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耿子墨這無心的一嗓子攪合了一把,鴛鴦浴是鐵定洗不成了。而且剛才那曖昧的氣氛也蕩然無存,想繼續也怪別扭的。
從臉紅心跳的糾纏中回過神來,蘇困發現自己跟顧琰已經貼得緊緊的,連一絲縫都不剩了,而且下月復某處也半抬了頭,有些蠢蠢欲動的架勢,幸好是這時候,要是再磨蹭兩下,估計就箭在弦上,連車都剎不住了。一旦冷靜些下來,原本意亂情迷的沖動都散了開來,剩下來的便是有些不好收拾的尷尬感。
蘇困听見耿子墨的拖鞋聲踢踏踢踏穿過客廳,正朝這邊走來,頓時滿臉通紅地一把拉開淋浴間的門,竄了出來,拿起原本給顧琰準備的大毛巾囫圇地擦掉身上的水珠,又在腦袋上乎擼了兩下,然後套上給顧琰的內褲,站在掩著的衛生間門邊,極為心虛地平息著心跳。
因為他這一連串的動靜太大,再加屋里一片漆黑的,外頭的耿子墨以為他有什麼事,便快步走過來,一邊問道︰「你沒事吧一驚一乍的?」一邊推開了門。
站在門邊的蘇困猝不及防地和他來了個對視,頓時腦子里轟地一聲,燒了,心里暗道︰完蛋!這麼尷尬的場面被看到了,老子臉丟大了!tat
昏黃的燭火映照著蘇困濕漉漉的眼楮,如同鳥窩般支稜著的頭發,身上還未完全擦干淨的水珠,以及……某處微微撐起的帳篷。
耿子墨微微抽了抽嘴角︰「……這什麼情況?!把家里搞得跟邪教聚會似的打飛機?以你的膽小程度,真的不會被這幽暗的環境給嚇軟了麼?」=_=
蘇困︰「……」听了耿子墨的話,他忽地就蛋定了。此時他才想起來,他壓根兒不用擔心,因為耿子墨根本就看不到顧琰呀。就算顧琰從淋浴間里直接走出來,站在耿子墨的面前,貼著他的耳朵吼一聲,他都不會知道。
顯然,顧琰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才朝外踏了一步,側身站在淋浴間的磨砂玻璃門邊,看著蘇困和耿子墨這邊的動靜。不過出于習慣,他還是扯了蘇困放進淋浴間的另一條毛巾,圍在了腰間。畢竟雖然耿子墨看不到他,但他卻能看見耿子墨,讓他□赤身地站在別人面前,實在不符合他一貫的性格……嗯,蘇困除外。
誰知,站在門口的耿子墨卻越過了蘇困,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在燭光映照下的面容顯得有些驚訝。
他盯了顧琰幾秒,然後面皮抽搐地看了蘇困一眼,默默地朝後退了一步,比了個手勢道︰「你們繼續。」
蘇困︰「……」等等!這是腫麼回事?!你……們?臥槽,們是神馬意思!
下意識地回頭,蘇困的目光在顧琰和耿子墨之間來回了數遍,然後張了張嘴,指著顧琰,遲疑著問耿子墨︰「你看一下,隔間門邊有神馬?」
耿子墨用一種看神經病一般的眼神看著他,道︰「男人。」
=口=
「你為神馬能看到他?!」蘇困覺得世界又玄幻了。
耿子墨無語︰「好好一個大活人在那里,我為什麼看不見,眼瞎了麼。」
顧琰適時地插了一句︰「問題在于我並非活人。」
耿子墨︰「……」今天精神病院大門忘記關,所以這倆貨合謀一起跑出來了?
偏偏蘇困還跟著點頭,一臉疑惑地道︰「對啊,他在這屋里晃了快一個月了,你都沒看見過他,怎麼這會兒突然看見了?你亂吃什麼東西了?」
「等等,晃了快一個月?」耿子墨抽了抽嘴角,伸手指著顧琰,沖蘇困道︰「你別告訴我他是棺材里窩著跟你整天臉對臉的那位。」
蘇困呵呵干笑兩聲︰「你真聰明。」
耿子墨看著顧琰,沉默了半晌,猛地伸手比劃著道︰「你不是告訴我他比嬰兒還小一圈的嗎?你家嬰兒身高一米八?!」
蘇困默默糾正︰「目測快接近一米九了。」
耿子墨︰「……你敢不敢找準一次重點?」
蘇困疑惑︰「所以你的重點是?」
耿子墨︰「長成這樣,怪不得你之前魂不守舍的。」
蘇困瞪大了眼楮︰「你之前就看出來了?」
一旁沉默圍觀他倆的顧大將軍面無表情地扭開臉︰「……」常人的重點難道不是人鬼殊途之類的麼?
事實證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湊到一起合住兩年還成了基友的兩個人必定是有些共同之處的,比如腦回路都不大正常這一點。
于是,一場有些尷尬的會面在兩個奇葩的共同努力之下,扭向了另一種詭異的方向。以至于後來顧琰穿著蘇困重新翻找出來的內褲,套上了那件背心和休閑短褲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耿子墨就著餐桌上的燭光,繞著他走了兩圈,從利落的頭發,到瘦削立體的面容,再到將背心繃得緊實而性感的胸背肌肉……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最終點了點頭總結般地沖蘇困道︰「你二十多年的運氣全攢這兒了是吧。」
隨便撿個鬼居然帥成這幅樣子,從模樣到身材都無可挑剔。問題是,最開始這位厲鬼仁兄還喊打喊殺地恨不得要了蘇困的命,最後卻被莫名拐帶成了召喚獸加貼身保鏢,現在更是有種要兼職男朋友的節奏。簡直把「世界真奇妙」和「資源節約重復利用」發揮到了極致。
耿子墨突然有種自從認識蘇困,他的生活就從職場小說變成靈異玄幻小說的趨勢。而這位磁場詭異的貨現在正站在一邊,臉紅耳熱,渾身冒著恨不得能閃瞎人眼的粉色泡泡,一臉無辜地解釋道︰「不是我故意關燈,而是電線短路了開不了。」
「那你晚飯吃的什麼?」耿子墨看著廚房的冷鍋冷灶,以及空空的垃圾桶,無語地問道。
「忘、忘了……」蘇困愣了片刻,跳腳道︰「臥槽我說我怎麼感覺渾身不得勁呢,原來是餓的!」
耿子墨瞥了他一眼︰「你那是被親的謝謝。」
蘇困︰「……」你腫麼知道!!
耿子墨揚起下巴,一臉嫌棄︰「因為你嘴腫了。」
蘇困扭頭看顧琰,顧琰咳了一聲看窗外,面癱著臉道︰「起風了。」
沒有電,做飯自然不太方便。耿子墨干脆打電話叫了外賣。
盡管顧琰根本沒有饑餓感,但他依舊陪著蘇困坐在餐桌邊,簡單吃了幾口。
在兩盞瑩瑩的燭光之下,他突然有些想不起來,上一次這樣坐在桌邊,吃著溫熱的飯菜,听著旁人的日常閑聊,究竟是什麼時候了。那些刀光戎馬、紛擾爭斗、那些生活中遇見的形形□的面孔、還有後院的藤椅、花架、石桌、茶盞似乎都已經蒙上了一層老舊的光影。那些上輩子的事,好的、壞的,深刻的、淺淡的,在這一刻,似乎終于能夠選擇開始漸漸忘懷了。
在這個始終有著揮之不去的陌生感的世界里,他終于找到了一種類似家一樣的歸屬感。雖然這種感覺剛滋生不多久,但仍舊代表著,這又是一世新的生活了,他還是他,卻不再是曾經騎著戰馬馳騁疆場、亦或是在那偌大的府邸里,看著府里的人在回廊上來來回回的那個顧琰了……
當天晚上,臨睡前,蘇困才想起來陽台那扇紗窗還沒關。他都已經合上眼了,又匆匆跑去陽台關好才爬回床上。
顧琰暫時沒法縮回以前的大小,自然也就不可能窩進那個只有鞋盒般大小的棺材里。于是,理所當然地和蘇困躺在了一張榻上。蘇困原本打算從櫃子里再翻一條薄被出來,結果被顧琰攔住了。
「一條就夠,我不用。」顧琰擺了擺手道。他的體溫本身就比常人低不少,所以即便夜晚泛著涼意,也凍不到他。
盡管如此,蘇困還是把被子橫了過來,搭在了自己和顧琰的身上。
不過這畢竟是兩人頭一次同床,以往不論是顧琰還是蘇困,都是一個人睡慣了的。所以他們之間依舊隔著一點距離,各自照著平日的習慣躺著。
也不知是因為白天累到了,還是有人在一旁更容易安心一些,蘇困幾乎很快就沉入了睡夢當中,從向右側蜷著的姿勢變成了四叉八仰的樣子,睡相相當不規矩。顧琰側躺著,看著他傻兮兮的樣子不禁失笑,幫他掖了掖被子,也閉上了眼。
結果沒睡多久,就被蘇困折騰醒了。
之前紗窗未關的後果就是屋里進了好幾只蚊子,到了後半夜就開始繞著蘇困打轉,大概叮了不少口。此刻的蘇困正半夢半醒地撲騰著,時不時伸手揮開在耳邊嗡嗡直響的蚊子,然後再撓撓自己的手臂和脖頸,眉頭皺得死緊,顯然睡得很不舒服。
相比而言顧琰這邊則十分清靜,大約是他雖然變成了實體,身上卻依然帶著一絲凶煞的鬼氣,所以蚊子不敢朝他這邊飛。
顧琰微眯著眼,抓著蘇困簡直快把脖頸間的皮撓破了的手,繞到了自己的腰上,然後長手一伸,把他整個攬進了懷里,包了個嚴實。蘇困的腦袋下意識地在他脖子上蹭了兩下,然後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漸漸安分了下來,重新睡了過去。
那幾只嗡嗡打轉的蚊子,被顧琰身上的煞氣弄得完全無法靠近蘇困,繞了幾圈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于是,天生招蚊子的蘇困同志,扒著天然蚊香顧大將軍,睡了入夏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奉上~~欠著的四章變成三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