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遠其實是沒有想到過自己一來就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
在書寫自己的抵達方向的時候,他想了半天,最後決定還是不要入江湖了才是,于是也就習慣性地在那江湖上打了個叉。
再寫上自己的身份時……祁明遠不知怎的就犯了抽,非常認真地相信一次科學,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黑戶。
很好,現在他連說自己是哪里人都只能靠編了。
唯一的幸運之處就在于,祁明遠長得便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又是一頭飄逸的白發,頗具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意思,而更加幸運的是,這個年代大家還是很相信那些周易之道的。
正是因此,那些衛兵在客客氣氣地查看了祁明遠沒有帶任何殺傷性武器後,牢牢將人看著送到了院子里去休息。
那院子坐落的有些偏,卻能看得出來是細心打理過的。
祁明遠極瘦,他在窗邊靜靜坐著,神色恬淡自如。
倒是來看他的那些個大內侍衛愈發走了神去,這人實在是……不像是凡人。
因為他除了喝茶,竟是從未動過地方。連添茶的手勢都是極為好看,輕執茶壺的模樣渀若帶了三分沉吟意味。
衛兵愈發覺得可能是遇上了高人。
而事實上,這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祁明遠太懶了,懶得動彈上一下,他自然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動作態被人家理解成了桃源之人,只靜靜坐著看外頭的天,一邊在心底嘖嘖兩聲——
果然是這時候好啊,沒有霧霾沒有空氣污染,簡直是太棒了。
朱翊鈞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听一份軍報,那上頭寫的是鄧子龍大將軍陣亡的消息。
他一邊听著一邊蹙緊了眉頭,這一回兩邊都沒討到什麼好處,幾乎是鬧了個兩敗俱傷。然而最關鍵的是,鄧子龍將軍一旦沒了,軍心不穩是肯定的事。
這時候要派出誰去,才能算是一員和鄧子龍旗鼓相當的老將,這位年輕的帝王沒了主意。
而就在這時候,他自打原本郡王府上的老人,現下的大內侍衛長郭翔卻是到了。♀
郭翔帶來的消息很簡單——
「陛下,有一位道士想要見您。」
朱翊鈞心底波瀾不驚地搖搖頭︰「趕出去,怎麼現下什麼人都能進皇宮。」
郭翔猶豫了一下,繼而重又看向面前的人︰「皇上,這位道士是忽然出現在御花園中的,仙風道骨,而且他說……」
他頓了頓,似乎是有著千言萬語卻是猶疑了,然而朱翊鈞卻是抬起了頭,眼底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古井無波︰「怎麼?」
郭翔這才一五一十道︰「他說,如若不見他,恐有大變。」
朱翊鈞聞聲卻是笑了,他的笑容極為溫和,卻是讓人莫名有些膽寒。
郭翔就這樣負著手垂頭在旁邊候著,直到這位帝王重又開口了︰「叫他來。」
他的眼底有著莫名的寒光,郭翔看不懂,只是直覺這或許是什麼大事要開始了。他這樣想著,忍不住就親自過去帶人。
祁明遠听聞被皇上召見了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衣襟輕輕一拂,這才微微彎了那冷寂眉眼道︰「多謝公公。」
郭翔抽抽眉毛︰「郭某不是公公。」
看著祁明遠忍不住微微挑起的眉梢,郭翔搖搖頭嘆氣︰「罷了,高人這邊請。」
祁明遠被人平白無故叫了一聲高人卻是也不見幾分尷尬赧然,只自顧自跟在後面,連周遭的盛景都不曾看上一眼,他的神色極為平靜,竟是帶了幾分勘破世事的味道。
素來常人入皇宮,很少有人會是不左顧右盼的,饒是當年的葉楓,都是忍不住往那後妃宮里頭瞟了好幾眼。
倒是今兒郭翔帶著祁明遠穿來穿去,在那些個亭台樓閣中間,祁明遠卻是半點興致都無的模樣,一徑地往前走,根本不曾看上旁邊一眼。
郭翔心底微微一沉,只覺這人要麼是個刺客,早就將這皇宮內外模透了,要麼就是個真正的高人。♀
然而一般盡職盡責的侍衛都會選擇相信前一種,這樣才可能確保萬無一失。
他這樣想著,忍不住就在心底加了三分小心。
祁明遠渾然未覺,他只是一路走著一邊微笑問道︰「祁某之前起過一卦,言及京城西北外山有一起血案,不知官府可是查到了?」
這讓剛剛提起心思的郭翔猛地一怔,西北山?那處是離著京城最近的地方,如若是有失,大抵就是朝著京城來的,他這般想著,對眼前的人忍不住更是多了三分懷疑︰「高人何意?」
「無他,只不過是提醒一二罷了。」祁明遠微笑言道,他的眼底一派澄澈,笑意卻是意味深長的。
這樣的笑意讓郭翔又添了幾分不自在,像是被人看透了一樣模了模鼻子,示意門口的台階︰「高人請。」
祁明遠看得出來,適才那一瞬,眼前的郭翔已經是遣人去查了。
他等門口的小太監小跑出來通稟罷了方才舉步而入,跟著他進來的是郭翔,剩下的人將那門徑自掩住,堵了個密不透風。
祁明遠微微俯身禮道︰「祁明遠見過皇上。」
他沒有跪,朱翊鈞亦是沒有說。
祁明遠眼觀鼻鼻觀心,朱翊鈞卻是在打量著面前的人,半晌方才抬手道︰「免禮。」
祁明遠直起身來,這才得以看清朱翊鈞的臉,事實上在之前李翊宸那一遭事情後,他對這個年輕的帝王就添了幾分興致。畢竟朱翊鈞並非歷史上的好皇帝,更別說對待李翊宸的那幾分心機算計了,可是好像這樣的人也就是更有趣一些。
不可否認的是,朱翊鈞長得很清秀,屬于那種上上乘的了。
祁明遠打量人的時候目光很溫和,不帶有任何一種侵略性,反而讓人覺得春風拂面。
然而就算是如此,朱翊鈞到底還是有些不適應了,作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更習慣于居高臨下看清臣子們的表情心思,而非對著一個高深莫測的老道。
所以他開口了︰「道士來此,是為了告訴朕何事?」
「祁某夜觀天象,曾卜出一卦,」祁明遠收起了那無事三分笑,面上添了幾分肅然︰「此事關乎國家安危,還望陛下珍重。」
朱翊鈞坐直了身子,將手上把玩著的一支毛筆輕輕放了下去︰「道士何意?」
祁明遠默然無聲地在桌上輕輕蘸著茶水劃了個「九」字,他的神色依舊是老神在在,嘴上卻是歉然道︰「失禮了,皇上,祁某只能言盡于此。」
朱翊鈞盯著那個「九」字看了半晌,就見之前被郭翔派出去的人已經跑了回來,那人臉上有些蒼白,覆在郭翔耳邊說了幾句話,郭翔立時看了祁明遠一眼,然後附耳對皇上說了幾句話。
素來溫和的朱翊鈞立時站了起來,他盯著面前不請自來的祁明遠半晌,竟是微微笑了︰「高人,如若朕請你在宮中小住上片刻,不知高人意下如何?」
按照常理而言,這種時候要麼是你很有用,皇上舍不得放人了,要不就是你有重大嫌疑,皇上不想放虎歸山。
然而祁明遠卻是想都沒想,只是鏡子站了起來,他的笑意雲淡風輕,藉著身高的優勢看著朱翊鈞微笑道︰「那敢情好。」
然後就隨著郭翔找地方住去了……就好像他千里迢迢來了一趟皇宮,不過就是為了將這地方當上一回客棧似的。
倒是朱翊鈞一直一直看著祁明遠的背影,直到那人走了開去方才緩緩落座,他對之前跑回來報信的人勾了勾手指︰「過來。」
楚辭朝那一邊,卻是沒了此處的從容,那人死了以後,就好像一切忽然被人下了個封緘,再也沒了半點線索。
他不相信這件事是宮九做的,就好像是一種執念一般。
按照楚辭朝對宮九的了解,他只是喜歡找樂子,卻是沒有這樣的濫殺無辜。
然而司空摘星不知道。
楚辭朝便是問道︰「你來這里,究竟是為了什麼?」
「傳言這里頭有著前任將軍的令牌,上好的老玉做的。」司空摘星悶聲道,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楚辭朝的腰墜。
楚辭朝心底沒了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上一句,比如說那令牌不大可能能賣的上好價錢,所以你還真的不用費力。
不過這樣一說,宮九的嫌疑立時就更大了,楚辭朝默然半晌,忍不住重又覆上失而復得的那一支筆,緩緩問道︰「如若是有人舀到了那令牌,可能詔令兵士?」
司空摘星覺得眼前這聰明人問了一個極蠢的問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嘆氣︰「怎麼可能,將軍都換了一遭,那令牌早就不一樣了。」
他不知道,楚辭朝只是求個心安。
就好像楚辭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何要費盡心思證實宮九的清白。
明明毫無瓜葛才對。
然而就在這一瞬,司空摘星卻是立時抓著楚辭朝往後一躍,指指自己的耳朵小聲道︰「官府來人了,我們走!」
他動作極快,偏生還要帶上一個無辜的楚辭朝,拉著像個兔子似的躲到了一個老祠堂里頭,那老祠堂早就破敗了,看上去搖搖欲墜。
楚辭朝幾次想要說什麼,都被司空摘星給捂住了嘴。
直到最後發覺官兵的腳步似乎終于往這里來了,司空摘星方才偷偷模模地一邊找著地洞一邊問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楚辭朝悠悠然嘆了口氣︰「無妨,楚某只是想說,你這樣東躲**,更像是犯了事的人。」
老祠堂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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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今天的話題叫做︰*你再愛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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