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之四面楚歌 第74章 采蘑菇的宋上校

作者 ︰ 弄清風

「 擦。」又是一聲清脆的樹枝斷裂聲傳入耳中,士兵緊閉著眼,受傷的小月復處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額頭上都是汗,剛才被人扯著在地上連滾一下,傷更重了。可是預料之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他不由睜開眼,卻見一只手擋在他頭頂,撐住了砸下來的沉重樹干。

「還不快走,」寧夭被樹干壓得跪在了地上,見士兵還在發愣,連忙斷喝。

士兵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是寧夭沖過來救了他,並且在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了壓下來的樹干。感激與劫後余生的喜悅讓他于是他連忙咬咬牙,捂住小月復,手腳並用的爬出樹干的範圍。

這時波特和幾個士兵恰好沖過來,寧夭手臂一用力,把樹干重重的推出去讓自己月兌身。但是站起來的時候,鮮血還是順著寧夭的手流下。剛剛倉促之間擋住那樹干,手臂被細小的枝干給刮傷了,手掌上也全是細小的豁口,不過幸好傷得不重。

「少尉!」波特看見血,卻是心急如焚。

寧夭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我們先撤。」

一行人飛快撤走,波特緊跟著寧夭以防有失,而另外兩個士兵則帶著那個被寧夭救下的傷兵,總算有驚無險的回到了醫療車上。

車內,寧夭只來得及給自己的手掌消一下毒,就立刻投入了工作。那個士兵小月復受了傷,好大一個豁口,在地上磨過之後,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車內的一個女護士看了,臉色都有些發白,捂著嘴干嘔。但是寧夭拿著手術刀的手依舊很穩,這也幸虧剛才那樣擋住樹干的手是左手,否則一時半刻還真動不了手術。

不遠處,炮火聲還在持續,火紅的光和黑色的煙暈染了天空,在這仿佛恆久不變的背景布下,太陽終于從高懸的頭頂滑向遠方的地平線。

激烈的戰事也終于迎來了短暫的停歇,臨時搭建的營地里,很多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帳篷里休息,還有很多人,依舊在奔忙。醫療帳篷里的燈從天黑開始就一直亮著,隱隱綽綽的人影交錯,然後不斷的有失去戰斗能力的士兵被軍車送回大後方。

時間繼續行至深夜,頂在最前線的部隊終于等到了輪換,回到營地修整。楚朔從機甲里下來,剛讓索明帶著人下去休息,就看到了早早等著的波特。

「少將,少尉在那邊帳篷外面睡著了。」

楚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處醫療帳篷外,寧夭坐著靠在柱子上低頭睡著了,身上披著一條毯子,應該是波特後來給他加上的。來來往往的士兵都忍不住看向他——髒髒的破損了的軍服,疲憊的眉眼,誰都不忍心把他叫起來,他已經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了。可想把他弄回帳篷里睡吧,這是楚少將的人,誰也不敢抱啊。

見楚朔來了,所有人都不禁放下心,轉身又做自己的事去。楚朔蹲□,伸手撫上寧夭的臉,輕輕喊了他一聲。寧夭皺皺眉,沒醒,楚朔便直接把人抱起,可抱起的時候,他卻瞥見不遠處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宋夏。

楚朔不禁皺眉,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下更顯深邃。宋夏是斜對著寧夭坐的,可那位置卻有些微妙,恰好能看到照顧到所有通向寧夭的路,就好像他專門坐在那里,像塊沉默的石頭守著寧夭一樣。

宋夏早就注意到楚朔回來了,看到楚朔投來的目光,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沉默的站起來,轉身走了。

楚朔看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寧夭,沉凝了兩三秒,才大步向自己的帳篷里走去。

帳篷內,楚朔幫寧夭月兌了衣服,拿著熱毛巾給他擦洗,尤其是手和臉,細心的放軟了力道擦。寧夭愛干淨,平時總是連指甲縫都弄得干干淨淨的,這些天戰事忙,整天跟泥土和血打交道,哪還有那個閑暇。

大概是睡意朦朧中感覺到身旁的人是楚朔,寧夭從頭到尾都很配合,一絲防備也沒有。這要是換了以前,即使他睡著,膽敢在他身上動手動腳的人,此刻手腳恐怕都已經不在了。可這會兒寧夭是完全放松著,楚朔的手離開的時候,他還不依不撓的伸手抓住,放在自己臉側蹭了蹭,不肯撒手。

柔和的燈光下,楚朔寵溺般的揉了揉他的頭發,低頭輕吻他掌心的細小傷口,輕聲說道︰「你是我的,寧夭。」

翌日,寧夭起來的時候楚朔已經不在了,作為先鋒再次出征。而整個營地也即將再次開拔,跟敵人互相咬著,寸土相爭。

趁著還有點時間,寧夭去宋夏的帳篷又給他治療了做了一次針灸治療。催眠術使用的間隔要大一些,這多用了畢竟對人腦不好。而經過寧夭不間斷的治療,宋夏的情況要比以前好了很多,至少在作戰時,他對于自身情緒的把握越來越好,殺紅了眼無法自制的情況也越來越少,于是他所率領的部隊生還率也隨之提高。

對于這一點,最高興的莫過于貝瓦的克里特中將。宋夏是個人才啊,上陣殺敵的一把好手,若不是那讓人頭皮發麻的死亡率制約著他,宋夏在如今的貝瓦軍中地位不可能這麼低。夏亞有楚朔,貝瓦也需要一個英雄來鼓舞人心,不,或者說他們比夏亞更需要。但逐漸被人熟知,有望進入年輕一代名將譜的榮譽,對于宋夏來說卻是可有可無的。他依舊面無表情,依舊好像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

但不論如何,在大部分士兵的眼里,如今的宋瘋子變得越來越可愛了。為此,貝瓦國內僅次于首都中央電視台的國立電視台,還專門派遣了一位專員,對宋夏進行跟蹤報道。

那位專員名叫海倫,是一位熱情四射的棕發姑娘,大約二八的年紀,不怕苦也不怕累,有的時候大喇喇的像個漢子,在軍營里很混得開。然而前線的戰爭太過殘酷,她不可能時刻跟隨,于是基本都待在營地里取材。

她在爭得夏亞一方同意後,也時常把鏡頭對準了夏亞士兵,或者跟夏亞的同行交流一下心得。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同一件事,總是能讓人有意外的收獲。

一天天下來,越是深入的拍攝,海倫對于宋夏的興趣就越發濃厚。海倫還記得第一次大喇喇的把攝像機扛到宋夏面前的時候,她的同行都為她捏了把汗,傳聞中宋上校可不是好相處的人。海倫自己也有點大膽探知的意思,想看看宋夏的反應,然而試下來,那反應讓她眼楮都亮了。

那時海倫一直盯著鏡頭里宋夏的臉,調整焦距,不斷的放大,再放大,無論多小的表情變化都無法逃月兌她的捕捉。宋夏剛開始似乎有點驚到了,那眼楮倏地睜大了些,臉上也呆呆的,微張著嘴。雖然這表情很快就又變成了漠然,可是那一瞬間的表情,讓海倫難以忘懷,真像個突然知道自己女友懷了孕的十八歲大男孩啊,哈哈。

這什麼破比喻。海倫自我吐槽了一句,然後繼續扛著攝像機追著宋夏跑。比起前線那短短半個小時就傷亡無數的戰爭來說,這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持久戰。

宋夏有的時候真的很想回身把那個看著攝像機的古怪女人一刀砍死算了,可是他時常看到她跟寧夭站在一起,聊得很開心的樣子。所以,奇怪的是我吧?只有我應付不了她。

宋夏思考著,眨眨眼,繼續思考著。旁人看到這塊名叫宋夏的站得筆挺的石頭,總是無法理解宋上校到底在干嘛,于是紛紛繞過去。

這樣一次次思考下來,宋夏漸漸的接受了海倫老是出現在他身邊的事實。他雖然還是有些吃不消熱情的海倫,但是他可以把他們全當她空氣。

海倫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宋夏眼里竟然已經進化成了氣體,她已經慢慢轉變了策略,不再大喇喇的出現在宋夏面前,而是采取隱形跟隨模式,采用長距離鏡頭,盡量在宋夏不自覺的情況下,記錄下最真實的一面。

從七月一直到炎熱的八月,海倫的視頻庫里,漸漸的多了很多個不同的宋夏。會生氣的,會臉紅的,雖然都只有一瞬,但無疑是讓海倫為之驕傲的結果。

于是那一天,8月23日。

海倫的攝像機鏡頭壞了,正拜托技術人員在修,她就拿了台小巧的相機在營地旁邊的小林子里隨便走走停停,想拍一些周圍的風景。可是走著走著,她就踫到了宋夏,他提著個小籃子,不時彎腰的在找些什麼。

海倫本想上去打招呼,可是剛邁出腳步,心里就躥出一個念頭,壞笑著停了下來。嘛,今天算是被她逮個正著,干脆來個宋上校番外篇怎麼樣?這樣想著,海倫把相機對準了宋夏,關掉閃光燈和聲效,遠遠的跟著。

這種密林尾隨的模式讓海倫有點興奮,而跟了大約十分鐘後,她總算模清楚宋夏在干嘛了——他居然在采蘑菇!

古有采蘑菇的小姑娘,今有采蘑菇的宋上校。

海倫模了模下巴,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亮亮的,越覺得這事有趣,于是走得近了些。可是她馬上就看到宋夏居然……直接拿起籃子里的蘑菇放進嘴里吃了?!

乖乖,這能生吃嗎?!海倫當時就想沖出去把那可憐的蘑菇奪下來,可是宋夏已經三兩下咽下去了,看表情……咽得有點艱難。

他到底在干嘛?

海倫覺得奇怪,宋夏吃了蘑菇之後就站在原地,好像在等什麼?難道蘑菇有毒?像超級馬里奧一樣吃到會定身會麻痹的蘑菇了?

過了大約一分鐘,宋夏終于動了,拎著籃子又才了會兒,就轉身直接出了林子。海倫尾隨其後,心里的疑惑絲毫沒減,而直到看到宋夏走到那人面前,海倫才一下子呆住,好像,明白了什麼。

「給你。」宋夏把一小籃子蘑菇遞到寧夭面前。

寧夭詫異了一下,接過來,「你采的?」

「我恰好看見那邊有……這個沒有毒的。」宋夏微低著頭,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然後利落的轉身,半刻也沒有多留。

寧夭看著籃子里的蘑菇,宋夏的舉動他時常也搞不清楚,所以沒多想。剛才炊事班的人抓到幾只野雞,他忽然就想起來弄個小雞炖蘑菇,只是問下來,炊事班沒有,于是就只好將就一下準備改放其他的東西。

笑著搖搖頭,寧夭提著籃子就走了,滿心的都是小雞炖蘑菇,也就沒有發現海倫還拿著相機站在不遠處。

海倫看著兩人都離開的背影,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許久。然後她拿起相機,翻到剛才拍到的,宋夏給了蘑菇,轉身離開時的表情。那樣的表情啊……海倫苦笑一下,忽然覺得手里的相機有點燙手。

營地里,寧少尉又在給少將開小灶的消息不脛而走。眾人紛紛咽口口水,結了婚的想到了自家的老婆,沒結婚的無限憧憬,還有人厚著臉皮湊上去要口湯喝——這就絕壁是天裁小隊的寧家人才做得出來的事。

但是別看大家都各種羨慕嫉妒恨啊,每每寧夭開小灶的時候,所有人都是持雙手雙腳贊成的態度。一方面,給楚少將補充營養那是他們都真心贊成的;另一方面,寧少尉總是很大方,每次做的東西都很多,總是會有些幸運兒能分到一點。而且,寧少尉的手藝真是好啊,比餐廳的大廚都好,更別說炊事兵了。

這時候前邊的戰事暫時沒打那麼緊,于是大家都有了片刻的閑暇,聞著那好聞的雞湯味休息一下。等到寧夭炖好了,端著給楚朔等人的份出來,早被勾出了饞蟲的家伙們便沖進炊事班準備搶食。

寧夭看得一陣好笑,腳步難得輕快的端著雞湯進了大帳。

「寧少尉你又做吃的了?」鼻子最靈的俞方每次都是未見其人先聞其味,大帳里的其余人還在電子沙盤前討論戰局,他就已經回頭看向門口,恰好,寧夭進來了。

寧夭無奈,好像每次他做什麼吃的,俞方總是很恰好的趕上,然後,蹭吃的。

這時,也快到午飯了,所以寧夭是帶了午飯直接過來的。大帳里就楚朔、克里特和俞方三個人,加上寧夭四個,但那三個大老爺們飯量大,于是吃的東西足足擺了大半桌。

「寧少尉手藝真好啊,讓我也跟著楚少將沾光了,哈哈哈。」克里特可不像俞方那麼落落大方,畢竟他是外人,東西吃進肚里總要表示一下贊美。話說他是真心贊美啊,他一條老光棍,要不干脆也去找一個男媳得了,像寧少尉這樣的,多好。

俞方見克里特那唏噓的樣子,眼珠子一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同為光棍,表示在內心替他鞠一把淚。然後轉念一想,天裁小隊不錯嘛,全是單身,以後如果開個相親會,絕對是一場盛事。

寧夭可不知道那兩貨一邊吃著他做的東西,一邊在想什麼,替楚朔盛了一大碗湯後,他卻沒坐下一起吃,而是拿起一旁的一個小籃子,對楚朔說︰「這蘑菇是宋夏采的,我送點吃的給他當回禮。」

「嗯,」楚朔點點頭,「快去快回。」

提到宋夏,克里特看著寧夭離去的背影,又是一陣唏噓感慨,「哎,說起宋上校的事,還得對虧寧少尉啊……」

與克里特這個老大粗不同,俞方卻是頓了頓筷子,似是想到了什麼。

帳篷里,宋夏正把他隨身的槍拆解開來,細心的用布擦著。見寧夭提著籃子進來,他聞到那好聞的味道,情不自禁的吸了吸,卻又馬上覺得自己的舉止有些難為情,別過了頭去。

寧夭沒看到他的小動作,徑自幫他把飯菜拿出來,「趁熱吃吧,這是蘑菇的回禮。哦對了,這個籃子哪里拿的,我替你還回去。」

「我自己可以還。」宋夏搖頭拒絕,但遲遲沒動筷子。

「不喜歡?」

宋夏立刻搖頭,然後像英勇就義一般,拿起勺子舀了口湯喝。只是那湯剛觸踫到他的舌頭,他就立刻燙得大口的呼氣,臉都變得紅紅的,拿起旁邊的水杯猛的喝了一口涼水。

「噗……」寧夭看見這罕見的手足無措的舉止,忍不住笑了,「原來是貓舌頭啊,我還是第一次見。既然這樣就放一會兒再吃吧,吃完把碗還回去就行。」

宋夏看見這抹忽然綻放的笑容,卻是呆呆的愣住了,就連舌頭那火辣的燙感都好像不見了。然後他馬上回過神來,又喝了口涼水,往後挪了挪,讓自己的臉藏在陰影里,不叫人發現。

寧夭看他這樣,還以為是自己的笑讓他生氣了,剛想說話,帳篷的簾子卻陡然被人掀開。

「宋上校!前方遭遇敵襲!克里特中將讓你馬上過去!」

聞言,寧夭和宋夏表情都是一凜。而後宋夏馬上從床上跳下來,一邊抓起剛剛拆散的槍部件   幾聲組裝好,塞進腰間的槍套,一邊飛快的往外跑,一張清秀的臉上,瞬間布滿了冷意。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更真是抱歉,吃完晚飯宿舍里有斷網了,每年都要來那麼一次,校園網真是傲嬌。

于是,到現在宿舍內部還沒網,只能抱著電腦在陽台上傳,這兒還有信號。

人生是如此的艱難,為自己點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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