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說服紅旗
雖然對服裝定制的事業充滿信心,但真正到了要開口的時候就缺乏勇氣。正當我還陷入激烈的思想斗爭時，紅旗激動地從挎包里取出一大堆東西，亂七八糟地攤在床上，「年楠,你快看看這些小玩意,都是孩子最喜歡的玩具,我特地托朋友做了幾個。」
我湊過去瞧了瞧，玩具可謂五花八門，比較常見的是撥浪鼓和雞毛毽子，有幾個玩具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紅旗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最大的挑了出來，放在小猴子面前，「這是給你準備的陶瓷滑轆車。」她又故意將最精致的玩具在小包子面前晃了好幾下,學小孩子女乃聲女乃氣的說話，「心肝兒，想不想要這個女圭女圭啊？想要就親干媽一下啊！」
滑轆車是用木頭做的，車身由一塊木板和控制方向的「木制方向盤」構成，而三個輪子則使用用廢棄的繞線瓷軸。我猜「開車」的人坐上車後，由其他小伙伴在後面助推，或者自己控制方向，利用有坡度的地方下滑。很顯然這個做玩具的人對車的結構很有研究，利用三角形最穩定原理進行了改造。
50年代初期在特殊的大背景下，國家實行「一邊倒」的外交政策，緊緊依靠社會主義陣營。當中國人還在溫飽線上垂死掙扎的時候，西方國家漸漸從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低迷中走出來。由于社會意識形態的差別，兩個陣營幾乎零交流，許多新奇的東西差不多等到改革開放之後才走進彼此視線。
大姐給小包子準備的是「竹公仔」，這是根據陶瓷公仔創作的產物，積聚了50年代人民的智慧結晶。竹公仔是用棉線連接起小段竹子做成。串起的時候很講究技巧，完成的效果要像小人，小人拿著竹竿做成的武器；關節要軟，易于拉扯棉線控制公仔的動作，方便在打斗中立于不敗之地。
不得不感慨一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紅旗雖然離開了部隊，可內心深處仍舊眷戀那一抹靚麗的綠色，這點從她精心挑選的玩具上就看得出來。不愛紅裝愛武裝，我真的能夠舒服大姐入股服裝事業嗎？
「大姐，最近工作怎麼樣？」醞釀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粗線條的紅旗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連連抱怨︰「別提了，天天和一些愛慕虛榮的小丫頭片子混在一起，感覺自己都快發霉了。每天盡聊些張家長李家短，對買東西的顧客服務態度可差了。要不是大哥勸我收斂急躁脾氣，估計我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看來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關鍵是把餌料放足，魚兒自動會上鉤。「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最近剛實行糧食計劃供應，憑證定量售糧，你肯定很忙吧！」我將玩具默默收到箱子里，這些東西好歹也要等兩個小家伙學會走路之後才用到吧！
紅旗長長嘆了一口氣︰「現在面粉供不應求，每天外面排著一大堆人，有的家長沒下班就讓家里的小孩子過來買。你也多存點，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糧食以後肯定是一個大難題。我爸常說‘民以食為天’，現在這天都快塌了。」
「建國頭幾年，國家掌握糧食，以征為主，市場收購作為輔助手段。到了今年農產品迅速增長，已經達到供不應求的階段，甚至一度引起糧食危機。我老家也是主要產量區，听爹說今年天氣不穩定，糧食大減產，負責收購的同志都沒能按時完成任務。如果不采取堅決措施，糧食市場必將出現嚴重混亂局面。其結果必將導致物價全面波動，逼得工資上漲，波及工業生產，預算也將不穩，建設計劃將受到影響。這不利于國家和人民，只利于富農與投機商人。嚴重威脅新生政權的穩定和工業化戰略的實施。」我將自己所了解的一一分析給大姐，試圖引起她的主意。
「不得了，現在年楠講什麼都頭頭是道，看來溫大哥的燻陶教育很有成效嘛。」紅旗用崇拜的眼神盯著我，就差沒在我身上貼「偶像」兩個字。本著「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的原則，我假裝羞愧地低下頭︰「你過獎了，前幾天公公在家吃飯的時候，和祺源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我就坐在旁邊。听說票證制度才是一個開始，以後很多東西都會統銷統購，說不定買塊花布都要費好大的神。」
「啊！這麼麻煩，那我得多買一些存放在家里，現在不是流行‘做套列寧裝，留著結婚穿’。」缺根筋的紅旗靈光一現，很快就想出了應對之策。迂回了這麼久終于成功地將話題不著痕跡的轉移到服裝上面，可謂二萬五千里長征勇敢跨出了第一步。
「上次你不說說喜歡我那套布拉吉連衣裙嘛，趕明照著款式做一套新的，等和盛大哥結婚的時候穿上，保管你是最搶眼的新娘子。」我將已經睡熟的小家伙放進搖籃里，然後竭盡所能「慫恿」大姐。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鄭紅旗變得忸怩起來，她局促地說︰「八字還沒有一撇，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皇帝不急太監急。」「那為啥某人剛剛看到大哥把祺源喊出去，眼神里滿滿都是期待啊！」我沖她擠了擠眼楮，一副‘我都知道了’的模樣。
嘴笨的鄭家二姑娘難得聰明一回︰「年楠，上次看你做的布拉吉好像很復雜嘛!如果自己裁剪很容易出錯，那不就浪費錢了啊！」我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故作輕松地回答︰「那就專門成立一個工作室，專門做一些私人定制，主要針對一些有經濟基礎、有身份地位的重要人物，簡潔大方的剪裁加上不落俗套的設計，會讓他們出類拔萃、卓爾不群。你看行不行？」
「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再不用穿那件灰外套，搞得整天都死氣沉沉的。」要不是怕吵醒溫文和裴佩，估計紅旗早就忍不住鼓掌了。可過了不到一分鐘，她又憂心忡忡地說︰「現在不是推崇艱苦樸素，有的人專門買來新的衣褲放在水中洗的發白、發舊，認為這才是美。那些有經濟基礎、有身份地位的重要人物會這麼輕輕松松認可？」
她的話不無道理，可為了給孩子掙女乃粉錢，這條路必須走到堵住為止︰「哈哈，祺源早就告訴我蘇聯老大哥那邊女的穿布拉吉連衣裙，男的穿蘇聯大花布制成的襯衣。說不定哪天就流行人人穿花衣，到時候物資緊張可啥都買不到嘍。要不然你早點入股我的服裝定制吧，這樣就不用愁了。」
「入股？」她滿臉困惑地看著我。哎，又不小心將前世一些耳熟能詳的專業名詞冒出來，以後得多加小心︰「就是你出一部分本錢，我們倆合伙做生意，風險共擔，盈利互分。」此時此刻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形容一下，紅旗好像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二春，重拾人生激昂斗志。
正好祺源和鄭大哥也「友好」地交流完，準備進房間看一會小家伙們。紅旗激動地拽著鄭飄揚的衣角︰「哥，上次你不是說我整天搞得灰蒙蒙的。現在友情贊助一下，我準備和年楠合伙做服裝私人定制的生意，早知道當初就不買新自行車了。」
年紀大的人往往考慮事情會更加全面，鄭飄揚的第一句話就幾乎澆滅我倆的信心︰「你們不會以為只靠簡單的縫縫補補和蹩腳的設計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賣出去，低級的生產過程很容易被人復制，說不定別人會做的更加完美。布從哪里來？衣服賣給誰？會不會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這可是一輩子的污點。」
可惡的飄揚兄吧啦吧啦說了一堆大道理，雖然句句一針見血，可那不屑一顧的神情著實讓人惱火。我在心里暗暗罵道︰怪不得年近三十好不娶老婆，這麼壞的脾氣誰受得了。溫祺源見我神情凝重，輕輕地拍了拍肩膀︰「不要听大哥胡言亂語，他那是在嚇唬人。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眼看快到夜里十點，今天的談話只能到此為止。紅旗小聲地安慰道:「年楠，我會好好存錢的。這個星期六估計小曼會放假，到時候我再帶她到你這里謀劃一下。」二姐一向聰明能干，她的建議中肯、實用，看來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也只能這樣了。
無辜受難的鄭飄揚本想趁著祺源給我打洗腳水的空隙，偷親一下小包子，以慰對干女兒的相思之苦。但他的那一段話著實讓人不爽，我狠狠將門甩上，嚇得他連退好幾步。女人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月下的票票，這是2014年收到的第一份鼓勵，真心感謝！另外從今天開始，無論刮風下雨啥的，我都會堅持每天一更的(☉o☉)哦爭取早日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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