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歆將四周撒上香粉,掩蓋住血腥味,這才沖著月晴點了點頭。
月晴轉過身去,也不開門,語氣中帶著幾分張揚︰「誰啊?這麼晚了,我家姑娘都睡下了!」
「快開門,官府辦案。」門外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
月晴秀美一蹙,猛地打開門,語氣頗為蠻橫地說道︰「朝廷辦案?怎麼辦到我家姑娘的屋子里來了?你們一個個大男人就想這麼闖入我家姑娘的閨房,我家姑娘的閨譽若是受損了,你負責啊?」
為首的捕快見出來的雖然是個丫鬟,但是身上的穿戴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還要好上幾分,再加上那語氣,不禁有些為難。剛剛那開門的婆子和那個婦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多麼有身份地位的人,怎麼……也是他們急著追人,沒有打听好這里的女眷的身份。
「你知道我們家姑娘是誰嗎?若是讓我們家大人知道了,你們吃不了兜著也走不了。」月晴語氣頗為不善。
「哼,你們家夫人都同意我們搜,你這個小丫頭攔著做什麼?給我搜!」
「什麼夫人?不過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而已,自以為嫁入我們家就如何了?怎麼能跟我家姑娘比?你們若是敢搜,我……」
「怎麼這麼吵?月晴,出了什麼事?」一個有些慵懶明顯還沒睡醒的聲音傳了出來。
幾個捕快一听這聲音都是一呆,能有這麼好听的聲音,想必是個美人。今日若是真的驚擾了這家姑娘……想到這里,幾個捕快心中又軟了幾分。
「回姑娘,不過是幾個捕快而已。非說我們這里進了賊,要來搜查。他們把我們家姑娘當做什麼人了。老爺堂堂三品大官,怎能讓姑娘受如此屈辱?」月晴替曲靈歆叫委屈。
三品官的女兒?幾個捕快一驚。在京城,三品官也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只是上面的吩咐……
三品官?曲靈歆也是一驚。她記得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家父親已經是二品官員了,怎麼又不一樣了。
「姑娘,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上面的命令還請姑娘不要為難。再者,若是不捉住這賊人,姑娘恐怕也有危險。」為首的捕快苦勸道。
「哼,我看你們分明是想破壞我們家姑娘的閨譽。再說了,若是真有賊人,我們怎麼還好好地活著?」
「行了,他們也是奉命辦事。他們和父親都是為朝廷做事的,也不容易,讓他們進來吧。我先睡一會兒,你們可要輕一些。」曲靈歆的聲音中透露出弄弄的疲倦。
月晴故作生氣地瞪了那幾個捕快一眼。月晴也沒想過要真的攔著這幾人,畢竟,整個寺院只有自家姑娘這里沒有被搜過,到時候搜不到那人,姑娘肯定會被懷疑。
幾人見曲靈歆松了口,暗自松了一口氣。到底是三品官的女兒,氣度就是不一樣,人也通情達理。說什麼同為朝廷辦事?他們幾個捕快怎麼能跟三品大員比?這位姑娘倒是個溫柔嫻淑的姑娘。想到剛剛見到的那位夫人,又想想剛剛這丫鬟不屑的語氣,不由得低看了幾分那人。估計那位夫人也不過是個如夫人而已。
「等等!」見幾個人要進去,月晴攔住。
「這位姑娘,你們家姑娘已經答應了。」為首的捕快耐著性子說道。
「我們家姑娘性子好,通情達理,只是你們幾個大男人就這麼進去了,我們家姑娘的閨譽還要不要了?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就一個人進來好了。」月晴沒好氣地說。
大戶人家規矩多,他們也是知道的。本以為住在這種廂房里的人,不會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沒想到居然還是個宦官家的姑娘。也算是這幾個人倒霉。靈隱寺並非什麼出名的寺廟,一般的貴人都喜歡去遠上許多的佛陀寺。只不過,這靈隱寺的距離更近,倒也有些貴婦人願意來。
原本,靈隱寺中也有許多給貴人住的廂房,誰曾想,陸家的夫人帶著幾位姑娘來這里進香。陸家身為六大世家之一,架子也大,人也多,自然把那幾間好的廂房佔了。而阮氏本來就出身低微,見識也短淺,沒少被京城那些貴婦人嫌棄,自然在陸夫人面前就低了一些。就算是有稍微好的空房子,阮氏也未必願意去住。
那捕快點了點頭,自己跟著月晴進去了。月晴點了一個蠟燭,光線比較微弱,卻也勉強看得清楚。
「我告訴你,小聲一點兒,我們家姑娘身子不好,又累了一天了,你可別吵到我家姑娘。」月晴低聲地囑咐道。
捕快點了點頭,也無心仔細搜索。畢竟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若是真有賊人,估計早就被嚇傻了。
「麻煩姑娘了,我這就離開,斷不會多說什麼。」四處看了看後,捕快輕聲地說道。
在床上假寐的曲靈歆,頓時松了一口氣。
捕快剛要轉過身去,目光觸向帷帳。寺廟中的帷帳就是一層紗布,雖然看的不真切,卻也並非什麼都看不清。
「看什麼看?」月晴擋住捕快的目光,「再看我剜了你的眼楮。」
「這……」捕快又是一臉為難。
這個房間空蕩蕩的,也沒什麼地方可以藏人。但若是真的能藏人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那張床了。更何況還有帷帳擋著。
「你低下頭。」月晴不情願地說。
「什麼?」捕快沒有反應過來。
「讓你低下頭你就低下。」月晴狠狠地瞪了一眼捕快。
捕快遲疑著低下頭,只見月晴緩緩走入床邊,掀開床簾子,床底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看吧,床底下什麼都沒有。」月晴沒好氣地說。
就在這時,曲靈歆翻了一個身,雙臂露出,抱住胸前的被子。捕快剛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連迅速就紅了。
「那個,姑娘這里什麼都沒有,我先走了。」捕快逃似的離開。
月晴似乎沒注意到曲靈歆春光外露,不客氣地關上門將手中的蠟燭吹滅。
月晴沒有動,床上的曲靈歆也沒有動。不知過了多久,確定哪些捕快都走了,月晴這才送了一口氣︰「天下間的男人可沒有一個好東西!」
曲靈歆一把掀開被子,再次搭上謝瀾風的脈搏。
「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月晴慌忙給曲靈歆披上衣服。
「我給看看他有沒有被我悶死。真若是死了,這個人我就白救了。再說了,他現在看不見听不著也沒有意識我怕什麼啊!」曲靈歆不緊不慢地說。
「姑娘,您今晚的犧牲可真大。」月晴為自己姑娘惋惜。
「沒事,不過是被看了兩眼。其實我準備好犧牲得更大一些,沒看我衣服都月兌得差不多了嗎?」曲靈歆絲毫不在意地說。
「姑娘,就算是你不在意,今日這事若是被阮氏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損壞姑娘的閨譽呢!」月晴不贊同地說。
「那你說不這麼做還要怎麼辦?難不成還把幾個人殺了不成?」曲靈歆沒好氣地白了月晴一眼。
「對,他看了姑娘的身子,我這就去挖了他的眼楮。」月晴想到這里,眼中露出一絲狠勁。
「行了,別給我惹麻煩。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曲靈歆警告。
「那這人怎麼辦?」月晴問道。
「現在把他送出去,定會引人注意,弄不好還會把我們也打搭進去。」曲靈歆思考一番說道,「我們隨身帶的藥不夠。我這幾針也只能保他不死。若是真的不想他武功盡廢,還要仔細打算一番才好。」
「我去出去為姑娘取藥。」月晴自告奮勇地說。
「不妥,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明日早上我裝病……」曲靈歆緩緩說道。
「那也一樣會引起他們懷疑的。」月晴否定。
「我今晚受了驚嚇,明日就是病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他的傷雖然嚴重,于我來講卻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只不過缺了幾位藥而已。我若是沒猜錯的話,明日請來的郎中,定是他們的人。我要讓他們親自把我需要的藥給我送來。」曲靈歆嘴角掛著近乎妖嬈的笑容。
月晴聞言,嘴角掛著一抹近乎詭異的笑容。和曲靈歆待得久了,月晴敢說,有些時候就是老爺子也沒有她了解曲靈歆。
「姑娘好算計,只是這個人怎麼辦?不能總讓他和姑娘躺在一張床上吧?若是明日夫人來看姑娘,可就瞞不過去了。」
「那就大家一起病好了。」曲靈歆低著頭沖著月晴耳語幾句,又將一個小瓶子交到月晴手中。
月晴點了點頭,悄悄地從窗戶出去。
曲靈歆這次啊有空,垂下頭,輕輕地解開謝瀾風胸前的衣服,手中的銀針再次扎向謝瀾風。最初的那幾針,曲靈歆不過是讓謝瀾風不死而已。而這幾針,才是曲靈歆救治謝瀾風的針。這一套針法是專門針對深受眼中內傷之人。
曲靈歆從小到大,也見過一些受了眼中內傷的江湖人士,自然不是第一次用這種針法。幾針下去,謝瀾風的臉色明顯好了不少。
「也是你遇到了我,若是別人,你就算是能活命,這一身功夫恐怕也保不住了。」曲靈歆頗為感慨地說道。
突然,曲靈歆只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什麼捉住了。垂下頭,曲靈歆嘆了口氣,沒有把謝瀾風抓著自己的手臂的手弄下去︰「意志倒是真堅定,這麼快就恢復了些意識,也不枉我救你。」
「別走……」極輕的,近乎哀求的聲音自曲靈歆的耳邊響起,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曲靈歆搖了搖頭,這樣的病人她見了太多了。像平常一樣,曲靈歆將手輕輕地放在病人的額頭,聲音輕柔地說道︰「沒事了,不同了,我不會走的……」
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謝瀾風,曲靈歆笑了,她似乎喜歡上了救人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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