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一線天
中年男子放下了手里的朽木拐杖,雙手抱拳,近前古師兩步,神情肅嚴,煞有其事道︰「小哥面相精奇,大貴里顯煞氣,而氣運恢弘中生變故,乃命運多舛之勢」
「在下問的是,先生方才言說的所謂‘三日之內的血光之災’!」
古師笑著搖了搖頭,並非他絕對否認此人的道行,而將來會怎樣,誰也無法確定什麼,他只想知道當下。
「小哥要留意和別人交斗之時,以防遭人背後暗算!」
中年男子鄭重的提醒著古師,又道︰「先生之稱,小哥莫要再言了,在下姓溫,單名獨字為央」
「什麼?」
古師一把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落魄男子,驚詫道︰「一計絕殺三百萬敵軍的‘窺天’軍師溫央?不是傳言溫先生他已經」
「已經身遭不測?」
溫央自嘲的笑了笑,搖著頭,雙眼漸陷,悠然道︰「如果不是那場大雨,如果沒有當時恰巧踫見郡王路過,如果不是央昏迷中遇見他金不貪的確,央怕是早已魂消魄碎」
瞬間,溫央氣質發生一種質的轉變,面色再無先前的潦困散淡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藐視天地之小的巍然和冷靜,道︰「世人只聞央已因病而故,實乃遭陷小人暗算,莫不是因為央搶先半步窺得天機,也怕早被挫骨揚灰!嘿嘿,奈何天不絕央!」
「先生乃高人前輩,古師不敢多作言判」
古師面對溫央,肅然起敬,但限于關于百年之前歷史過往,也只是道听途說,何況溫央病故的傳言發生在十幾年前呢?
「什麼?你就是那個古師?」
溫央急忙上前一大步,緊盯著古師,神色有些激動,道︰「央心始終征放戰場,未曾離棄,且恩感郡王殿下無心怒喝之舉,從而救得央命于危急中,故想從戎圖報郡王殿下,以效犬馬!奈何啊央屢屢遭挫,無法面見郡王」
說著,溫央面顯痛苦之色,深情豁然蕭條悲慟。
「可是,溫先生此舉和古師有關系麼」
古師多少也能感受得到溫央百感交集的心情,但不明白這和自己有何關聯?
「有!當然有!」
溫央激動的,朝著古師深施一禮,道︰「央早前听聞郡王殿在這黑蠻集,便于萬里之外的南邊疆塞飛趕而來,于途中听聞當下我金龍帝國邊境兵險糧盡,更是心如火焚可當央來到這黑蠻集之後才發現,郡王殿下已然離去,萬般無奈沮喪中,偶聞古小哥和郡王乃是知音」
「溫先生是想讓在下在郡王面前,介紹您麼?」
直到此刻,古師已然明了事情的來去了,遺憾道︰「可是,雨姐姐郡王她已經離開了」
「古小哥你還是年少懵懂啊」
溫央搖頭看了看古師,臉色興起幾絲玩味之色,笑道︰「依據央的了解,即使郡王殿下人已經離開這黑蠻集,她也必定會暗中留下些許心月復能者!」
「這是為何」古師有些糊涂了。
「嘿嘿,恐怕是因為古少爺你啊!」
溫央忽而長嘆一聲,淡淡道︰「世人只知道郡王殿下兵掌一個大帝國的半壁江山,權高柄重,卻並沒有人會去想要了解她的過去說起來,殿下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啊」
經由溫央的提點,古師腦海里飛快閃現著與仇雨相觸的所有畫面,一點一滴,在輕輕的訴說著身在高處寒冷中、孤燈夜幕下,一個孤寂的倩影,萬千惆悵的情懷。
溫央非常配合的,沒有再說什麼,徑自落坐一旁,閉上了眼楮。
古師沉浸在一種悲郁的情緒糾結中,渾然忘了身在何方?
情之一字,圈點可現;緣之一字,奈何驀然?
「古兄弟,金大哥失陪有過,還望體諒則個啊!」
忽然,隨著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金不貪聲音即落後進入了雅室,一見那仿佛入夢的溫央,驚道︰「溫先生幾時來的,怎的也不事先通傳一下,也好叫金某迎接」
「呵呵,央聞你有要事,便自作主張,來了你這雅室,還望莫要見怪才是。」
溫央驀然睜開了眼楮,一副散淡的神態,笑道︰「央本來是想來此借點金石,好作禮儀之酬,不想倒在此踫見了央想拜訪之人,實乃幸事啊,還節約了央的金石」
「這是怎麼回事啊?」金不貪看看溫央,又看看古師,顯得詫異莫名。
當即,金不貪吩咐下人去備酒宴後,听了古師的講述後,也算明白了個大概。
忽然,金不貪臉色一變,顯得有些愧疚,還有些慌張,看著古師,道︰「古兄弟,你給了金某如此大禮,怕是要打水漂了」
「金大哥何出此言?」
古師事先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笑道︰「小弟有求于金大哥不假,即使事情有變,那些身外之物若能換得一位知交,又算得了什麼」
「金某已大概明了古兄弟所為何求了。」
金不貪顯得十分為難,皺眉道︰「奈何今日閣內剛收到上面傳下來的‘神封’密令,兩年前你古姓一啟被劫持之事,是萬萬不能再有任何的蛛絲螞跡的存在了」
「神封?」
溫央驚道︰「那不就是說,所有與之相關的信息,即使面對神,也不能言說麼」
「正是如此!」
金不貪滿面的紅光凝上了一些白色,道︰「光憑金某一條小命,倒不足惜,為難的是金某百余口家眷」
「呵呵,金大哥能如此坦言以對,古師心領了!至于兩年前之事,再作其他打算吧」
古師本來是有信心的,不料事情轉變的如此突然,一下子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情緒仍顯有些許的低落。
「古兄弟,暫時不急,不急,容金某仔細斟酌一二,再作打算。」
金不貪見得古師神色里的變化後,剎時仿佛想起了什麼一樣,眼楮一亮,連忙寬慰道︰「對了,金某平時閑來喜涂鴉幾筆,今日不妨聊獻拙技,為溫先生和古兄弟,現作一畫如何?」
「哦?金大哥還有如此技藝,那小弟可要飽飽眼福咯!」古師笑道,並未做其他設想。
「甚好,甚好,央也有些等不及了。」溫央也笑著點頭,似有所悟。
金不貪見得兩人欣然同意,喜上眼眉,連忙吩咐下人準備文房筆彩。
片刻後,兩名侍女一人踫著一只烏亮的盒子,一人抱著一貼上好的宣紙,鋪擺在了一張大桌上。
待紙展彩研後,金不貪雙袖一攬,卷扎了起來,握起軟毛大筆,手起色落。
寥寥幾筆後,一片奇異的天空驀然展現,緊接著,一座巨大的天空之城,逐漸現于紙端,忽然,金不貪筆彩急轉,在天空之城下方,飛毫一片。
再接著,一片幽深的山脈出現了畫中竟然先後出現了九只獼猴?
兩只身體較大的獼猴,各自分搶著六只小獼猴,斗得不可開交,甚至還大開殺戒這一切,都落在了一只更大的獼猴的眼中
這,有何寓意呢?
古師俊眉輕皺,眸子星閃,看了看身旁的溫央,見他也是一副思索莫名的模樣。
終于,一副畫,在半個時辰後完工了,金不貪沉吟一番後,便在畫的右下方落筆了幾句詞。
「見山非山本是山,神來一筆露真言;三三兩兩欲問路,畫里畫外一線天。」
末了,金不貪仍覺略有露欠,便提筆再落三個大子︰一線天。
至此,一幅令古師和溫央陷入迷霧里的畫作,全然功成了。
「一線天」
溫央喃喃的念著,神情恍惚,眼神里充滿了疑惑。
古師搖了搖頭,完全不明究里,困惑的看向了微笑不語的金不貪。
「怎麼樣?溫先生和古兄弟,可否窺見什麼?」
金不貪神色詭秘的笑道︰「呵呵,這幅畫,金某就送給古兄弟了!閑來安靜之時,可作觀賞!」
古師搖頭不解,溫央懵懂似迷,卻又有所明。
三人酒宴一番言談之後,古師就起身告辭,背上扶裱好的畫作,出了捕風閣。
古師許諾溫央,待那擂比之後,定會親筆信函給郡王仇雨,令溫央感激不已,熟不知一切的發生,是那樣的突然!
不知為什麼,古師總覺得金不貪這畫里有話,可一時之間,實在想不明白?
「小乞丐,你竟敢弄髒了大爺的衣服,你找死!」
一聲怒喝,將思考中的古師拉回到了現實里。
一個年紀約模七、八歲的小女孩,在這初東寒冷的天氣里,竟只穿著一件單薄破爛的衣衫,面色髒污不堪,神情可憐兮兮的,一雙無助的眼楮,看著她面前一個凶神惡煞般的大漢,渾身顫抖個不停。
那大漢不由分說,勃然大怒,飛起大拳,眼看就要落到了風吹即倒的小女孩的身上!
剎時間,古師無暇作出靠量,身形激閃,一把出現在了小女孩的跟前,一拳轟出。
孤兒,又是被人任意欺辱的孤兒!
古師並非一個完全的爛好人,可因為自己前世的遭遇,在遇見相同場面的那一瞬間,他有如一只暴怒的獅子,已經失去了基本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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