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官爺唯唯諾諾地出了襲之的宅院,渾渾噩噩地上了各自的馬,顫顫巍巍地行如龜速,你苦逼臉看看我,我苦逼臉瞅瞅你,氣氛好不蕭索。
忽然,迎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又來了兩騎兩個人,同樣的官衣打扮,確是同僚,見了這幾位高聲喝道,「馬公公車隊已到了宮中,卻不見那個叫什麼璃的,大為光火,白白罵了我們幾個一通,趕了一夜路還要出來尋,你們幾個怎麼磨磨蹭蹭來了這邊?」
「兄弟哦。可見著你們了,快幫我們想想法子唄。」幾位官爺耷拉著腦袋,活月兌月兌斗敗的公雞,「不是我們不想回宮,半路殺出個祖宗哦。二話不說就搶走了。」
「說搶走了是輕的,搞不好……就骨頭不剩了……」旁邊的官爺忙接了話道。
「你們兩個倒騰什麼鬼話?!這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是弄丟了人在這扯謊吧?」馬車前的兩位官爺下了馬,向耷拉了腦袋的這幾位走了過來。
「誒?你們兩個怎麼連那位都不知道了?襲之大人啊!這整個廄里,還有誰能把猛獸、死囚當寵物玩?」這官爺猛地挺直了頸子,一條胳膊很僵直地往後指了指。
「他還能大得過皇上?這可是皇上馬上要見的人。」
「先不說襲之大人現在是皇上身邊紅人……單說說那個叫璃的,就詭異得很。渾身冰涼像個死人不說,後來干脆全身發出白光來了。我們受了驚嚇才耽擱在路上,正好撞上這位祖宗,二話不說,舉著鞭子就把我們都趕回他宅院了。襲之大人說的也對,這個叫璃的,身份十分可疑,是人是鬼是妖,還說不定,為了皇上的安全,還是暫扣在他那。」
「可你剛才不是還說什麼連骨頭都不剩?」
「你們出去辦趟差怎麼連這個都不記得了?誰不知道咱們這位襲之大人有個癖好,就愛拘一些人到他家中做客,飯後必有個節目,就是觀看人獸表演,看到底是人能徒手殺了獅子,還是獅子一口咬斷人的脖子。也不知道這璃是被他和死囚關一起,還是和猛獸關一起。」
兩位官爺听到此處就有些急了,其中一個更是走近跟前,提住了一人的領子,「你們好糊涂!那還不快回去,把他要回來!怎麼處置只能由皇上定奪!真死了的話,咱們回去都逃不月兌個死罪!」
「要去你們去吧……我們可是再也不敢踏進去半步。退一萬步說,皇上治罪還得審判、定罪、入獄,走個程序。可這位大人的鞭子不長眼,留著命還得多活一會……」
「瞧你們這個慫樣子!那就栓好了馬在這等我們。」
幾位官爺依舊很稀松地走到路邊系好了韁繩,以一種肅穆悲壯的神情目送這二位離開,就差買兩領席子等著裹尸了。
這兩位官爺大步流星就來到了襲之大人的宅院前,細看之下,果然名不虛傳。按理說這襲之既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將,可這宅院的制式早已超過了首輔大臣,足見其現在風頭正勁、一時無二。
兩人互相遞了個眼色,那意思像是商量是從正門堂皇而入,還是竄上房脊暗暗探來。顯然二人選了後者。來了個原地拔蔥就落在了琉璃瓦上,一點響動都沒有。二人由兩邊院牆包抄很快就來到了正廳上方,可除了少有的幾個負責洗掃的雜役外,竟然連個管事模樣的人都沒有。二人又提了速,向後院縱了過去,卻是更靜的可怕了。
其中一人剛要跳下院牆,就听得一聲鳥叫,原來是對面那個在報信,指了指院子里。原來下面來了個男童,看上去十五六歲,痴痴傻傻的樣子,手里提著個大木桶,桶里滿滿的粥還冒著熱氣。這桶看起來有兄量,見那男童單手拎不住,改用雙手叉在前面拎,可又怕粥灑出來,只好又倒換到另一只手拿。
二人見狀跳了下來,其中一人單手捂住了男童的嘴,一人奪過了木桶,保證不發出聲響,將男童拖到了僻靜處,先開了腔,「傻小子。我們是過路的,從院子外面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了。就進來尋尋。沒想到真有桶菜粥。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都是逃難的災民,實在是好幾天沒吃著飯了,你把這桶粥分給我們點,我們給你好玩的。可首先,你不能亂嚷嚷。」
確認那痴兒像是听懂了,其中一人讓他露出了嘴。
「這是給小白的早飯,你們不能拿,拿了爸爸要生氣的。」痴兒果然是痴兒,說了幾句話,哪句也不挨著哪句,听得兩人雲里霧里。
「小白是誰?」
「小白就是爸爸新養的大腦袋老虎啊!比前面那只老虎漂亮多了,腦袋上沒那麼多雜毛,樣子還長得挺好看的,瘦瘦細細的。」說到這,痴兒居然紅著臉憨憨地笑了兩聲,「身上還沒那股臭味,反而香香的。就是我怎麼逗他他都不醒,這點不好玩。可爸爸說了,給他吃飯他就醒了。我就準備了大腦袋老虎最愛吃的肉粥,這里面放了好幾個心肝呢。都是新鮮的。」
兩人臉色稍變,怪不得這粥顏色看起來黃中透紅,原來是添了生內髒進去,想想剛才那幾位官爺提到了死囚,也不由得胃里一陣陣抽搐。
可還是咬住後槽牙又問了句,「你爸爸是誰?」
「你們兩個是大笨蛋吧?連我爸爸都不認得。我爸爸就是英明神武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葡萄見了都要變橙子的襲之大人啊!他給我買了好多寵物,雖然它們都活不長。」痴兒居然開始抽泣,但幾乎馬上就破涕為笑,「但爸爸總會給我買來更新更好玩的。比如這次的大腦袋老虎,還會發光呢。比晚上的星星什麼可好看多了,把籠子都照的透亮。」
二人听到這,心里終于有了答案,原來這痴兒嘴里的新大腦袋老虎就是正長睡不醒的小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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