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樹木大多都枝葉茂盛而阻擋了陽光顯得有些陰森的森林中,兩人正在對視著。先前戰斗的痕跡還沒有褪去,這會兒已經是一片寂靜。
荊岩看著那個隱藏了姓名的人,盡管他頭上的頭盔蓋住了大半張臉,荊岩還是能確信對方就是百里一。那個在敵眾我寡的局勢下,還能放聲大笑,肆意張揚著砍殺敵人的狂戰士。
「怎麼,兄弟,你也有這里的任務?」過了很久,百里一也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荊岩只好開口說道。
百里一點了點頭。
「你也要殺食人魔?」
握著雙手巨劍的人又是一點頭。
荊岩咧嘴笑了︰「那還真是巧合,我的任務也是這個,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組隊?這樣會快很多,而且我只要食人魔的心髒,和你的任務應該是沒有沖突的。」
這次百里一沒點頭了,而是十分爽快地發來了組隊的請求。看著隊伍欄里百里一三個字,荊岩一陣呼吸急促。
前世的他和這個人並沒有什麼交集,只是從論壇上得知,他似乎做了什麼稀有的任務,導致能將手中武器的攻擊間隔縮短到原來的80%,但是只能對雙手巨劍起效。每次看到他在戰場上瘋狂砍殺的視頻,荊岩都會想要去結交一番,不過這位主很少在人前露面,每次出場都是在殺人,很少能搭得上話,就連「幻想」中的記者,都把他列為「最難采訪到的人物之一」。
而現在,他和百里一在同一個隊伍里。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在重生之後,盡管自己沒有使用翼之軸的id,卻和很多以前不了解的高手有了接觸。就好像,命運是真的被自己扭轉了一樣。
有了百里一的加入,任務變得輕松了很多,本該是驚險的獵殺任務,卻變成了即使是三只食人魔他們也能輕松應付的場面。
撿起地上的最後一顆食人魔的心髒,看百里一要去找下一組獵物的樣子,他的任務似乎還沒有完結。
「那個……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這一天下來兩人都沒怎麼說過話。
百里一看向了他,偏了偏頭,似乎是在問︰「所以呢?」
「你的任務還需要殺些什麼嗎?」在這個時候,除了遠征之塔之外,不太可能在別的地方接到迷霧森林的任務。如果有,那一定是隱藏任務,說不定百里一詭異的攻速就是從這里出來的,對此荊岩充滿了興趣。
「黃色殺二十只,然後等三天重鑄。」這是見到百里一以來,他說的第二句比較長的話,其余時間都是能不說就不說,能用兩個字表達的絕不用三個字表達。
荊岩了然,這一路下來,百里一都在收集著從食人魔身上掉出來的血液,很有可能是要拿去重鑄什麼徽章啊武器啊之類的東西。
「你的攻速有些詭異,是因為這個任務?」荊岩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對此百里一倒是沒有隱瞞,在他看來荊岩也是個高手,要是這麼一天下來還看不出自己攻速的詭異,那就算他百里一看走了眼︰「預支。」
听到這簡單的兩個字,荊岩很自動地補上了邏輯,大概是npc也覺得讓一個十五級的新手來殺食人魔太過分了,就預支了這個任務的獎勵給他。
「那麼我就在這里陪你等三天好了,我想你應該沒有機械車吧?」
百里一點了點頭,再次︰「護送。」
「唔,護送的話,的確是要求步行。」荊岩接了一句之後說道,「那我有事要先下線了,你先去交任務好了,我上來之後再聯系你。」
說完他直接發了個加好友的請求過去,百里一在微微猶豫之後就接受了。
要說華夏區這兩天有什麼大事件的話,莫過于等級榜上名次的更替。
「劍刃系盜賊也就算了!為什麼連一個狂戰士都能排在第二名?!」
以上為野蠻狂血的老大——一刀開天的原話。至于他這麼暴躁的原因……當然是之前雄踞在等級榜第一的人是他了。憑借著雷系法師吟唱時間短的優勢,他召集了大批的補給團,可以說完全是用錢在燒等級。得到的效果就是留住了很多因為殺無涯的離去而想退會的玩家,而現在這個優勢消失了,他又拿什麼來留住玩家呢?
有疑問的當然不止他一個人,劍刃系盜賊就算了,畢竟這個職業機動性強,除了武器之外,對其它的裝備要求也不高,不排除是哪個家伙狗屎運好,搞到了兩把極品武器。但是狂戰士這個就耐人尋味了,在這個沒有競技場的時候,狂戰士是出了名的不受待見。論輸出、論速度都比不上其它職業,就算其爆發出來的攻擊力極高,但是在副本中,boss一個大招放出,站在近處的狂戰士恐怕連跑都來不及就撲街了,不少玩家在組隊時都會加一個「不要狂戰士」的後綴。
而更讓一刀開天暴躁的是,這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招攬人馬的意思,在等級榜上的名字統一是「姓名隱藏劍刃系盜賊」和「姓名隱藏狂戰士」,簡直就是在變相嘲笑他這個一天到晚都在沖級以留住玩家的會長!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刀開天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給我查!這麼快就出頭,在新手村絕對不是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而與此同時,在查兩人的絕對不止他一個。在人類國度奧丁最西邊的臨海區域,由殘燈孤影五個高層所組成的練級小隊正在屠戮著22級的怪物——深紅怪魚。
雖然奧丁和坎德拉同屬位于最西邊的國度,不過奧丁比起坎德拉來說要更北一點,臨近的海域也不是像坎德拉那麼陰森的死亡海域,而是溫和的西比利亞海。海岸線上也有不少低等級的怪物供初期的玩家練級。
說是屠戮一點也不夸張,有了殘燈書生當mt,那些怪都只是張牙舞爪地跟在他後面,揮出的利爪只能在他身上帶起「閃躲」「格擋」或是一個極低的傷害數字,身為女乃騎非命甚至不需要抬起手中的法槌來加血。
而隊伍中的碎影和埋葬也是在背後埋頭輸出,換上了綠裝或藍裝之後,等級差再也無法影響他們的命中率。即使土匪新目還處于無法有效輸出的狀態,那些怪物還是在幾分鐘後就變成了他們的經驗值。
非命一直在旁邊閑閑地站著,殘燈書生也就把公會里的事務交給了他。在又一波怪物被消滅後,非命出聲說道︰「老大,之前你吩咐下去要查的兩個人……」
殘燈書生將頭轉了過來,眼楮看著非命,意思很明顯。
「荊棘石頭這個id,在之前的游戲中出現過,不過持有者是個排名在國內十萬名開外的菜鳥。另外以往游戲中出名的狂戰士在等級榜上都有名有姓,絕對不是那個剛竄出來的家伙……」
這個結果顯然讓殘燈書生很不滿意,他只是冷哼了一聲︰「菜鳥?他是菜鳥,那你們是什麼?比菜鳥還不如的白痴嗎?」
見識過荊岩游戲能力的埋葬抿著嘴不發一言。
「查不到狂戰士,不會去查國內排名前一百的玩家有哪些是隱藏了姓名的嗎?」幾人還沒緩過來,殘燈書生又一句話砸了過去,讓非命冷汗直流。
「是!我馬上傳達下去!」
殘燈書生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為了復出,他做了很多準備,國內高手的走位他都研究過,荊岩的走位,實在是很像一個人……
「等等,再查一件事。」殘燈書生抬手引來了一堆怪物,「之前的‘榮耀霸王’翼之軸,現在有沒有在游戲中……」
「是!」
一片明亮的聖殿中,有個裝備精良的防戰正拿著盾牌,小心翼翼地規避著眼前敵人的所有攻擊。
他面前的敵人,與其說是防戰,倒不如說是一尊雕像,灰白色的外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最精確的計算機得出的結果,不浪費任何一個動作。
一道寒光閃過,雕像手中的刀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劈中了話劍。
話劍抹了抹額上的汗水,這個任務的最後一步,就是要完全規避所有的攻擊,不得使用盾牌進行格擋,他已經失敗了三次,再下一次,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要休息一下嗎?」聖殿中央的一團光球發出了聲音,「要繼承歐德里斯的遺志,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果荊岩在這里,一定能知道歐德里斯就是第七紀元,光輝同盟和暗黑同盟戰爭不斷時,威名赫赫的佣兵王者,傳說中達到半神境界的防戰。
話劍一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讓我休息幾分鐘吧。」
那團光球也有耐心,就不再發話,而是靜靜地等待著話劍恢復過來。
話劍打開了等級榜的面板,這幾天引起議論的那兩個人還是高懸在榜首,其等級已經沖到了不可思議的十八級。而自己的等級因為一直困在這里,都落到了萬名開外。
「姓名隱藏,劍刃系盜賊。」這樣的顯示方式對話劍來說只意味著一個人,那個在晨光初露的山谷,揮舞著雙劍拖住三只魔化鹿的盜賊。
「跑得這麼快,我快趕不上了啊。」話劍苦笑著,等技能欄的技能都冷卻完畢之後,才站了起來。
這一次,他索性把盾牌都拋到了一旁,語氣堅決地說道︰「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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