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琛看著大伯母臉上露出的那一抹得意.那一抹勝利的表情.她的心顫抖不已.她的瞳孔慢慢變大.她有些站不穩.「野種.大伯母您為什麼要說謊騙我.」艾琛緩緩坐下.她喃喃自語道.
「野種.」不.她在說謊.不要听她的.不要听.不可能會是這樣.她怎麼可能是呢.「艾琛你一定不會相信這樣的謊言對不對.」她在心里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說道.
「大嫂.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艾姜從樓上跑下來將艾琛護在身後.她繼續說︰「你怎麼當長輩的.你怎麼能夠對琛琛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艾琛的大伯母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說錯了什麼.她本來就是.受了艾家這麼多恩惠.怎麼.幫家里一些忙都不行了.她就這麼金貴了.值得你和老爺子護著.連她父母都不管她了.讓她在國外待了七年.她算個什麼東西.如果她真的是老二的孩子.他會對她這麼狠心.」
「你給我滾出去.滾.」艾琛忽然站了起來.她提起茶幾上的那幾盒大伯母帶來的禮品.推搡著大伯母出了客廳.然後將那些東西統統扔到院子里將門「砰」地一聲關上.
艾姜看著她靠著門漸漸滑坐到地上.艾琛顫抖著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好咬著自己的拳頭忍著眼淚.她不是的.不是.
「說謊.她說謊.她是在說謊.我不是野種.不.」艾琛歇斯底里地吶喊著.
艾姜走到她身邊.蹲子抱住了艾琛.她安慰道︰「你不要听她的.琛琛你是艾家的女兒.你身體里流著艾家的血.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
艾琛點點頭.她的眼神慌亂不堪沒有焦距.可她卻說︰「我知道.我絕對不會相信她的謊言.絕對不會.」
受了這樣的打擊.艾琛精神開始恍惚.艾姜和李姐扶著她回到房間里.而她卻不要她們陪著自己.只是一個人呆坐在沙發里.她無法思考.她也不想去思考.為什麼大伯母要說這樣的話.她為了什麼.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她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的沙發里抱著自己的腿.將頭埋在膝蓋上.門外傳來了李舒敲門的聲音︰「艾琛.你開門讓我進去.」
艾琛緩緩抬起頭來.她的眼楮已經又紅又腫.她不想去開門.她害怕.害怕自己會因為脆弱而依賴他.她不能.
「你走吧.今天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艾琛聲音沙啞.
「開開門.我有文件放在房間里.很重要的.」李舒沉聲道.
艾琛只好去給他開門.然而李舒走了進來.他房間里的沙發上翻了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說的重要的文件.艾琛以為真的不見了.于是也幫他的忙.
然而李舒卻抓住了她的手.艾琛抬眼看他.見他皺著眉看著自己.他好看深邃的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他說︰「又在鬧什麼脾氣.最近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艾琛本來就受了天大的委屈.听他這麼責備自己不由悲從中來.她甩開李舒的手.走到梳妝台前.伸手握住了一把梳子.那些細密的齒就這麼漸漸刺入她的手掌心.她低著頭咬著唇.肩膀微微聳動.
李舒看著鏡子里的艾琛.她那痛苦的樣子悲傷的樣子讓他于心不忍.他走上前搬轉她的身子.低頭問她︰「艾琛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你為什麼會這麼反常.」
艾琛抬起頭來看他.她顫抖著手抓住了李舒的手臂.她說︰「別對我好.這個時候你對我好我就會抓住你.只會將你當成是救生圈.我們不能.」
李舒听她這樣說.他如同踫到荊棘一般將手放開.艾琛險些站不穩.她喃喃道︰「你走吧.讓我靜一靜.靜一靜就會好了……」
「艾琛.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可是我們結婚後的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我們朝夕相處難道你……」李舒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有些話一但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他不想失去她……
這一夜艾琛又做噩夢了.她呢喃道︰「不.不要.哥.求你.不.」
李舒無法入睡.因為艾琛的噩夢折磨著他.他很想知道艾琛到底是怎麼了.她的噩夢很多都和艾明宇有關.所以他一度懷疑是否是艾明宇做了什麼讓艾琛痛苦的事情.然而艾琛和艾明宇的關系很好.她若是恨他又為什麼對他那麼好.
艾琛獨自一人承受著精神的折磨.她告訴自己不能夠在這個時候靠近李舒.他們是假的.是假結婚.可是她真的很痛苦.所有的一切排山倒海而來.然而她找不到出口.也得不到救贖.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艾琛的精神漸漸好轉了一些.然而她開始厭食.這讓艾姜如坐針氈她害怕艾琛又和七年前一樣失去求生的意志.
李舒的臉色也因此越來越差.好幾次他對艾姜欲言又止.他想要探問艾琛到底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直到有一天傍晚.艾琛在艾姜的再三勸慰下終于是下樓來吃飯了.面對餐桌上精致的菜肴艾琛表現得興味索然.她只重復著扒了幾口白米飯.
艾姜看她不吃菜.于是夾了一塊清蒸排骨送到她碗里.艾琛知道自己這樣子他們都很擔心.可是她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勉強夾起那排骨就往嘴里送.怎麼知道還沒送入口中她就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只好丟了碗筷跑到廚房去吐.
李舒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騰地站起來跟了過去.他抓住了艾琛的肩膀問她︰「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說啊.告訴我艾琛.」他的語調是越來越低的.從一開始的命令到最後幾乎是乞求.
艾琛伸手打開水龍頭將污穢沖走.她看著水流愣愣地出神.李舒拍著她的背撫慰道︰「我該怎麼幫你艾琛.只要你告訴我.什麼事情我都答應你.」
艾琛回頭看著李舒.那是一雙空洞的眼楮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的一雙眼楮.她說︰「太遲了.」
艾琛上樓之後.李舒攔住了要上樓去照顧的艾姜.李舒問︰「姑姑.艾琛這樣您難道不想和我說些什麼嗎.」
艾姜無奈只好坐了回去.她看著李舒無比嚴肅的表情.心里思量著要怎麼說.又該從哪里開始說呢.「你想知道什麼.」艾姜問他.
「艾明宇說的當年是什麼.艾琛為什麼突然間變成這樣.您如果知道什麼就請您告訴我.」李舒的神情十分嚴肅.他雖然用著敬語.可語調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艾姜點點頭道︰「好.我就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艾姜細細回憶起七年前的事情.可她也只是知道片面.當年……
惠安醫院的急癥室門口.醫生穿著白袍帶著口罩在那扇門里進進出出.艾姜穿著高跟鞋一路狂奔而來.她看到艾明宇坐在急癥室門口的長椅上.雙手抱著臉頰慟哭不已.
艾姜走過去.她抓住他的肩膀焦急地問道︰「怎麼一回事兒.琛琛怎麼會出事的啊.」
艾明宇抬起頭來看著艾姜.他伸手錘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說︰「我不知道.我趕過去的時候她就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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