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卡特里默默陪在肖禰身邊,手掌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撫模著,他忽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希望肖禰得到這個所謂的「勇士」稱號。若是可以,他更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如同普通的幼崽那樣躲在後方,至少安然無恙。
可另一方面,在得知了肖禰的戰績後,他又無法抑制地從心底生出自豪的感覺︰這就是他的弟弟,他所選定的搭檔!即便還未成年,也不比任何人差!
「不止如此,他還有另外一點讓我很驚訝。」祭祀向村長展示自己剛剛收拾好的藥材,「這些都是他之前保存的藥物,我第一次看到對藥材如此感興趣的獸人,要不是他準備了這些,我還得回去一趟取藥,耽擱不少救治時間。」說著他轉頭看向炕上的黑豹,「這個幼崽比我們想象中要更加厲害呢!」
「哦?還真令人驚訝。」村長饒有興趣的看著祭祀手中的藥材,雖然很不喜歡那股刺鼻的藥味,但是和祭祀接觸多了,也能看出所謂藥材品相的好壞。很顯然,祭祀手里那些都處理得很好,居然有獸人會對藥材感興趣,真是不可思議。
兩人正說著戰後的事情,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個獸人沖進門,張口便道︰「村長!那顏不見了!弗說她被野獸抓走了,已經先一步追了出去!」
「什麼?!」村長大驚,「我不是派人去追了嗎?沒救回來?」之前他們剛剛到村落的時候,就看到有野獸叼著什麼跑遠,當下立刻派人追了出去,那個被抓走的難道就是那顏?
那個獸人搖了搖頭︰「我沒看到他們回來。」
村長怒道︰「弗那個家伙!獸襲剛結束,他居然敢獨自跑出去!走!我們出去,再派兩個人跟上——我們不能損失任何一個村民!」
隨著村長的離開,其他獸人們也紛紛將他們的雌性和幼崽接回去了,臨走前絕大多數人都特地走到迪塔身邊道了謝,看向仍舊昏睡中的肖禰的目光中也都充滿了感激。若不是貝爾特家這所房子建立的格外堅固,說不定這一次,留在村中的人們都難以幸免。
現在,雖然肖禰三人受了不輕的傷,房子和其他東西多多少少也有損失,不過無人死亡,只有一人失蹤,相對而言已經算是極好的結果了。
綿延一夜的大雪終于止歇,村長在統計了全村損失後,召集大家到廣場,站在祭台前高聲道︰
「這一次,多虧我們的四位勇士︰比扎特,洛威爾,古羅,還有勇敢的幼崽肖禰,拼死保護了我們的家園,這才沒讓我們蒙受更大的損失!從現在起,大家要打起精神,將被破壞的房子重建。這次獸襲我們必須得到教訓,要將我們的房子建的更加堅固!大家都看到了,玻璃太過脆弱,只有它是絕對不行的。」
下面的獸人紛紛應和,甚至有幾個激憤的獸人表達出對「脆弱的玻璃」的厭惡,嚷嚷著回去後一定要拆掉玻璃窗。此時此刻,因為家園遭受到的破壞,之前幾乎被推上神壇的玻璃承載了絕大多數獸人的怒火,這並不明智,但曾被寄予厚望的東西帶來的卻是失望,難怪他們會憤怒。
「大家鎮靜!」村長見眾人議論紛紛,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不要盲目將錯誤推給別人,錯不在玻璃,只是我們利用的不當,沒有足夠的防護手段。從今天起,圍牆,石門石窗,都給我建起來!我們的住處,必須堅固第一!」
「卡特里,你們家這下又大出風頭了!」
听著眾人群情激昂,站在卡特里身邊的吉森忍不住酸溜溜地捅了下他的胸口,卡特里也在參加會議的人員之中,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吟著不曾發言,被吉森打斷思路也不生氣,而是忽然舉高了手︰「村長,我有個建議。」
村長望向高舉手臂的棕發青年︰「什麼?」
「我認為,只是家家戶戶建立圍牆是不夠的,而且一旦野獸襲擊了某一家,有圍牆的阻隔,我們也有可能無法及時發現並阻止。所以我想,反正都是要建牆,為什麼我們不干脆建造一堵足夠高,足夠結實的村牆,將整個村子都圍起來呢?」
這個提議一出,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就連村長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錯,這的確是個好想法!只要我們派人在村牆邊上巡邏,就能發現野獸的蹤跡!」
「不止如此。」卡特里帶著胸有成竹的微笑侃侃而談,「我剛才在想,只是將我們自己圍在牆內,牆外的一切也不容易發現,所以我們可以在圍牆的頂端建造出一個凹槽的形狀,里面用石頭壘出墊腳,我們可以從內部爬到牆上,牆里牆外就都能看清楚了!!」
他說著,擔心別人听不懂,干脆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大概的構想圖。這是他跟肖禰學到的方法,將心中所想畫成圖,更有助于旁人理解。
果然,村長听著卡特里的描述,又看到那張圖後,忍不住連聲贊嘆,「這個好!真是太好了!」他說著抬眼仔細打量正侃侃而談的青年,目光簡直就像在看一個聚寶盆︰「卡特里,難怪他們都說你鬼點子多,這些想法也就你小子想的出來!快!大家伙兒一起研究一下,咱們即刻著手建造這座村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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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卡特里忙完這些回到家中時,天色已晚,肖禰仍舊處在昏迷中,另外兩個傷者因為不便移動也留在了這里。好在卡特里家盤的炕夠大,三個獸形的獸人並排躺在一起也還算松快。三人之中叫做比扎特的獸人相對而言傷勢較輕,已經迷迷糊糊醒過來了,听到響動抬起頭,艱難地向著卡特里打了個招呼。
「看起來你恢復的不錯。」卡特里回了一個招呼,走到肖禰那邊伸手模了模黑豹不復平時光滑柔順的皮毛,感覺掌下溫度很高,不由得皺起眉。
迪塔端著藥走進來時,就看到卡特里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點窩心︰「不用擔心,祭祀說傷口愈合的時候發熱是正常的,熬過今天晚上,大概就都好了。不過今晚燒得厲害時可能會冷,我會把炕燒熱一些。」
卡特里「嗯」了一聲,接過藥碗後皺了皺眉︰「這是什麼玩意兒?」不是藥丸子嗎?
「肖禰之前給的藥方,說是很適合退燒。我看他似乎比較喜歡這種奇怪的液體,所以……」迪塔說著聳了聳肩,實在不太能理解肖禰這種奇怪的喜好。
「呃……聞起來好像真的很糟糕……」比扎特也盯著那碗藥,拜獸人天生的好嗅覺所賜,他離得很遠就聞到了那股怪異的苦味。不由暗自慶幸,幸虧自己不需要喝這種東西。
卡特地面色沉郁地端著藥碗,難聞的味道讓他在倒掉和使用這兩個選擇之間搖擺不定。直到炕上的肖禰忽然發出一聲呢喃,他才下定決心,扶著肖禰將這碗奇怪的液體灌了下去。
比扎特在旁看著卡特里干脆利落的動作,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下意識道︰「卡特里,你對你弟弟可真夠狠心的!這種東西換了我絕對灌不下去……」
卡特里喂藥的動作一頓,隨即將最後一點也送下去。喂完後他收起藥碗,轉頭對迪塔道︰「阿父,既然肖禰說這種藥好用,那麼我們也不能厚此薄彼,家里藥還夠,給另外兩位也嘗嘗吧!」
迪塔無語的看了眼兒子︰「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早就煎了三份,出來跟我一起端!」
「哦!不!我很好,真的!你看我都已經清醒了,根本不需要喝那玩意兒!」比扎特驚呼出聲,無奈他根本不能動,升高的體溫又毫無說服力,只能眼睜睜任由那父子倆一人一碗藥給他和一旁的洛威爾灌了下去。
入口的熱湯藥苦的比扎特從頭到尾都扭曲著一張臉,那股味道——簡直無法形容!
「感覺如何?」喂完之後,卡特里居然還心情頗好的問了一句。
「苦啊!簡直是我吃過的最苦的……」比扎特被苦死人的藥湯弄得奄奄一息,整只獸癱在炕上︰「我覺得,喜歡吃這種東西的幼崽實在太令人無法理解了……」說完眼中不由自主淌下兩行熱淚。
「哦,看起來你很喜歡。」卡特里高深莫測的望著他微微一笑,「放心,怎麼說你跟我弟弟也有過共戰之誼,作為一個好哥哥,我弟弟能享受到的待遇,我都會給你準備一份的!」
他此言一出,比扎特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苦瓜,忍不住暗中咒罵自己︰叫你嘴賤啊!明知道卡特里是個多睚眥必報的貨色,沒事撩撥他做毛!這豈不是自討苦吃嗎?
此時此刻,他突然無比羨慕仍舊昏迷不醒的洛威爾,即使同樣被灌了苦湯,但他沒感覺啊!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比扎特,今天之後,你會懂得什麼叫做禍從口出的
謝謝大家願意繼續支持這篇文,也謝謝各位一章一章補分的新朋友,辛苦了!~
最後,小嗷來讓我啃一口,你怎麼就這麼精準的每次都搶到沙發呢!麼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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