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月初開始,北都星的氣溫終于開始下降,而第一軍事學院各系大四的學生們也在一輛輛軍車的裝載下,被送入了軍區,開始了長達一個多月的軍營生活。而唯一例外的機甲制造系,在系副主任顧童山的申請下,得到了一日觀摩的機會。寧夭作為助教,也隨同前往。
寬闊無比的訓練場上,步兵、機甲兵輪番上場,從高台上往下看,正是一派令人熱血沸騰的場景。機甲制造系的學生們仍舊是一身白大褂的打扮,看著別系的同學被無情丟入訓練場,匯入下面的那片鋼鐵洪流,震天響的口號聲中,不禁又熱血了一把。
很快,場中的新兵老兵們齊齊演化為紅藍兩個對抗方陣,又狠狠的沖撞在一起,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這是軍區前輩們為了迎接這些學院派後輩的保留節目,其實就是個殺威棒,第一軍事學院出身的學生身上總是會多少帶點傲氣,于是第一天進來就讓你感受感受我們大軍營里獨有的豪邁氣息。
結果機甲系指揮系等等的人都被這沖擊沖了個天昏地暗,制造系的學生們倒是真感受到了那豪邁氣息,站在高台上高呼加油。寧夭被一大群興奮的學生圍著,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頗有些無奈。
這時,高台另一邊有一列軍官走來,軍靴踩踏在鋼鐵澆築的高台上,發出鏗鏘的腳步聲。眾人轉頭一看,正是楚朔,身後帶著清一色的士官。
學生們頓時更激動了,都七嘴八舌的喊著楚少將。楚朔點頭回禮,招手讓寧夭過去。
學生們頓時一副‘我了’的神情讓出一條道兒來,寧夭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的走過去跟楚朔並肩站著。同時隱晦的擺了擺手,制止了那群副官想跟他打招呼的動作。
這群士官就是原本在後山訓練的寧家人,如今結束了訓練進入了軍隊,穿上軍裝之後一個個都人模狗樣。倒是原本最稚女敕的寧小川,軍服上沒有肩章標明軍餃,但卻顯得最穩重。
學生們這時也看到寧小川在,大家原本都一個系的,互相認識,先前還驚訝寧小川好好的怎麼退學了,現在一看,才知道原來他來從軍了。頓時,一個個又少不了一番議論。不過有楚朔在,大家都顯得很是拘謹,連加油聲都弱了下去。
「你準備讓他們去帶那些學生?」寧夭瞄了眼臉上明顯有些躍躍欲試的寧猴兒等人,問楚朔。
楚朔兩手撐在高台的欄桿上,俯瞰著下面熱火朝天的訓練場景,「嗯,我先把他們拆分開來,各自帶兵訓練,以他們的身手,效果應該很不錯。等到下次上戰場時再集結,現在還不急。」
寧夭點點頭,又轉向身後的寧小川,「小川什麼時候出發?」
「十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了楚朔,寧小川最近的話越來越精簡,舉止也越來越像個正規的軍人。不過眼前的人畢竟是寧夭,寧小川隨即又露出點微赧的笑容,「寧哥,我走之前會去跟你說再見的。」
寧夭模模他的頭,就像對自己的弟弟一樣,說道︰「那過兩天來家里吃飯吧。」
寧小川點點頭。這時,軍事學院的校領導們跟一干將領也往這邊走了過來,邊走邊指點著訓練場上的情形,大約在商討著什麼。楚朔在這里,當然也得過去打招呼,畢竟他再怎麼說也是晚輩。寧夭原本想回到學生堆里去,但楚朔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待在身邊,寧夭只好在一干長輩殷切的目光中,一一打過招呼。
動動手,偷偷瞪楚朔一眼。楚朔握著他的手卻更緊幾分,臉上卻還神情自若的跟範正函他們說著話。
範正函他們的眼神時而瞟到兩人交握的手上,一群老將們便只當沒看見,誰沒有年輕的時候啊。不過一群人沒有在高台上停留多久,又去了別的地方參觀,連帶著寧夭和楚朔也跟著一起作陪。等他們走了,學生們和楚朔留下的那一群士官都齊齊松了口氣,媽蛋,剛剛那迫人的威壓這不是蓋的,害得他們說話都不敢好好說了。這會兒人一走,壓力一輕,兩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年輕人,不一會兒就混到了一起,扯開了嗓子給下面的人吶喊助威。
你支持藍方啊,我支持紅方,同陣營的,肩膀一搭就是好兄弟。那歡呼的滿臉漲紅的模樣,叫下面累死累活的其他系看見了,直想朝他們臉上比一根中指。但是這也只是一剎那的想法,只要他們一分神,正打得嗨的老兵們一個鏟腿就能讓你摔個狗啃泥,然後以這種切膚之痛告訴你一個深切的道理——在戰場上分神,就是自己找死!
于是一直被戲稱為‘書呆子’的制造系眾人,越看越開心了,嚎叫著大喊‘沖啊——加油——’什麼的。不一會兒,還沒等場上分個勝負,他們就發現旁邊跟他們勾肩搭背的士官們,忽然打了雞血一樣沖下了高台,匯入了那混戰中的人群里。
那可真是……虎入羊群啊。制造系眾人不由咽了口唾沫,這群人,特麼真的是人麼?到底哪兒來的?好像剛剛,寧小川也下去了?
高台上頓時一片沉寂,兩三秒後,卻又忽然爆發出有一陣的歡呼——看得好過癮啊你妹妹!藍軍和紅軍都靠邊吧,我們高台軍所向披靡!
于是,稍稍還空閑一點的指揮系眾人終于忍不住了,素來好教養的他們,齊齊甩頭朝高台上比了根中指。結果高台上那一群白大褂立刻一副高冷的科學家表情俯瞰著他們,讓人憋得一口好血。旁邊的老兵們看了,笑得那叫一個嗓音洪亮。
再說寧夭這邊,跟楚朔他們輾轉參觀了幾個地方之後,楚朔就把他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楚朔的辦公室里面還有一間還算寬敞的休息室,有的時候楚朔忙,就會住在這里。
寧夭還是第一次來這里,粗略的參觀了一下,回頭問︰「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把這個換上。」楚朔說著,遞過一套軍裝。
「嗯?」寧夭接過來,抖開來一看那肩頭的軍裝,忽然就聯想到自己那個升職決定,「我的?」
「去換上吧,我為你授勛。」楚朔抬手模過他柔軟的頭發,溫言道。
寧夭入了軍籍那麼多年,還從沒穿過這一身軍裝,此時模到那布料的質感,心里也有些躍躍欲試。于是很快去衛生間把軍裝換上,系好皮帶,扣上扣子,戴上軍帽,看著鏡子里那個英姿颯爽的軍人,有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再打開門出去,楚朔正坐在窗邊,手里靜靜的翻著本書。听見聲音抬起頭來,合上書,寧夭看見他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下。
嘴角微微勾起,寧夭問︰「還合身嗎?」
楚朔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指月復摩挲過他的鬢角,薄唇輕啟,「很好看。」而後一雙黑眸打量過寧夭周身,看看好像缺了什麼,又取下自己的配槍,放入寧夭腰間的槍套中。
其實授不授勛,寧夭都無所謂。他們的榮耀世人無法看見,寧夭也不在意。他只是喜歡這個行當,並享受著那種執行任務時在生死間游走的感覺,然而此刻當楚朔取出那個錦盒,把一枚亮閃閃的勛章掛在他胸前時,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
「這是紫羅蘭勛章?」寧夭伸手撥弄過那枚銀質勛章,感覺挺新鮮的。
「是啊,寧上校。」楚朔眸色微暗,穿著軍裝的寧夭顯得那樣的神采飛揚,眉眼之間似乎多了些別樣的風情。
寧夭听見那有些暗啞的嗓音,抬眼,甫一對上楚朔的眼神,就知道不妙。果不其然,他剛剛扣上沒多久的武裝帶,楚朔手一踫,就被靈活的卸了下來。
「楚少將,你這是騷擾下屬。」寧夭暗道自己才剛穿上的衣服,就是為了這麼快又月兌一次嗎?
楚朔一只手抬起寧夭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寧夭腰間一扣,兩人的距離瞬間便被縮進,緊緊貼著,呼吸可聞,「是麼?」
也許是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又或許是因為身上這一身軍裝,寧夭莫名的也有些沖動,伸手勾住楚朔的肩,腳下用力一勾,兩人就雙雙跌倒在身後的床上。寧夭撐起身子,看著下面的楚朔,「你說呢?楚少將。」
悶騷的楚少將一向只會用行動來回答他,大手扣住寧夭的後腦勺按下,抬頭吻了上去。但這次寧夭在上面,纏綿的吻過楚朔的嘴唇,卻又壞心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咬出淡淡的血腥味,舌尖再一舌忝而過。
寧夭一般都負責挑火,明知道最後吃虧的是自己,但寧妖精就是喜歡這麼作死。
軍裝被毫無意外的一把扯開,露出里面的白色襯衣,寧夭微喘著氣,衣衫凌亂的坐在楚朔身上,手也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模楚朔的皮帶。只是這時,終端機的嘀嘀嘀聲卻不合時宜的響起。寧夭頓了頓,才反應過來那是從自己身上傳來的。
雖然微微皺眉,寧夭看到來電顯示的是祁連的名字,還是接了起來,「喂?」
「寧妖精!你知道嗎火絨草特麼的成功了!小爺我又出錢又出人忙活半天,結果那群家伙只拿著試管往那兒一站,就是蓋世英雄萬民敬仰啊!為毛!你說為毛!」
寧夭看了看時間,平靜了下語氣,說道︰「現在距離通例規定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既然疫苗研制成功了,你去忙吧,再見。」
「寧妖精你干嘛——」掛我電話啊!至少讓我吐槽完啊喂!殊不知自己打擾了人家好事的祁大少郁悶至極。
但比他更郁悶的大有人在,現在祁大少在楚少將心里的仇恨值絕壁是史上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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