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宸和葉孤城不多時便要返回白雲城去,朱翊鈞最後到底還是允了葉孤城的計劃。♀
這本就在計劃之中,談不上什麼變數。只是朱翊鈞後來思來想去復又加了一道聖旨,白雲城主從此晉為南海王,然則代價則是王位不可世襲。
這樣的對換對于皇室而言等于是消除了一個隱憂,對于葉孤城和李翊宸而言卻是全然無所謂的。
葉孤城不消思慮便允了,第二日便與李翊宸啟程一起回南海。
這一遭二人都不消著急,只是這邊將軍府索性空置著,李翊宸想了想便將宅子交予了曲靖,也算是讓這位神算在京城有了一個容身之所。
「李翊宸這麼一走,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曲靖一邊絮絮叨叨念著,一邊吹了一段曲子將蝴蝶放出來,細細翻著花滿樓的眼楮。
素來凡事不怎麼經心的人此時的動作卻是頂小心的,花滿樓只覺得這大夫卻是熱心過度,面上亦只有帶出緩緩微笑︰「定能再見的,曲兄不必過度憂心。」
「呲……」曲靖用一個拉長的語氣詞表明自己的不屑,仰著頭口不對心道︰「誰憂心!」
花滿樓笑而不語。
瑾汐悄悄將門推開一條小縫,小聲問道︰「曲先生,我把藥帶來了。」
曲靖微微一怔︰「什麼藥?」
「嗯,」瑾汐笑著走過來將一個小包裹放到桌上︰「花公子之前著人配的藥,似乎是著了風寒。」
曲靖驟然回頭。
他看著花滿樓的臉,而花滿樓的神情依舊是極度的平靜,帶著微微的笑意。
半晌,曲靖方才幽幽嘆了一口氣,擺出一副無比哀怨的表情坐到了花滿樓的床邊︰「花兄?」
花滿樓抬頭看他,除卻眼底無光這一點,看起來似乎是全然與常人不同的。
曲靖一肚子的牢騷話忽然就那麼頓住了,他撓了撓頭,復又糾結萬分地揮揮手將蠍子換了出來,方才小聲問道︰「你怎麼不告訴我……有這麼一個好端端的大夫不用,偏偏去找外面的野路子……」
……花滿樓默然,誰來告訴他這種哀哀怨怨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斟酌半晌,花滿樓方才伸出手來似乎有些猶豫地拍了拍曲靖的手背戲謔道︰「沒什麼大礙,花某也不敢屈了曲兄的高才,曲兄還要給我治眼楮,不要太過操勞才是。」
花滿樓的話音永遠是微笑而慢條斯理,帶著些許溫和的表情。
曲靖雖不敢自詡閱人無數,卻也到底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一種。花滿樓與他認識的每個人都不同,甚至沒辦法用語言表述。
莫名地,讓人沒轍起來。
曲靖只好呼出一口氣來,吹鼻子瞪眼楮佯凶道︰「伸手。」
花滿樓雖然看不到曲靖的表情,卻也到底可以從他的語氣中猜度個一二,只默默伸出手來︰「怕是好差不多了。」
「下次沒開始病的時候,就記得找我。」曲靖蠻不講理。
好在花滿樓這人性子極好,听得出來曲靖的埋怨是為了自己好,便也溫溫笑著應道︰「好,防患于未然,天天都找曲兄,只要你不嫌我麻煩就是。」
曲靖樂不可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定什麼了?花滿樓听著曲靖的微笑聲,忽然就對能用雙眼真正看到他的神情有了些祈盼來。
這樣的心情已經多久不曾左右過花滿樓的心思了,他並不知道。
但是花滿樓知道,有些時候,沒有希望未必不是好事。
當曲靖來了,帶著那一套西域的蠱毒藥理,不僅是陸小鳳,連著花滿樓自己,幽閉已久的內心都連著生出幾分祈盼來,只怕是南柯一夢,夢醒了,一切如舊。
花滿樓想到這里,便微微將睫毛垂下去,沒有繼續思索下去。
倒是曲靖猶豫了一下,伸出手緩緩踫了踫花滿樓的發頂,那動作極小心極溫和︰「我會治好你的眼楮,」花滿樓抬起頭,眼底是平靜的淡然,就听曲靖微笑沉穩地說了下去︰「說好帶你一起看風景的。」
花滿樓這回是當真微微一怔,曲靖的手卻是瞬間收了回去,就好像一切不曾發生過一樣。
花滿樓怔了片刻卻是緩緩微笑起來,他知道春意漸暖,外面的花怕是要開了。
瑾汐將東西一樣樣收起來,最後小心地看了一眼床榻之側的兩人,曲靖揮了揮蟲笛將地上張牙舞爪的蠍子收了回去︰「嗯,睡一會吧,明天繼續治眼楮。」
花滿樓將眼楮闔上了,感受著一室暖意。
瑾汐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漲,那麼久以來,她跟隨著花滿樓花公子,看得到他的寬容他的溫和,卻是第一次看到他向一個陌生人如此從容而依靠。那種感覺讓心底驀地有些酸脹,最後化成汨汨細流。瑾汐覺得自己不適合在屋里再待下去了。
事實上有同樣感覺的人還有一個,便是陸小鳳。
彼時的陸小鳳正坐在酒樓里喝酒,一杯接著一杯。陸小鳳是個酒鬼,十足的。
以往若是無事,他便最喜歡去找花滿樓,看著那人滿是鮮花的小樓,再喝上兩杯酒說幾句話,整個人就也跟著鮮活起來。
可惜現下花滿樓忙著,忙著治眼楮,忙著和那個叫做曲靖的天天纏在一起。好吧陸小鳳覺得自己心酸了……自家最好的朋友因為治眼楮和大夫跑了,夜以繼日的,自己還得表示無上支持。
默不作聲地,陸小鳳又灌下去一杯酒。
說到底也是個好事。畢竟花滿樓的眼楮已經成了他這麼久以來最擔心惦記的事情,此番若是能徹底根治,卻亦是絕對的好事一樁。
想到這里,他便快意起來,正要叫小二再添上一壺酒,就看到自己對面驟然出現了一個人……
沒錯,就是驟然。
因為根本沒看到這人走進來,就直接看到他出現在了自己對面的椅子上。
那人一身白袍,頭巾微微覆上來遮住了後腦,連著額頂也有了些許陰翳,看起來有些像是西域的裝束。他抬起頭來看了陸小鳳一眼,沒有惡意只有漠然。
然後下一秒……又一次消失了。
什麼事情都經歷過的陸小鳳表示……自己是真的被驚呆了。
這個人並沒有任何殺意,所以說他就是來自己面前來展示一下驚人的分分鐘消失技巧?
陸小鳳攥著筷子,心底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只覺百思不得其解。
一般而言,陸小鳳最怕的事情就是無聊。可是此時他不無聊了,因為他有了事情去想。
不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因為他桌上的食物開始變少。
上來一盤燒牛肉,沒了。
上來一盤削好的烤羊腿,分分鐘沒了一半。
上來……好吧這次陸小鳳一把將酒罐抱住,避免剛上來的酒罐直接被人撈走。
對面的白袍男人似乎是看到了陸小鳳的目瞪口呆,唰地現身,在所有人發現他之前又一次消失了。當然,陸小鳳也沒抓住他。
因為陸小鳳徹底驚呆了。
他琢磨了半天,最後整個人向前靠去︰「這位兄台,你是不是沒有現銀?」
很自然地,沒人理他。
甚至于旁邊的人都開始轉過頭看陸小鳳。
因為第一次見到對著空氣聊天還顯得很開心的人。
陸小鳳笑嘻嘻地一伸手,靈犀一指驟然向前探出,輕飄飄地,抓到了一團空氣。
他撫了撫額頭,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再一低頭發現,桌上最後一口羊腿已經沒了。
這種鬧鬼一樣的感覺是怎樣?
陸小鳳模了模自己的額頭苦笑一聲︰「一定是因為我是陸小鳳,所以麻煩才總找上我。」
他說完便拍拍褲子起身找店小二付銀子,隨便還得給那一大堆「喂了鬼」的東西掏錢。
真是非常悲催。
當然,此時的陸小鳳還沒有想到,最悲催的還在後頭。
因為在他回到客棧的路上,他能感覺得到有人一直綴在後頭,不疾不徐。
如果說陸小鳳這人惹麻煩的能力強,那麼他想破天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惹到這位會消失的人的。
最恐怖的事情是無論他怎麼跑,這人就像是能跟上所有輕功一樣,一直綴在不遠處。
陸小鳳第一次覺得這麼的……有趣。
所以他一路挑著唇角唰唰地跑回了自己的客棧,把門一關開始捋自己的兩撇小胡子,等著這位仁兄趕來。
當然,這位隱身帝並沒有放棄這個好機會,很快窗戶便打開了,然後默不作聲地關上。
陸堯緩緩現出身形,站在窗邊看著陸小鳳,慢吞吞地開口,聲音微微有些涼︰「多謝。」
陸小鳳︰「……」
陸堯想了想,然後開始拽自己的衣服。
陸小鳳瞪大眼楮︰「你是誰?你要干什麼?」
陸堯的表情顯然很困擾,他非常糾結地看了陸小鳳一會兒方才言道︰「我是陸堯,我想睡覺。」
……這貨是來干什麼的?陸小鳳的興致飆升,認真地盯著陸堯,第一次覺得溝通是一件挺費勁的事情。
然而陸堯顯然沒有等人說話的習慣,所以他徑自走到陸小鳳的床邊看了一眼︰「很大,有人告訴我這里可以睡覺,」他評價道,隨後一拽一拽地將衣服月兌到只剩下里衣,言簡意賅︰「我有些倦了,多謝兄台。」
然後……他就在陸小鳳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穿著薄薄的里衣躺到床上去睡了!
陸小鳳表情五彩斑斕地站在一邊,非常不能理解這是什麼神展開。
如果說這是一個陰謀,那麼這個陰謀也太白痴了。
陸小鳳在心底扶額,看著已經傳來平穩呼吸聲的陸堯,所以這人的意思是要和自己這個陌生人同床共枕麼?
風流公子陸小鳳糾結半晌,最後默默抬腳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陸小鳳︰……你是誰?
陸堯︰我想睡覺。
這尼瑪明明就不在一個頻道好麼!喂!(#`o′)
多謝涅沙的地雷╭(╯3╰)╮來親一個啾!
多謝蕭梓,三觀,小船,小軟,青梅,許芮,琴月,涅沙,葉葉,小流君,月殺,瑾汐,魑魅魍魎,筍子,棉被君的支持╭(╯3╰)╮群麼,我愛你們!
不要想念軍爺,軍爺只是個傳說喂!(#`o′)
其實他們還會回來串場的嗯~o(▔▽▔)o
既然是毒哥哥,那麼來放毒哥的南皇頭——
作者︰太平洋一支雪糕,保留作者一切權利僅供欣賞。
百度搜或,,更新更快爪機黨酷愛看這里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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