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郭擎天打心底感覺到了驚悚和恐懼。♀
他開始掙扎,他听得清鎮西王世子的每一句話,同樣明白他的企圖,控制自己,讓自己和眾人為敵。
這是郭擎天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同時,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和司空摘星對上,他努力睜大眼楮,然而卻是做不到,一切都是死寂,只剩下耳邊響徹的聲音——
「放棄吧,你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那是低低的笑意,讓人莫名地反胃。
然而听在郭擎天耳邊,卻是震天懾地的氣息。
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湮滅。
「不……」縱使一切掙扎都是徒勞,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被吞噬,成為一個沒有自己意識的行尸走肉!
「我是唯一一個愛你的人,」那人在低笑,在誘惑︰「所以從了我吧。」
郭擎天的瞳仁豁然擴大,最後呈現出最清晰的映像——
「喏,司空摘星你看我都對你這麼好了,所以你從了我吧。」是自己,是郭擎天。
當時的司空摘星是怎麼說得來的?好像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然握緊了自己腰間的斷水流。
然後是笑得死不要臉的自己,舌忝著臉往前走。
郭擎天的眉梢微微一挑,竟是瞬間爆發出了無盡的力量。
他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彈動起身體來,那一瞬間所有的束縛所有的陰霾盡數散去,剩下了一個郭擎天,唯一一個郭擎天。
「你要控制誰?」郭擎天冷笑道,看向自己面前震驚莫名的人︰「我覺得該讓你長長記性,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控制的!」
郭擎天輕輕掰著自己的指節,掰得劈啪作響。
鎮西王世子似乎是被驚住了,他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退,卻不敵郭擎天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手微微一抬就是一套打狗棒法!
那動作實在是太快,饒是鎮西王世子不過只是一個意識體,到底還是被打得微微痛呼出聲︰「你打不到我,你要明白!你打的永遠都是你的幻覺,你永遠踫不到真實的我!」
郭擎天冷笑出來,他的手下棍棍見血,幾乎要將他的衣裳染紅,然而他的神情卻是老神在在︰「既是如此,那我也要先打個夠本!說起來既然我打的不是你,那你叫什麼?」
鎮西王世子微微一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于是郭擎天便樂了︰「還是有痛覺的是吧?那我就整死你。」
他整個人往前猛地一沖,一棍子掃在鎮西王世子的腰間,將人打了一個趔趄,然後就揮起拳頭毫不客氣地直接朝著臉砸了下去,這動作實在是好看的緊,帶著一種絕對的力量壓迫感,徑自朝著鎮西王世子的臉猛砸。
那邪肆的紅眼楮再也睜不開,整張臉被打得像是一個豬頭。
掌掌見血,郭擎天面上肅然,絲毫沒有半點笑意,他又揮了一掌︰「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體,你告訴我司空他們在哪里,我就放過你。」
鎮西王世子微微一怔,然而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拳頭便砸了下來,一掌一掌盡數砸在穴位上,不要命卻疼死人。
他幾乎被打得說不話來,然而最後的一瞬,他到底還是笑了。
郭擎天漠然停住,就听他一字一頓地說著︰「你此生都不用肖想再見到他了。」
「啪!」郭擎天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說人話。」
鎮西王世子吐出一顆門牙,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我有一百零八個傀儡,你要在哪里找我的本尊?」
他的笑意肆意又瘋狂,看向郭擎天漠然笑道︰「而你從這里出去就應當明白,你現下面臨著怎麼樣的情境。」
他每一句話開口都極為吃力,似乎是要用盡了他全數的氣力。
郭擎天沒有再理會他,他只是取出身後的打狗棒,狠狠朝著鎮西王世子打了一下,那一下將地上躺著的人直接打飛起來,摔到了旁邊的石壁上。這動作實在是太大,以至于鎮西王世子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一樣被拍到石壁上,唇角溢出血絲來。
郭擎天動作奇詭地粘了上去,然後照著他的頭頂就是一陣狂打,這一次豈止是打出了血,簡直就是要將這人的腦髓都打出來一般,直到鎮西王世子已經徹徹底底斷氣了,郭擎天方才慢慢停下了手。
他不得不說,鎮西王世子贏了。
因為就算這只是一個傀儡,他到底還是影響了郭擎天的心情。
他開始擔憂,開始想不通他的意思。
不管如何,現下也只有先出去看看。
郭擎天見旁邊又是水流,索性直接走了過去照著一看,整個人就蒙在了原地。
這是幻境,他對自己說。
然而這卻是抵不過看到鏡面一瞬間的震驚。
他變成了鎮西王世子的模樣,如果說他就這樣走到司空摘星他們的面前,保不齊就被當成傀儡宰了。
郭擎天開始認真思索,然而他的大腦卻到底還是受了入侵的影響,一波一波地疼痛起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要了他的命,讓他忍不住痛哼出聲。
只是當郭擎天隔著屏障,看到旁邊走道上經過人的一瞬間,他就立時清醒了。
宮九帶隊,後面是他熟悉不過的那些人們。
而跟在最後臉色漠然的人則是——
司空摘星。
郭擎天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第一次開始擔憂。
他擔心那幫戰斗力太強的混蛋們在第一瞬間就把自己給宰了,畢竟以一敵十這種事,身為丐幫還真是一點優勢都沒有,簡直捉急。
可就在這一瞬間,司空摘星竟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了一般,朝著屏障這頭徑自看了過來。
陸小鳳第一個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忍不住伸出手在司空摘星面前揮了揮問道︰「怎麼了?」
司空摘星定了定神,然後搖搖頭︰「我過去看看。」他的面色篤定漠然,帶著一種旁人沒辦法插話的蒼涼。
宮九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揮了揮手示意自便。
陸小鳳似乎是有些想跟上,到底還是背陸堯抓住了手指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郭擎天在司空摘星走過來的時候慢慢提起了氣息,然後感覺到了心髒撲通撲通的緊張感。
他從來不懂得什麼叫做緊張,就好像在遇到司空摘星之前,他不懂得什麼是默契,什麼叫做心動。
是這個人教會了他這些,而現在,這個人就站在屏障外頭,輕輕敲了敲︰「是你麼?」
司空摘星的聲音沉冷,卻帶著一種莫名的期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許著什麼,只因為倘若屏障後頭那人是郭擎天,想必也會立刻蹦出來將自己撲個滿懷才是,而不是在後頭傻不愣登地等著。
郭擎天糾結半晌,還沒來得及答話,就發覺心髒一陣絞痛。
這疼痛實在是太過厲害,幾乎將他整個人燒灼起來,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力度,讓他忍不住彎下腰去,然後徑自……暈倒了。
司空摘星敲了半天也沒有個答復,索性直接伸出手撥開了面前的屏障,然後看到了後頭暈倒了的……
「鎮西王世子?」司空摘星緊緊蹙起眉頭。
他看著面前的人,有些猶豫是不是個陷阱。
宮九來了,他看著地上氣息微微的人,和楚辭朝對視了一眼。
「應當是個傀儡,」楚辭朝伸手把脈,莫名覺得似乎是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又想不起是誰,只好問宮九道︰「怎麼辦?」
宮九看了楚辭朝一會兒便微微笑了︰「帶著?」
「好,」楚辭朝猶豫片刻便道︰「將人控制起來,別等下醒了傷了人。」
「或者可以解剖看看,」祁明遠忽然道︰「傀儡的話,應當等同于死人吧?」
陸堯蹙緊眉頭,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傀儡身上似乎是有種熟悉的感覺,雖然他想不通是誰,然而卻是下意識想要反對。
沒想到第一個反對的人卻是一直沉默著的司空摘星︰「不成,」他頓了頓,然後將面前的人若有所思地拽到了自己身後︰「我看著,大家放心走就是了。」
那一瞬間的熟悉感,即使是自欺欺人,司空摘星也認了。
宮九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不咸不淡地頷首︰「好。」
那些傀儡大軍在祁明遠一個兩儀化形後,就像是忽然灰飛煙滅了一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幻象,他們需要的是應對往後愈來愈多的幻象。
「如果說是傀儡,會不會害怕道家之術?」祁明遠忽然問道。
楚辭朝微微蹙起眉頭︰「之前也是,明遠一個兩儀化形,那些傀儡便化成了飛灰。」
「你叫他什麼?」宮九忽然插了一句,神色有些冷。
「祁兄……」楚辭朝無力。
宮九滿意頷首。
「所以說要一直借助祁兄的力量麼?」陸堯有些擔憂地看了祁明遠一眼︰「這麼瘦應當不行吧。」
祁明遠瞪眼楮嘆息︰「陸兄我真是謝謝你了,我能不能用道家之術和我瘦不瘦毫無關系好麼!」
陸小鳳立刻幫腔︰「確實挺受的。」
祁明遠听了半天才听明白這兩貨在一唱一和什麼,臉上有些不好看默默然偏過頭去,如若這一次結束了,就好生回去吧,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等著自己?
倦鳥歸巢,總歸是因為太累了才是。
然而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沒有人看到郭擎天默然睜開了眼,他的眼底盡是血紅,竟是和那鎮西王世子如出一轍。
他費力地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大家也盡數沉默了,因為隨著郭擎天的蘇醒,旁邊一圈一圈地圍起了傀儡,這次可好,盡數都是鎮西王世子的傀儡,每個人都在微笑,詭譎無比的微笑。
他們的眼底卻只有一個人,就是司空摘星懷里的郭擎天。
就好像那是他們唯一的期許和執著。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宛風君的番外長評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