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門樓壓迫過來冰鏡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輕輕地推開院門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地上隨風翻卷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冰鏡有點疑惑了︰怎麼連負責打掃的雜役也不見正想著背後一個聲音飄忽而至︰「殿下狐王在正廳等候您多時了」
是父王的親隨平武正廳嗎該來的終究要來
冰鏡皺了皺眉徑直往正廳走去
平武好像已經見慣了殿下的脾氣就不急不趨地跟在身後
冰鏡心里早有所準備但看到正廳中幾乎會集了族中的所有重要人物還是吃了一驚
「你愣在那是等長老們給你行禮嗎冰鏡」父王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冰冰
「這倒不必了他是你的長子將來我們還不是要听他的」席位正中的一位長老面露不屑說著手指一揮冰鏡被僵在了當場︰糟糕動不得了再抬眼看父王慍怒的神情已隱約閃現空氣中驟然彌漫了緊張
「冰鏡還不跪下」隨著父王剛決的語氣一股溢滿了怒氣的靈力如攜沙帶雨的疾風呼嘯而來與剛才的那陣勢大力沉的靈力絞纏在了一起已經僵硬不能動彈的冰鏡此時受到兩股力量的夾擊空氣被猛然間逼離了身體強烈的窒息感使他恐懼得瞪大了眼楮想要抵抗的念頭在這一瞬間瓦解
就這麼僵持著哪一方也沒有要退卻的意思挑釁者身為長老的尊貴地位讓他放不段認輸作為一族之首的狐王更沒有被他人轄制的可能身份讓他們不屑叫囂只是肅然對視手上的力卻是暗暗地加了又加
這樣兩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對決」有哪個敢阻止又有哪個自信有能力阻止只可憐了堂上這些平日里威風八面的長老們此刻都如秋後的蟬閉口不語只呆呆地瞧著動向
起初冰鏡還會勉強望望父王站立的地方但一陣重似一陣的侵襲讓他不得不承認︰也許在父王心里規矩威信遠勝于兒子的性命意識到這點冰鏡決定徹底閉上眼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凝在了臉上透著苦寒
剛挨過一陣更強的一陣緊隨而至冰鏡發覺慣用的轉移心神的忍耐招式已不奏效清醒的痛襲遍了全身每一寸骨頭仿佛都在燃燒額頭卻漸漸冷卻了
慢慢地冰鏡覺得沒那麼痛了;慢慢地冰鏡發現自己好像正在飛離正廳父親、長老們都化作了豆子般大小的黑點他們再也控制不到我了只這麼一想冰鏡覺得呼吸都順暢了
「你好看你面生是從其他地方遷移來的嗎我叫黑頭很喜歡結交新朋友」
冰鏡剛要回答一扭頭卻大大吃了一驚原是一只扇動翅膀的鳥在說話
「你怎麼會听得懂我說的話」這句話一出冰鏡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是你在發燒吧咱們作為同類當然可以交流嘍」那只鳥把不大的眼楮瞪了又瞪打量冰鏡
「我是冰狐而你是鳥」冰鏡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和只鳥吵架
「冰狐哈哈……不要太搞笑了那你給我解釋下你為什麼能在高空飛呢」留下串笑小鳥緊扇翅膀飛遠了
是呀我怎麼會飛呢冰鏡有些迷惑了但身體明明在雲中輕飄飄地穿梭管他呢冰鏡深深地陶醉在了這自由的空間里說不出的輕松
黃昏晚霞流緋石巷灑金兩條不等長的背影映著橙紅色的光暈徐徐前行暖暖的溫度散發
「冰鏡最喜歡的風箏是不要急著說讓我來猜猜……是鳶」
看到我笑著點頭賀茲大人那表情如蒙對了問題的孩子「這麼說我真的猜對了」于是興致很高的繼續說了起來︰「是因為想做一只鳥吧無拘無束起落、翻飛全憑自己的心性」
听到這句話冰鏡無法形容那感覺他常懷疑賀茲大人有能看透人心的眼楮對他尤其如此
「可我只是一只風箏而已」不敢再抬頭怕悲傷的眼楮破壞了賀茲大人難得的好心情可冰鏡又忍不住想對他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被別人牽著線的風箏失卻了自己的主見讓它高飛哪怕會被風撕碎也要飛上去;任它去飛它又不知所措最終難逃栽落泥土的命運就像剛才的那只風箏」
賀茲大人的話依然那麼讓人似懂非懂但這次冰鏡卻好像體會出了什麼心里痛痛的感覺那麼明顯
「我不想做一輩子的風箏」竭力地喊出這句話喉嚨里的腥甜提醒我它被這聲波震傷了冰鏡卻覺得心里的憋悶減輕了許多
「只要線在自己手里是什麼樣的風箏都無所謂不是嗎冰鏡」賀茲大人矮子一只寬大的手攏住了冰鏡的肩頭
「我可能嗎那怎麼可能」冰鏡吃驚地看著賀茲大人不住地搖頭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只要你自己堅定又有誰能左右你的思想呢」
「作為家族的長子言行都應恪守家規」父王的話在我腦子里縈繞一刻不曾停息「我我自己的思想在哪里……」賀茲大人的溫暖也止不住他此刻的寒戰
「剛才那只搖搖欲墜的風箏還不是被我們救回來了」賀茲大人把那只鳶交到了冰鏡的手里「既然你這麼喜歡風箏送你了下次來找我別忘了帶上」
冰鏡的腦子里那句話還在兜圈賀茲大人接下來說的、做的全沒理會直到接過風箏直到賀茲大人欲轉身離開了他才回過神來「謝謝」蒼白地擠出這句話他真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
「傻孩子真是讓我忍不住再這麼說你一次」賀茲大人突然停下回轉身一把攬住了冰鏡附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讓他終生難忘的話︰「冰鏡你不必再擔心我會幫你抓住那風箏線直到你自在地飛」
驀地放風箏時的一幕幕如幻燈閃現︰賀茲大人拽著我的手一起左奔右突的樣子賀茲大人蒼白的臉……
被哽住的喉嚨發熱的眼圈讓冰鏡貌似決絕地偏過了頭
天空最後的一抹緋色淒艷地劃過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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