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鬼 10陰魂不散

作者 ︰ 木蘇里

其實這時候的天還沒真的到黑透了的地步,但是這條不算長的巷子大概築建的時候沒太講究,導致這條路的光線始終比其他地方暗很多。

蘇困捏緊了手里的手機,看著那段不足三十米的路默默咽了口唾沫。因為路段不長,所以只在巷子的最那頭有一盞昏黃色的路燈,被撲扇著的飛蛾弄得忽明忽暗。這種視覺感就像是對面有個看不見的人提了個紙燈籠在等著的感覺,還不如完全沒有燈呢。

他看了眼身後橫向的街道,來來往往的行人稀稀拉拉,雖然不多,但好歹有些人語,多少給他壯了些膽子。

深吸了一口氣,他繃著張臉,看似淡定地抬腳朝巷子里走,步子不緊不慢的——這是他走了多年夜路的心得,步履越亂越怕,在這種地方跑起來更是會蕩出好幾層回音,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背後跟著你跑一樣。反倒是步伐穩一些,害怕感會減輕一點。而且這麼多年下來蘇困發現,他越淡定的情況下,踫鬼的幾率似乎就越小。

為了避免四面都空蕩蕩的感覺,他特地貼著右邊的牆走,有一面靠著實體的東西多少有些安全感。

說起來,一個這麼大的男人膽小成這樣實在有點兒慫……蘇困一面朝前走,一面在心里自我吐槽。

不過他似乎生來就這樣,曾經嘗試過無數方法練膽子,最終一點效果沒有不說,差點把小命搞沒了。更何況他這要命的撞鬼體質,更加加劇了他膽小的毛病。有好幾次被冷不丁嚇到後,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魂都飄出去了一半,好久才收回來。

眼看著那盞昏黃的路燈越來越近,他甚至能看清積了很多灰的燈罩上,亂撲的飛蛾扇翅膀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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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困這麼想著,便不由自主地想加快步子,誰知就在他大步邁了一半,還沒落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小伙子,小伙子?」

蘇困一個踉蹌︰「……」不是叫我不是叫我這絕逼不是在叫我!叫我我也不會搭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tat

他僵硬了一秒,抬起已經變得虛軟的腳,又要向前走,結果就感覺手臂被人輕輕拽住了。

蘇困被這一拽弄得犯了懵,腦子里一片空白,手腳都僵硬了。他頓了數秒,然後緩緩地扭過頭,動作之勉強,甚至還能听見自己的脖頸發出了輕微的「  」聲。

在看清身側人的瞬間,蘇困就滿腦滿心只剩下兩個碩大的字︰臥槽!

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就見一個微微佝僂著的老太太站在他側後方,個頭不到他肩膀,枯瘦的手順著他的手臂朝上挪了挪,輕輕揪住了他的t恤袖子,她仰著臉,笑眯眯地看向他,臉上的皺紋條條分明,聲音輕飄飄的听起來還有些顫,說的話帶著濃重的黎市方言腔調,一听就是在這里土生土長的老人。

「小伙子,你渴不渴?」她朝蘇困湊了湊,問道。

蘇困瞪著眼楮看了她數秒,從喉嚨底溢出一聲游絲般的抽氣聲,兩眼一翻,紙片兒似的順著牆根滑了下去。

瘦小老太太︰「……」

見蘇困快抽過去了,老太太蹲了下去,趁機又湊近了些,她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發出聲音之前頓住了。她似乎眼神兒格外不好,又把頭朝前湊了湊,幾乎都快貼到蘇困身上了才停住,看了數秒之後,她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嘴里意味不明地嘟囔了點什麼,然後直起身,捶了捶後腰,沖地上的蘇困撇下一句︰「哎呀,老太婆我看錯了。」便匆匆走了。

蘇困眼珠子都快翻沒了,听見她這句話才緩了點氣兒,他抽了抽嘴角,用軟了的胳膊扶著牆把自己撐起來,只見那老太太顛顛兒地出了巷子,速度還挺快,拐了個彎便消失在了視野里。

「……」蘇困面無表情地轉過身,邁著虛浮的步子,一路飄出巷子,飄過守門老大爺,飄到了自家樓下。滿腦子都是自我催眠︰那老太太有腳那老太太有腳那老太太有腳……

尼瑪那老太太究竟有沒有腳啊!tat

他被那小黑巷子里的老太太嚇得著實不清,以至于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都沒有看一眼那口棺材還在不在。就這麼丟了魂兒似的上了樓。

進門的時候,耿子墨恰好端了碗東西從廚房出來,碗里散發出來的食物香氣終于把蘇困的魂給勾了回來。他站在門口有些茫然地看了耿子墨半晌,才道︰「啊,你回來啦……」

耿子墨端著碗在靠近吊扇的那個單人木沙發上坐定,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合著我之前都是跟鬼發的短信是吧?」

「什麼時候回來的?」蘇困被他這麼一噎,被嚇得哇涼的小心髒回了點暖,一邊換鞋一邊問,聲音還有些氣弱。

「路上堵了會兒,跟你前後腳,剛來得及煮幾個速凍餃子。怎麼?你嗓子被門擠了?說話尖細尖細的,听著慎得慌……」

蘇困拖著拖鞋,把自己像塊抹布似的丟上木沙發,渾身癱軟地臥倒,死了似的一動不動,半晌,內牛滿面地抬頭,兩爪扒著耿子墨的腿道︰「老子他娘滴又撞鬼了!」tat還是老子最怕滴老太太!

耿子墨抖了抖長腿,嫌棄地用筷子頭把他的爪子挑開︰「直接放,別動手動腳的。」

蘇困把爪子收了回去,半死不活地趴在沙發上把小巷子里的事情說了一遍,重點描述那老太太跟他的童年陰影有多麼相像,給他的心靈造成了多麼大的沖擊,以及她走前說的話多麼古怪。

耿子墨就著鬼故事當小菜,解決了一碗速凍水餃,末了把空碗放上茶幾,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和眼巴巴等著他發表評論的蘇困對視數秒之後,突然開口道︰「哦對了,說起神志不大正常的老太太,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回來的時候,我看到那棺材已經不在垃圾堆上了。」

蘇困沉默片刻,終于還是忍無可忍地怒道︰「對你妹夫!這兩者之間有半點可以讓人產生聯想的共同點嗎!邏輯在哪——你——臥槽你說神馬?!」他咆哮了一半才猛然反應過來耿子墨說了啥,頓時一骨碌從沙發上翻坐起來。

「那棺材不在了啊。」耿子墨一臉「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表情,端起碗悠哉悠哉地朝廚房邊走邊道︰「估計是看著不吉利被人清了吧。」

「哦——哦對,被清了。」蘇困覺得自己肯定是被嚇多了,以至于听到跟棺材有關的就反應過度。他坐在沙發上撓了撓頭,心里自嘲道︰都扔垃圾堆了,被清理掉很正常,總不能又跑回自己房里吧,棺材又沒長腳,呵呵呵呵呵。

回到住的屋子里,周圍都是熟悉的東西,燈光明亮,又跟耿子墨說了這麼多,蘇困覺得他徹底從老太太的驚嚇中緩了過來,再加上听說棺材被清走了,頓時心情便好了起來。他從陽台晾衣桿上挑了條干淨內褲和毛巾,哼著不成調子的歌晃進了衛生間,好好搓洗了一番,在嘩嘩的水聲中腦內了一幅日後生活的美好畫卷。

直到耿子墨在外頭拍了三次門,才穿著條內褲從里面出來,一邊擦著**的頭發,一邊朝自己的臥室走。

他開了房間燈,丟了毛巾趴上自己的床,眯著眼楮在涼席上蹭了兩下——今天這出趟門簡直跟打了場仗似的,這會兒看到床簡直跟看到親爹差不多。就在他閉上眼覺得自己可以就這麼直接睡過去的時候,突然听到了一聲輕微的 噠聲,熟悉得簡直讓他以為自己穿越到了昨天晚上。

蘇困猛地睜開眼,帶著一絲迷茫的困惑朝床邊看了一眼。

「娘喂!」tat

去陽台拿衣服路過蘇困房間的耿子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嚎叫驚得差點滑個跟頭,他後退幾步,抽了抽嘴角把頭探進房間,道︰「我說,你能別這麼一驚一乍的麼,跟唱大戲似——」話還沒說完,他就頓住了。

因為蘇困已經「嗷嗚」一聲連滾帶爬地奔出房間,手腳並用,像個樹懶一樣,死死地扒在了耿子墨的身上。

揮開他差點扒在臉上的爪子,耿子墨恰好看到了房間里床頭櫃上放著的那個棕色倒梯形的木質東西,鞋盒大小,微拱形的頂……赫然就是那口被丟了的棺材!

他媽的這玩意兒難不成真長了腳?!耿子墨很震驚,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企圖把自己身上這個一點也不輕的家伙扒拉下來。

但是蘇困越扒拉越勒得緊,死活不松手,他哆哆嗦嗦地開口︰「耿耿耿耿子墨,這這這絕逼是老子出現幻覺了是吧……」

耿子墨被他勒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臉憋得通紅,虛弱地說︰「很顯然不是——咳咳,你他媽給我下來,不然我吐你一臉信不信!」

而在他說話的同時,蘇困清晰地看到,那口棺材的頂蓋被一點點地推了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晚睡居然沒被老媽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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