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顏顯然比肖禰還要早意識到這個問題,在看到肖禰奇怪的面色後,她的臉不由得扭曲起來︰「是真的?開什麼玩笑?那不是編造的小說嗎?怎麼可能真的存在這種純基佬的世界?!全是男人……那我……」說到後來,她甚至神經質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若真的是那種獸人世界,那她豈不是這個世界之中唯一的女人?!
難怪這些該死的野獸們看著她的目光都那麼奇怪,難怪剛才那個斯文男給她檢查的時候用手模了她的胸口好幾次,難怪把她撿回來的那個肌肉男一直用一副很饑渴的目光盯著她……
在這一刻,那顏終于親身體會到了肖禰過去的感覺︰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異類,所有的人都將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躲無可躲藏無可藏……她現在唯一能夠慶幸的,就是那些人只看過她的胸口,下面卻沒機會檢查——她必須要藏起來!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是異類才行!
天知道這些該死的野獸和野人要是發現自己的構造和他們完全不同,會干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野人不是都喜歡祭神嗎?不是都野性難馴排斥異類嗎?萬一覺得她其實是異類,要用火燒死她,或者拿她祭神……
見到那顏臉色忽青忽白,整個人都瑟瑟發抖,一旁始終沉默的弗急了。這個雌性是他撿回來的,他有義務照顧好對方!當下他用魁梧的身體擋在了那顏和肖禰之間,面向肖禰咆哮︰「你嚇到她了!你都在跟她說什麼?!」
肖禰眯起眼,看著面前的大塊頭,慢慢道︰「我沒說什麼。反倒是她說了很多我不太能理解的事情。」
「你們不是認識嗎?明明剛才還在聊天對話。」弗並不相信肖禰所言,他雖然听不懂兩個人所說的語言,卻能感覺到先前這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肖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好吧!我跟她的確聊得不太好。事實上我們先前的確認識,只不過——有點恩怨。」
此言一出,弗看向他的目光頓時帶了點鄙視,「你居然和一個雌性計較?!」
「我……」
「弗!注意你的語氣!」
不等肖禰開口,卡特里已經先一步沉聲警告。他不喜歡弗這種咄咄逼人的問話方式。就算雄j□j護雌性是理所當然的,可肖禰還沒成年,再說,兩個人之間究竟誰對誰錯還沒定論,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弟弟不會是那種毫無理由欺負雌性的人。
可惜他這麼認為,不代表弗也這麼想。他這個人出了名的冷硬認死理,此時既然覺得是肖禰欺負了那顏,就算他是在場唯一一個能和小雌性溝通的獸人,他也不希望對方繼續留在這里給雌性添堵,當下大手一揮︰「這里不歡迎你!你走!」
這家伙的個性果然不討人喜歡!肖禰皺眉,卡特里則哼了一聲︰「走就走!」說完拉著肖禰便要離開。
誰知道就在此時,原本縮在石床里的那顏忽然向外一撲,對著肖禰伸出手︰「等等!站住!你別走!」
她的話在場眾人雖然沒幾個听懂了,可是肢體語言卻是能夠理解的。見狀弗的面色變了變,狠狠地瞪了肖禰一眼,到底還是側過身讓開了兩步,目光卻一直炯炯地盯著肖禰看,生怕他傷害自己撿回來的雌性——對于所有單身的獸人們來說,凡是被他們撿回來的雌性,最終多半都會成為他們的伴侶,此時此刻在弗的眼中,那顏已經和他綁定在一起了。
肖禰挑了挑眉,松開了卡特里的手,轉過身雙手環胸。他是听說過獸人們這種習慣的,對此並不以為意,只是靜靜看向那顏︰「怎麼?」
「你不能走!我還有事情……」那顏咬了咬唇,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此時此刻,她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眼前這只黑豹了,而且在這里也只有這個人能和他交流。當下她便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瑟縮著道︰「我知道我之前對不起你,肖禰,我向你道歉。但是,看在我外婆的面子上,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幫幫我?」
肖禰嘲諷的看著她︰「你覺得經過之前那件事後,我還會相信你?」
「我發誓我今後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你有害的事情!」那顏急忙舉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做誓言狀,「我發誓!你看,這里都是你的同類,我根本不可能傷害到你,相反的,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非常多!」
肖禰微微歪了頭,不置可否。
「真的!我沒騙你。」那顏絞盡腦汁思索著自己所擁有的籌碼,以及當初听妹妹提起「獸人「類型的小說時提到的那些套路,「你看,我是研究生物學的,相關學科我都學過!醫學,動植物發展,還有其他——我之前注意過,這里不是原始社會嗎?我可以幫你們改善生活,我會做飯,美食……我能做很多!」
這番話她說的斷斷續續,語速卻很快,顯然這些是她此時此刻能夠想到的全部籌碼了。看著這樣的那顏,再聯想到之前這個女人優雅又趾高氣揚的姿態,肖禰忽然覺得,之前梗在胸口的仇恨十分可笑。
不是心軟,而是真心覺得荒唐又好笑。只是換了個世界而已,兩個人的立場就徹底對調了。此時的那顏就像當初的他,小心翼翼又充滿警戒,甚至比當初的他還要悲慘︰無數獸人環伺在旁,虎視眈眈,單是這些心理折磨,心智不夠強大的人就足以被拖垮了。
他忽然覺得有點累,又有些無措,習慣性就想到了這段時間輕松愜意的生活,他幾乎是反射性地向卡特里身邊靠過去,疲憊道︰「卡特里,我想回家。」
卡特里第一時間伸手摟住他的肩膀︰「我們走吧!不用理她。」他早就不耐煩于這兩個人用他完全不知道的語言交流了,這讓他很無力,也很郁悶。但此時肖禰毫不掩飾的依賴消弭掉了所有負面狀態,他幾乎是小心翼翼的擁著肖禰,用自己的手臂給對方支持。
兩個人的身體靠的很近,彼此的體溫熨帖著對方,這種熨帖緩解了肖禰的疲憊,也讓他對這件事有了另外的計較。他抬眼看向那顏,後者同樣听不懂他們倆的對話,正因為听不懂,才反射性聯想到許多不好的事情,面上神色更加驚慌︰「你!肖禰!你真不考慮一下?我真的能做很多!你幫幫我,幫幫我!」
肖禰嘆了口氣,道︰「你在這兒等著吧!我要回去想想。」頓了頓,又道,「放心,他們‘暫時’不會傷害你,等我想好之後,會給你答復的。」
言罷,他又用獸語對屋中其他人解釋了兩句,不管身後那顏如何呼喊,徑自和卡特里離開了村長的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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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所發生的這一切,屋外的獸人們自是完全無從知曉,看到兩人出來後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打听情況。肖禰此時心中煩亂,根本不想理會那些詢問,卡特里深知他此時狀態,笑嘻嘻的站在他前面,三言兩語就將其他獸人們的詢問擋住了。
不得不說,相對于其他獸人們比較淳樸的個性,卡特里實在是個怪胎,那張嘴一開口堪稱舌燦蓮花,這一點他阿爹貝爾特可謂是深有所感。獸人們被他雲里霧里似是而非地一頓忽悠,關注點很快就從肖禰身上移到了撿回雌性的弗身上,兄弟倆人趁機月兌身,避開人群很快回到了家里。
難得這個時候家中貝爾特和迪塔都在,見到兩人回來後,貝爾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你們回來了?正好!快來看看我們最新的研究成果!」說著獻寶般拿了一只壇子過來。
見到他手中的壇子,肖禰強打精神伸手接過,听到貝爾特滔滔不絕的解釋這只壇子的原理和作用,最後微笑著將壇子遞了回去︰「大伯,這個已經很好了。我之前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已經都告訴給你和卡特里,以後就全靠你們自己模索,我已經給不出什麼意見了。」
聞言貝爾特撓了撓頭發,臉上笑意更深︰「我還是比較習慣給你看看,畢竟最早是你提出來的嘛!對了,我們研究了一下之前你說的那種火燒牆壁的方案,覺得不太合適,所以我們家的新房子還是按照原來的打算去建造,全燒成這種材質的話,太浪費木材了。」
「哦。」肖禰點點頭,懨懨地不太有精神。
見狀,卡特里一把按住一旁滔滔不絕的阿爹的嘴,將他未盡之言盡數堵住,微側了頭笑道︰「阿爹,你再說下去,正常人都要煩死了!我們剛從村長那邊回來,有點兒累,那些之後再說怎麼樣?」
貝爾特眨眨眼,將兒子的爪子扯下來︰「你們去村長那邊做什麼?」
卡特里隨意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弗撿了個雌性回來,大家都去看熱鬧。是個長得有點奇怪的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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