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空,突然像伐倒的林子一樣劈啪亂響,雷聲轟鳴,像是天空在抽打條條碎片.雷鳴在嘶吼它的咆哮,電光在閃動它的牙齒。
頃刻間,雨水像鞭子似地發狂般地打擊著大地,地上濺起的雨腳迷霧就像千軍萬馬馳過後卷起的滾滾煙塵。狂風呼呼地敲著城門,它打著窗子和屋頂,它撕扯著牆壁,它威嚇,它哀求,然後帶著由于叛逆勝利而快活起來的吼叫聲跑進火爐的煙囪。
一陣冷風襲來,吹打著騎坐在黑色巨龍後背上的科林爵士和亞倫。傾瀉而下的雨水在瞬間便濕透了他們的身軀,從頭到腳,每一處**。亞倫顫抖著身子緊緊的趴伏在黑龍的後背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科林爵士兩腿蹬著龍鞍,雙手緊握著套在黑龍脖上的韁繩,驅使著黑龍向對面峭崖上的城堡飛馳而去。
城牆上,士兵們緊裹著皮質雨衣,頂著寒風大雨,握著長弓搭上箭矢,向對面飛來的黑色怪物射出一支支尖利的箭矢。狂風和暴雨混淆著他們的視線,同時減弱了箭矢的威力。
黑龍揮舞著羽翼向城牆俯沖而去,它大口一張,嘴里不停的噴吐著黑色的液體。夜空中,只見一團團被雨水拍打的硫酸飛向城牆上的士兵。
頓時間,城牆上的士兵們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一個被硫酸襲中的士兵渾身顫抖,半張著嘴,發出一聲嘶啞的驚叫,感到像刀劈開了胸膛。而他的胸膛卻是被硫酸腐蝕成一個空洞的骨架。
旁邊一個士兵的臉嚇得像窗戶紙似地煞白,他懷著茫然的恐懼,猶如一個受傷的人當一只手指接近他的傷口時會本能地頗抖一樣。他丟掉了手中的長弓,開始往城牆下跑去。接著是一個、兩個、一群士兵爭先恐後的往城牆下逃去。
「快逃啊!怪物來了!」
「惡魔,是惡魔。」
…………
霍柏.雷德溫男爵乘騎著獅鷲獸從城堡內的陽台上飛馳而起。凱文將兩個手指放入口中,只听一聲哨響,黑夜中,一頭獅鷲獸迅馳飛來。他向前一躍,跳到獅鷲獸的後背上,駕馭著獅鷲獸跟從在父親的身後追去。
城堡的馴獸場內,三十余頭獅鷲獸在一干騎士的駕馭下伸展翅膀沖天飛去,暴雨淋濕了它們濃厚的羽翼,狂風不停吹打著它們碩壯的身軀,獅鷲騎士仍就朝著夜空中巨大的黑色怪物沖去。
獅鷲獸揮舞著翅膀懸浮在半空中,霍柏男爵的眼楮里射出憤怒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騎乘在黑色怪物後背上的對方。「你是什麼人?為何闖入我的城堡?」
科林爵士大聲詢問道,「霍柏.雷德溫男爵?」盡管雨水混淆了他的視線,但他仍看清楚對面的身影。
霍柏男爵再次質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榮耀騎士團,近衛長,科林.雷德。」科林爵士神情莊重地宣布,「奉岩石港領主,布蘭特.提利爾大人之命前來抓拿叛臣霍柏.雷德溫男爵。」他那雙嚴厲無情的眼眸掃視著周圍的身影,「誰若是敢阻攔,視為其叛黨一同就地正法。」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他並不想要血染這座古老的城堡。
霍柏男爵卻不以為然,反而帶著有些輕藐的笑意,「那個野種是不是瘋了?竟然只派你一個人來抓我?」
「放肆,竟敢當眾辱罵提利爾大人。」科林爵士的目光頓時變得像刀鋒一般冷冽無情,「就憑這一條大不敬之罪,我就可以直接將你正法。」
他面無表情的譏諷道,「你也瘋了吧?」
「霍柏男爵,你是束手就擒跟我回岩石港,」科林爵士說出一句冰冷至極的話,「還是要我動手提著你的腦袋回去。」
「哈哈!」霍柏男爵依舊面不改色的取笑,「你以為就憑你和一頭不知來歷的怪物能夠嚇唬到我?」
凱文此時的心情就像是被吹落的樹葉,感到無限的失望。狂妄自大的父親已經被權力和**迷失了雙眼,居然連面前真正強大的存在都感覺不到。
「伙計,」科林爵士輕輕的拍了下黑龍的脖子,「就讓他見識下你的怒吼。」
黑龍‘耐薩里奧’伸長粗壯的脖子,丑陋的大口一張,朝著天空怒吼咆哮。瞬時間,震耳欲聾般的龍吟聲響徹在漆黑的雲霄中。雷鳴閃電聲,狂風暴雨聲,仿佛都被巨龍的嘶吼嚇得不敢出聲。
懸浮在空中的獅鷲獸顫栗的抖著身軀,它們嚇得想要調轉身軀逃離這片天空。若不是騎乘在獅鷲獸後背上的騎士拉扯著套在它們身上的韁繩,恐怕這群獅鷲獸當中會有一半逃的不見蹤影。
「殺了他。」陰冷的空氣冷凍著他的血液,而恐懼卻包裹著他的身心。
圍繞在黑龍周圍的獅鷲騎士們遲疑了一會後,還是遵從霍柏男爵的命令,驅使著獅鷲獸撲向了面前身軀巨大的怪物。
在狂風暴雨的洗禮下,黑龍煽動著碩大的羽翼,刮起一股更強烈的颶風,瞬間便將周圍的獅鷲獸吹得七零八落。只見一團團黑色的液體從它的口中噴吐而出,跟著一頭頭獅鷲獸和騎士們發出淒慘的哀嚎聲。
黑龍揮動的羽翼向對面的獅鷲獸迅速的沖去,驚慌中,霍柏男爵驅使著獅鷲獸向一旁躲閃,黑龍突然伸長著利爪向前面的獅鷲獸揮去。而獅鷲獸右側的翅膀被龍爪抓出了幾道深長的血口,血液從鮮紅的血肉里傾瀉而出,失去重心的獅鷲獸朝著地面墜落而去。
霍柏男爵被獅鷲獸重重的甩出數十米之遠,一根森白血紅的骨頭從他的皮肉里蹦出,他忍不住痛苦的哀叫,他的右腳被摔斷了。而他的坐騎也奄奄一息的趴伏在地面喘息著。
黑龍朝著地面俯沖而下,跟著它笨重的身軀落在地面上,只見它張開大口,生吞了地面上的那頭獅鷲獸。科林爵士從它的後背上翻身一躍,跳落在地面上,並濺起一團雨水。亞倫也跟著從黑龍的後背上跳下。
成百上千的士兵們都遠遠躲藏在城堡里的各個角落內,他們小心翼翼的偷視著城堡前院內發生的這一幕,而黑龍剛才那震耳欲聾般的嘶吼聲更是嚇破了他們的膽。
凱文驅使著獅鷲獸飛向地面,黑龍瞧見後,迅速展開羽翼,正欲朝他撲去。
亞倫瞧見後,面色驟然一變,焦急地開口說,「科林爵士,那是我表哥,請別傷害他。」
科林爵士轉身回頭,命令道,「坐下,別動。」
黑龍噴出一道惱怒的鼻聲,憤憤不滿的收攏翅膀,並將整個身軀蹲坐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它討厭在獵食的時候被人打攪,但同時又不敢違抗科林爵士的命令。
科林爵士走到霍柏.雷德溫的身旁,拔出腰間的利劍,嘩嘩而落的雨水滴在冰涼的鋼鐵上叮當作響,鋒利的劍刃將一顆顆雨珠切成兩半。他雙手緊握利劍,並高高舉起,「雷德溫大人,說出你最後的遺言!」
霍柏男爵覺得天旋地轉,他的財產、地位、榮譽、生命……一切都完了,他的兩眼散光,沉重地跌坐在地面上。轉眼之間,他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再屬于他了,而他幻想的未來,已經不可能在實現了。他心里感到絕望、悲哀,整個幻想的天國已經在他的周圍崩潰了,並且崩潰得蹤跡渺然,無聲無息,如同過眼雲煙的夢境。
「大人,」凱文突然跪在地上,「求您饒過我父親吧!」他不能容忍父親在自己的面前被人砍掉腦袋,如果對方真的要那樣做的話,那他只好拔出長劍以死相拼。
亞倫呆立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要上前去懇求科林爵士饒過叔叔的姓命,但他想起叔叔是如何對待他和父親時,又猶豫了。亞倫在心里月復語著,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科林爵士告訴面前的少年,「你父親必須為他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霍柏男爵臉上現出一陣痛苦的**,用一種無力的,絕望的眼光看著他的兒子。
「大人,您先暫時關押我父親。」他的語氣已近乎哀求,「請給我一個機會,代替父親彌補他犯下的過錯。」
霍柏男爵忍受著疼痛,望著屈辱折膝的兒子向對方哀求。他的心中,像有千萬利刃在那里宰割,渾身陣陣地發顫。自己犯下的罪,卻要兒子來還。在他心的深處洶涌起更大的酸痛波濤,幾乎忍不住要放聲痛哭。
科林爵士沒有馬上回答,思索了片刻後,說道,「我可以不殺他。」話語稍微停頓了一會,他補充道,「但你父親的生死,最後還需由提利爾大人定奪。」
「謝大人,網開一面。」
「我現在要帶你父親返回岩石港,」科林爵士臉色凝重地說,「獅鷲堡的城主暫且由你擔任,接下來要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明曰天亮,」凱文語氣堅定的說,「我便率領獅鷲堡的士兵前往岩石港向提利爾大人輸出忠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