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匕首系的盜賊,你需要做的並不是傻乎乎地在前線沖殺,而是潛伏起來,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最致命的打擊。」
——「絕殺」狂徒
下午一兩點,正是陽光最火辣的時候,游戲中的擬真度足以讓這樣的陽光在原野上的草叢間烤出最熱烈的節奏。飛揚著的汗水、久久回蕩的咆哮聲、兵刃交接的聲音,在原野上交織成了一曲名為戰斗的歌。
「 !」長劍帶著猛烈的攻勢劈在了鎧甲上,一路順著光滑的鎧甲下滑,金屬摩擦間放出的火星如流星的尾巴一般劃出明亮的痕跡,襯著持雙劍的盜賊那雙似乎有火焰燃燒的眼楮,讓人為之膽寒。
正和他短兵相接的防戰驀然一僵,因為他听到了象征著死亡的系統提示音。
「玩家姓名隱藏對你使用了技能破甲,8秒之內防御降低12%。」
泛著紅色光芒的細劍在空中揮舞出了虛影,不到三秒的時間,一個以血多皮厚著稱的防戰就倒在了地上。
站在隊伍後方的東皇幾乎要把眼楮給瞪出來,在那個盜賊殺死一刀開天後,他就讓他周圍的法師全部撤下,換上戰士類的職業來圍攻。誰又能想到,一個劍刃系的盜賊,能用單手劍在戰士身上打出連雙手劍都打不出來的傷害呢?
由于人員的調度,進攻的隊形已經散了開來,更方便了殘燈孤影的人沖入。從跟著荊岩的那一個團隊被分隔開來開始,殘燈孤影的人就分成了三股,令人驚異的是,他們的進攻性完全不因為被分隔而有所下降。
其中一股的領頭人是個狂戰,手中那柄雙手的巨劍幾乎在兩三下之間就能解決掉一個敵人,硬生生地在戰士的環伺之下將進攻方的隊伍撕裂開來。
「媽的!別靠近那個狂戰!所有的坦克全部集中在一起,給我圍攻那個盜賊!」一刀開天在頻道里大聲地嘶喊著,「冰系法師給我上來,對著那個狂戰帶領的隊伍集體使用冰雨!等減速下來再讓菜刀職業上去砍人!」
不得不說,能被公會選出來參加此次任務的都是精英,在听到命令後執行得十分完美。
「石頭那邊危險了。」一開始就被人群沖散開來的話劍只能跟在百里一身旁,看到對方的戰士開始聚集,不由得有些擔心。
百里一沉默著,悶不吭聲地用巨劍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喂,你不管麼?」
大概是這樣的話被話劍重復了很多次,百里一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冷冷地說道︰「殺完眼前的人,就可以救他了。」
「等你殺完,石頭早死了!」話劍分心二用,一邊救援了被集火的法師,一邊看著荊岩那邊的動靜。
無數的武器從四面八方揮砍而來,卻只在那個盜賊身上帶起幾個傷害數字,其它的則無一例外地得到了「你的攻擊被玩家姓名隱藏躲閃」的提示。
「繼續打!他總有幾次閃不掉的,拖也給我拖死他!」
「玩家殘燈書生對你使用了技能援助。」
眼見著下一波攻擊就能帶走這個盜賊為數不多的血量了,他卻突然凌空而起,朝向另一個方向飛去。
「糟了!」目光落在了荊岩可能的落點上,一刀開天瞳孔一縮,「治療馬上散開!」
這一記援助,剛好把荊岩拉近了己方光明法師的治療範圍之內,當荊岩還在空中時,已有好幾道來自不同方向的治療技能落在了他身上。而他的落點,正是敵方治療職業聚集的地方!
「不先解決那個盜賊不行了,劍刃系盜賊的機動性實在是太強。」看著那個盜賊在治療隊伍中穿插,每兩三秒都能帶走一個人,東皇就一陣肉痛。
「所有有控制技的人,把那個盜賊作為第一目標,給我集火!」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殘燈書生這一記援助正好把荊岩拉在了百里一那支隊伍的前進方向上。東皇話音未落,一個瘦小的身影就閃進了包圍圈之中,攔下了沖著荊岩去的控制技能。
「百里一,老子比你先到!」
一劍劈死了一個術士的百里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繼續殺向了布衣職業。
一支帶著紫色電光的箭自右邊飛馳而來,話劍咧嘴一笑,神態輕松地閃過了這一擊,手中的單手劍上發出了奇異的光芒,下一秒,攻擊他的魔弓手就被從二十米開外的地方拉到了他身邊!
死斗,立即將目標拉到自己身邊並對其造成110%的傷害。這即是話劍在完成了那個隱藏任務之後的獎勵技能之一。
而他獲得的另外一個技能,則決定了他的外號。不動如山,你無法被擊退或擊飛。
在boss戰中,一個始終能站在boss身前抵擋攻擊的mt的價值不言而喻。現在的話劍,才算是擁有了成為第一mt的絕對資格。
荊岩回過身來,給那個倒霉催的魔弓手補上了兩劍,又沖向了治療的隊伍。
當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時,人們的第一反應往往是去質疑自己的眼楮,而不是去想要如何應對。沒有人能想到,一支五百人的隊伍,能在正面對抗的情況下撕裂兩千人的陣形。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從荊岩沖進敵方隊伍開始,一場夢幻般的戰役就此展開。
莫名的沉重感壓在鬼刃心頭,手中的弓箭顫抖著,卻無法向那個看起來很瘦弱的身影瞄準,他知道,一旦射出了箭矢,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那個防戰用詭異的技能拉過去。
「老大,為什麼停止攻擊了?」他身邊一個屬于青狼的弓箭手不解地問道。
鬼刃這才如夢初醒,在公會頻道中吼道︰「全體停止攻擊,集合隊伍沖到他們村落里去!他們人少,沒辦法形成夠長的防線。」
「嘖,清醒過來了麼?」看著周圍開始朝同一個方向移動的敵人,荊岩嘿嘿冷笑著說道,「鬼刃算是有點腦子,可惜現在已經晚了。」
在他們瘋狂的攻勢下,敵方隊伍的死亡人數已經過了四分之一,再要形成有利的攻勢,已經不可能了。
「那我們怎麼辦?」
「你當書生是吃干飯的麼?」荊岩說完了這話就沖向了下一個法師。
話劍驀然回頭,發現原本也在前線沖殺的另一撥人,已經在殘燈書生的帶領下擋在了鬼刃那幫人的前頭。當即放下了心,一個死斗將正在攻擊己方法師的盜賊給拉了過來。
「兄弟,你何必沖在最前頭呢?」
听著話劍在殺掉盜賊之前說的話,荊岩不禁搖頭笑著,腦子里卻浮現了之前狂徒在太一殿的村落,擊殺東皇的場景。
似乎那個孤獨的盜賊也說過差不多的話呢。
一點寒芒驀地出現在了正聲嘶力竭指揮著的東皇身後,宛如一輪明月在水面上灑出的清輝,冰冷又不可捉模。那是一把泛著深綠色光芒的白板匕首,雖然只是白板,卻完全不影響它對周圍太一殿的玩家造成恐慌。
這匕首何其眼熟,正是在不久前才于眾目睽睽之下擊殺了他們會長的匕首!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被定格了,定格在那個盜賊突然竄出,躍在半空匕首高舉的畫面。無數人的呼吸為之停滯,法師們呼之欲出的法術尚留在手中。在下一個瞬間,那把匕首動了,帶著最致命的攻勢劃過了東皇的脖頸。
從東皇頭上冒出來的幾個鮮紅數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楮,而後,這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會長直接在升起的黑色霧氣中倒地。
盜賊只是對他的尸體報以了冷冷的一笑,就轉身離去,在他竄出十米開外後,回過神來的法師們才紛紛將五彩繽紛的魔法砸在了他身後。
逢場作戲愣愣地看著這一幕,終于知道了之前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不祥感是從哪里來的。對于大公會來說,他們不太在意得罪一些高手玩家,卻不願意得罪一個頂尖高手。
因為這個層次的玩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游戲的走向!
荊岩能率領著隊伍硬生生沖散兩千多人的大隊,而狂徒能在重兵環伺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擊殺東皇。
「出手即致命,果然‘絕殺’才是最適合他的外號。」荊岩不再去理會那個遠去的身影,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面前的敵人身上。
在戰場的另一端,則形成了一個微妙而奇異的局面。一方是殘燈書生,一方是鬼刃,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這兩人都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殘燈書生背後只站了幾十個人,鬼刃背後卻有好幾百人。
在人數的差異之下,那份對網游皇帝的敬畏本該變成不值一提的東西,但是鬼刃卻遲遲不敢放出進攻的命令,殘燈書生也就這麼呆在原地和他對峙著。
冷汗漸漸從鬼刃身上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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