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照顧月子
在醫院住了三天之後,我就主動要求出院回家,畢竟又紅又專的50年代還沒有經過系統培訓的月嫂,女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靠的都是自己和親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婆婆建議我回四合院那邊待著,反正她現在放暑假在家,不需要天天準時準點到學校教課,雖然不會煮飯,但洗洗尿布什麼的沒啥大問題。溫祺源也哀求我听從婆婆的建議,他偷偷地請教過大哥鄭飄揚照顧產婦的一些基本注意點,老婆懷孕自己沒有幫上任何忙,現在坐月子也要稍微有點貢獻。
上輩子生長子兆榮的時候,家里一貧如洗,我的身子也不爭氣沒有女乃水給孩子喝,只能舌忝著臉到陳文靜家借糧食煮點稀飯代替女乃水。未曾想到,還沒進她家門,就被她用掃把趕了回去,說什麼未出月子的孕婦登門不吉利。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孩子被逼無奈只能送走,自己坐月子也見了風,留下許多後遺癥。這一世感謝老天的眷顧,我擁有一群真心為我著想的親人,雖然老公在懷孕期間不告而別,但是我知道他是真心愛我的,為何還要拿自己的健康看玩笑,拒絕家人的呵護呢!
當我和溫祺源兩人再次踏入這個古樸的四合院時,我們的身份也發生了改變,現在身上多了一種東西叫做責任。祺源很勤勞,他已經在我和孩子回來之前將東廂里里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床上用品也洗得干干淨淨。雖然院子中間的樹蔭遮掉了大部分太陽的照射,但是七月天熱得發了狂,地上好像著了火,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憋氣。他在大床上面放了一張細席,這樣能稍微降點溫,如果用竹子編的涼席的話,很容易受涼。床右邊放著一個搖籃,看來是給小豆丁裴佩準備的,可是那個可憐的李家女圭女圭該怎麼辦呢?
我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溫祺源,這搖籃只夠一個孩子休息,那你抱回來的小男嬰怎麼辦啊?」他習慣性的模了模後腦勺,為難地說︰「家里只準備了這一個,我帶著他暫時先睡床吧。」他睡覺一向不規矩,萬一不小心翻身壓倒怎麼辦。我看了看懷里睡得美滋滋的寶貝閨女,思考了半天,小聲地建議︰「算了,你閨女適應能力強,我帶女兒睡大床吧,也方便給她喂女乃。這搖籃就留給你手里的孩子用吧!對了,你有沒有想好他叫啥名字啊?樹要皮,人要名,不能每次總是李家女圭女圭叫啊!」
溫祺源沒想到我會這麼大方,不僅讓出唯一的搖籃,還主動關心小男孩。他抓著我的手,激動地說︰「阿楠,你真是太好了!我何德何能娶到你這樣的好老婆,肯定是上輩子積了德。」本來懷里抱著孩子,被他這樣猛然一抓,小包子差點掉下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說︰「原來我在你心目中那麼小氣!你皮糙肉厚不礙事,可裴佩剛出生,經不住你這一驚一乍。」溫祁源好像做錯事的小孩,羞愧地低下頭,小聲念叨︰「阿楠,不要生氣,都是我的錯。坐月子的女人要心平氣和,你先躺下來休息會,鄭大哥告訴我你每天需要8-9小時的睡眠,這樣既可促進子宮復位,又可增進食欲,促進乳汁分泌。」
到了下午六點鐘,我熱得渾身都是汗,真希望有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淋下來,來驅逐炎熱暑氣。婆婆生怕我受不住,自己偷偷跑出去乘涼,一直待在房間里陪我。可她一直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著實讓我煩惱,只能一會模模鼻子一會抓抓後腦勺。這些小動作都被溫祁源看在眼里,他編了一個漏洞百出的理由支走婆婆莊知秋。我心里感嘆不愧是親兒子,把自己的娘唬得一楞一愣的。這時我暗自慶幸自己生了一個好閨女,萬一是個兒子以後娶媳婦後也這樣對待我,那可怎麼辦啊!
他從外面端來一盆熱水,里面還放著一條我的毛巾。我正準備把門關上,自己清理一下。溫祁源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回床,準備動手給我擦身子。我連忙擺擺手,對他說︰「還是我自己來吧。」他一把奪過手里的毛巾,嚴肅地說︰「你是剖月復產,傷口本來就難愈合,萬一不小心扯到傷口,這樣更麻煩。」這後果他不說我也知道,只得低下頭,任他擺布。不得不說溫祁源離開的一年,讓我們彼此間都生疏了不少,這樣被他擦全身實在很尷尬。
我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燒透了,時間好像停滯了,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他一邊耐心地給我擦汗,一邊反復模著我肚子上蜈蚣大小的傷口。懷孕的時候為了小寶貝能夠有充足的營養,我每天都盡可能大吃大喝,腰圍也明顯粗了一圈。我一把將毛毯蓋在身上,自暴自棄地說︰「現在你老婆要身材沒身材,要樣貌沒樣貌,你是不是後悔了啊?」他的手頓時僵在那兒,過了幾分鐘後,一把將我摟進懷里,湊在我耳朵邊溫柔地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阿楠,你在我眼中永遠最美麗!」
原來他一直記得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對他所說過的每句話,可這麼容易就原諒他,是不是太對不起我這一年所受到的苦。雖然嘴巴上說可以自立自強,他溫祁源是生是死和我毫無瓜葛。可每次發電報消息的時候,我總是心驚肉跳,就怕犧牲名單中看到他的名字;每次去醫院檢查,別人都是老公陪著,而我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最受不了的是別人可憐的眼神。每當夜深人靜,我會偷偷躲在被窩里哭,自己這麼執著的嫁給他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想到這些,心里就一團火窩著,手指關節咯咯作響,非要揍他一頓才解氣。
可憐的溫祁源見自己一段深情的表白非但沒有得到老婆的諒解,還激起了她的怒火,只能夾著尾巴做人,老老實實地給老婆換上棉布睡衣。等他走出房間,就瞧見罪魁禍首鄭飄揚在那大口大口啃著甜滋滋的西瓜。溫祁源一把將戰斗力遠遠低于自己的鄭醫生拉近廚房,小聲埋怨著︰「你怎麼做人大哥的啊?淨出些餿主意,說什麼細節打動人,再冰冷的心也會被我火辣辣的愛給融化。年楠非但沒有感動,反而想揍我一頓。」鄭飄揚將手里的西瓜皮扔進垃圾桶里,慢悠悠地說︰「這是你罪有應得,拋棄妻子這種事也干得出來。她好言好語和你說話,已經算是奇跡了。」溫祁源的傷疤再一次被撕開,只能偃旗息鼓,好聲好氣向大哥請教下一步作戰計劃,爭取早日奪得老婆芳心。
每天早上天剛亮,溫同志就給擠好牙膏,端來熱騰騰的早飯;中午還變著花樣給我準備一些催女乃的食物,像是豬蹄、魚肉湯和鯽魚湯之類的;下午固定時間給我擦身子,如果時間充裕,他會坐在旁邊給我梳頭。北京的七月雖然沒有南方那麼炎熱,可我天天呆在一個密閉的房間,產後大量出汗,□有惡露及溢出的乳汁,這幾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會發出很難聞的氣味。我一臉為難地對他說︰「祁源,以後還是我自己梳頭吧,休養了大半個月,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緊張得問道︰「阿楠是不是嫌我的梳得不舒服啊,我晚上再練習練習,保證明天讓你一百個滿意。」我搖搖頭,不好意思地回答︰「難道你不覺得我的頭發太臭了嗎?」
听到我並沒有挑剔他的技藝,溫祁源頓時松了一口氣,笑眯眯地回答︰「子不嫌母丑,我不嫌妻臭。再過半個月,我給你好好洗洗,保管又香又舒服。」我很滿意他的回答,又隨口關心︰「你最近怎麼一直待在家里啊?趙團長沒有找你嗎?不要因為我而耽誤工作啊。」他瞧我今天心情不錯,斟酌了半天,試探性地問道︰「阿楠,我們收養李大柱的兒子好嗎?」自坐月子以來,小男嬰一直放在東廂,每天不哭不鬧,讓人很省心。有的時候裴佩故意鬧脾氣不喝女乃,我就給他喂一點。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感激我,他總是對我露出迷人的笑容,早就俘獲我的心。
我輕輕拍了拍懷里的寶貝女兒,微微點點頭︰「孩子跟你姓吧,就當做是裴佩的龍鳳胎哥哥,這樣以後上學也沒人說他是野孩子。」溫祁源激動得熱淚盈眶,一把將我和女兒抱進懷里,開心地說︰「還是你考慮的周到,我看孩子就叫溫念裴吧。」我使勁擰了一下他的胳膊,假裝生氣地說︰「自私鬼,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孩子身上干嘛!我看就叫溫文好了,‘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溫文。’小名叫小猴子,取個賤民好養活。」
溫祁源趁機將臉湊到我耳邊,溫柔地說︰「一切服從老婆指揮!那我們的寶貝閨女是不是也該起個小名?」我看了看懷里的小胖妞,不假思索的說︰「你看她這麼胖,就叫小團子好了。」溫同志一直以來就希望有個貼心的小棉襖,現在听到老婆說自己孩子胖,立馬糾正道︰「她哪里胖啊?這是珠圓玉潤,以後肯定有福氣。」為了防止他以後無條件溺愛閨女,我深情地說︰「親愛的老公,以後小猴子歸你管,小包子歸我管,家里所有的大事也由我決定。」他早就被我的甜言蜜語迷得團團轉,哪里還顧得上孩子的歸屬問題,一個人樂呵呵地坐在那傻笑。
之前我坐月子不方便會客,現在終于熬出頭了。我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將這麼多天累積的油膩洗的一干二淨。等我走出房門,小叔子激動地看著我,嘴里一直念叨「好、好、好」,這讓我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婆婆徹底解開了謎題,她笑著說︰「你不曉得這一段時間祁汾的日子有多苦!祁源天天公然征用他的頭來練習梳頭,一個當兵的大老粗怎麼干得了這麼細致的活,你小叔子的頭發不知道被拔了多少根。」我一臉抱歉地轉過頭,對祁汾說︰「實在不好意思,你受苦了啊。」可能是見到勝利的曙光的緣故,他滿意的點點頭,半開玩笑說︰「等我的寶貝佷女開始學講話的時候,你一定要保證第二個會說的就是‘叔叔’兩個字。」我用力點點頭,心里樂卻開了花,嘴巴長在裴佩身上,到時候就要給看本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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