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伺浴
進了夜的皇宮像雌伏的獸,森冷莊嚴。******$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禁苑的建築物距離開闊,本來就比別的地方氣溫低,又是秋夜,風一灌,颼颼的,把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能吹高幾寸。
到了掌燈的時辰,永樂宮宮女在御廊檐下掛了八角燈,橘黃銀白柔光氤氳大殿,給涼夜添了暖意。
謝福兒負手站在門檻轉角等待召喚,里面傳來皇帝和蕭充媛的對話聲,窸窸窣窣,听不大清晰。
叫蕭充媛慢慢講,別著急,那是客氣話,還真磨嘰起來了,估模都過了兩刻鐘頭了,還不出來。謝福兒一邊是心焦,想快點兒呈上證據,一邊站著的剛好是個風口子,攏緊了衣襟,搓了搓手,還是耐不住寒,鼻腔一癢,阿嚏出聲,差點把正殿出來的胥不驕撲個滿臉。
胥不驕「喲」一聲,丟去一件御寒的銀狐圍脖︰「戴上,別給凍僵了
謝福兒接過來,模在手里軟綿厚實,細密的毛在指縫間一束束滑溜溜的,是從沒見過的好貨色,一愣︰「皇上給的?」
胥不驕也沒明說,就出來打聲招呼︰「蕭充媛差不多好了,您跟老奴一道進去等著吧
終于輪到下一位了,跟鬧瘟疫時看大夫差不多了,還真緊俏,謝福兒套上銀狐,邊走邊問︰「聖上跟充媛說什麼?心情還好吧?」
謝福兒也不是真想知道皇帝跟蕭氏的談話內容,重點是他心情如何,心情好,自己待會兒講話也順利。卻好像觸到了胥不驕的心事︰「沒什麼,拉扯了會兒,充媛勸皇上今晚去椒風宮。說來,確實也該找個人侍寢了,上回從賢妃那兒出來,還是洗象節之前。最近一來二去,太後病得歪神,剛入秋皇上又犯了腿疾,更是沒心情。哎,不怕別的,就怕皇上憋屈了,這種事哪憋得啊……」細思極恐,還真抹起眼淚來。
走進內室,謝福兒在拐角掀了半張簾,見賈內侍也在里頭伺候,蕭充媛恭敬立在下手,聲音隱約傳來︰
「……卑妾位低,本來沒資格多勸諫,可既是皇家的人,見不得皇上孤苦零丁,只身長夜伴燭。賢妃近日懨懨不樂,茶飯不思,愁緒濃時還抱著安慶公主哭,總跟卑妾說惦念皇上,今天皇上空閑,正好……」
皇帝早瞧到門檻外一抹裙袂,見解圍的來了,即時開聲︰「還不進來
謝福兒走前幾步,見兩人臉色都緊巴巴的,為難地說︰「皇上跟充媛要是還沒商議完,奴婢再去外頭等等……」
這邊是還等回音的充媛,那頭是個心肝被狗叼了的御侍。
皇帝鉤子一樣嵌住謝福兒,望得面前少女又攥緊了脖子上的雪狐狸,燈光下襯得愈發皮白肉瓷,烏茲茲的頭發盤了兩團宮髻繚在耳朵根子旁,眼珠子盯住地板,不眨不動,一鼻一唇鮮美得很,偏就是沒丁點人氣。
對自己有所求的時候,才有嗔怒喜哀的小女兒情懷。皇帝眼神低迷,拍了板︰「今天哪兒都不去,就去安處宮
幾個人都沒醒過神,須臾賈內侍的老臉才笑開了花,雖然不去椒風宮,但找女人就算完成了任務。蕭充媛呆了片刻,被賈內侍拉到殿外。
賈內侍喜滋滋︰「充媛還傻愣著干嘛?大喜事啊!還不趕緊先回去布置著暗想蕭氏也可憐,怕是一年半載都沒試過天子滋味,輪到天上掉了餡餅,竟有些手足無措。
這對于蕭充媛來說不是喜,而是亂,要是平時也就罷了,偏偏今天是來給賢妃說情的,卻被皇帝召了侍寢,依賢妃那脾氣,一定會生嫉恨心,認為自己不安本分,借機勾引皇帝。
她有自知之明,皇帝不喜歡自己,再寵幸十次也不會喜歡,她在後宮好好活著,靠的不是男人,竟是女人,今晚上帝王一次心血來潮,指不定就得叫她失去在後宮立足的倚仗。
蕭充媛拽緊了手帕,往殿內一瞥,目光掃過還站在門口的女孩兒身上,心里滾了一滾,又平復情緒︰「秋夜長涼,皇上的腿這幾日不舒服,安處宮地勢偏冷,嬪妾先去茞若殿,叫人把地龍燒了,再把熱水注好,伺候皇上沐湯說著,袖口滑出個金餅,塞進內侍懷里。
原先當這充媛木訥,原來里頭是騷的,懂情趣。賈內侍笑笑,暗中攢緊了金餅︰「先泡個澡趕涼氣也好,充媛是老人,有什麼不放心?請去操持,御駕隨後就過去
蕭充媛行了個答謝禮,又俯前跟賈內侍耳語了兩句——
茞若殿是挨著安處宮的一處湯池殿室,浴室挖地數十尺,用一大塊藍田玉鑿了個六角形狀的浴缸,龍頭潺潺吐水,灌豆蔻活湯進大缸里,向來是附近宮殿妃嬪的賜浴地方,皇帝倒是少去。
謝福兒被賈內侍叫出去,先陪蕭充媛過去準備。
正事還沒說,但人家侍寢才是王道,只能再等等。謝福兒琢磨,反正今天全程伺候,皇帝要是跟蕭充媛睡一晚上,就等天光時,趁皇帝活血舒精了再說,要是睡到下半夜走人,就回宮伴駕的路上再說。反正,等他爽透了說準沒錯的。
謝福兒後腳到了茞若殿,進了浴室,已經是雲霧蒸騰,火光融融,幾名宮女正在牽搭帷幔,用輕紗將浴室隔成幾層。
茞若殿的宮人剛接到通知,想不到皇帝夜間突然來這兒召幸後宮妃嬪,急匆匆過來,有的擦拭長銅鏡,還有的鋪池邊的貴妃榻。
謝福兒被一名宮人領著在六角藍田大浴池邊灑香料,香料用囊袋包成一小扎,丟到池底,浸出香味。
天大的事還沒辦,也影響不著謝福兒的求解心,趴在浴池邊,翹著,一邊攪勻香噴噴的白霧湯水,一邊笑著問︰「不是直接應該灑花瓣嗎,五顏六色的,多好看上輩子電視劇的荼毒還沒消褪完。
茞若殿宮人知道她是皇帝的人,客氣著回應︰「民間才那樣,那是最粗糙的做法。香料是花瓣的精華,裹在紗葛包里一點點浸出來,最含蓄合適。御侍撒的這個,是西域進貢的茵墀香,舒筋活血的效力也好
浴室太熱,謝福兒一進來就月兌了銀狐圍脖,還沒小小半刻,汗還是貼著鬢發,粘住了額頰,浴湯燒煮開了,汩汩冒泡兒,吐著熱氣,燻得她臉潮頸子熱,睫毛上都掛了蒸汽水珠子。
剛撩一把汗,幾名宮女捧了一具薄紗過來,把謝福兒圍城了桶︰「請御侍換衣又有宮女去拔她鞋子,叫她打赤腳。
「換什麼衣?」謝福兒還沒回過氣。
一名圓臉豐腮的宮女是安處宮過來的,聲音一低︰「浴室里頭水汽充足,您這身行頭不方便
謝福兒見幾名宮女都差不多的穿戴,跟著月兌了鞋和外袍,換上紗衣,不用走到大銅鏡面前,光一低頭,就吸了口冷氣。
開襟的紗衣輕得沒重量,里面的小衣一清二楚,光溜溜的臂兒脖子更不消提,哪有藏著的余地。
這身行頭實在太暴露了點,倒是她要泡澡似的……
圓臉宮女快步上前,手一舉,「啪」一聲,摘掉謝福兒髻釵,柔綢厚緞般的烏雲秀發刷聲瀑布破岩,落了下來,擋住了半邊臉兒。
「哎呀,御侍長得真好看!」年輕宮女們大多是活潑性子,丟下手頭活計,圍過來半奉承半逗趣,笑得花枝打顫,本來就熱騰的浴室越是喧鬧起來。
少女赤著兩只白女敕小腳掌子,站在燒得熱汩汩的蘭湯邊,腳趾頭蜷勾在猩猩紅地毯上,臉蛋幫子因為一場玩笑雲蒸霞蔚,一束發已經長到了膝蓋窩,漆漆密密,罩得整個身子嬌得快不見了,紗衣縴薄,映出杏色小衣,兩團嬌嬌豐盈隨著呼吸顫晃,延綿到下方幽林,墳起一鼓肉,惹人添饞,像個等待破了苞芯的花骨朵。
燒沉了門窗縫隙外的一雙眼。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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