已經纏繞成一個死結的線團,被薛語嫣那把利劍,一劍斬斷,再無回旋余地。
這個念頭在混沌的頭腦中徘徊,慢慢的,一縷黑暗的絕望與怨憤,將他冷寂的靈魂貫穿,乍然迸裂,他是君天遙,是從來將別人玩弄在鼓掌間的君天遙,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被動地接受自己不願意接受的所謂結局呢?
君天遙深深陷入掌心的五指慢慢地拔出,那一點點的痛苦因為刻意的延遲,而化為了錐心的痛楚,這些自己加諸于自身的痛,讓他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他已經失去了慕容棄,但是,他絕對不會便這麼罷休的,誰都休想真的將他打倒,他即使要死,也是要自己心甘情願的,即使要讓慕容棄恨他,將他自心底驅逐,也要是他親手所為,薛語嫣,她不配!
然後,男子臉上那個苦澀黯淡帶著勉強的笑容,便這麼真實地一點點變大,臉上僵冷的表情,慢慢地靈動,死寂的眸子中,含著的是血腥的妖嬈︰「呵呵,哈哈哈哈哈~」
君天遙放聲笑了起來,宛若瘋狂。
「薛語嫣……這不是結局,這只是一個開始,我會按著我的劇本,重新上演的,你準備好了嗎?」
低聲的輕喃,帶著勾魂攝魄的笑,君天遙身形一縱,消失在了這一片角落之中。
被踩踏如泥土的花枝之間,渲染著點點艷色的血珠,那是,君天遙在這里留下的最後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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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床上躺著的男人猛地坐起,卻是因為全身上下,自骨髓處開始流竄的劇痛齜牙咧嘴,他忍著痛,眼中帶著深深的戒備,掃視著這間小小的普通的斗室,手卻向著自己腰間武器的位置模去,只是,意料之中的,空無一物。
耳朵一動,听到了自遠處而來的一陣規律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帶著從容與優雅,向著門口的位置慢慢接近,皺了皺眉,敵暗我明,他莫名其妙地昏迷,被人帶來這里,還是想辦法模清敵人的底細為上,慕容煒還是悄沒聲兒地躺了下去,緊閉著雙眼,裝著自己還在沉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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