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情人們 72.第七十一章 紛亂

作者 ︰ 劉文正十

[第1章沖出末路鄉村]

第71節第七十一章紛亂

劉秀秀睡醒了,看娘,還在睡著,頭發亂蓬蓬,女乃頭大黑棗地貼著胸脯,粗粗糙糙。爹哩,眼屎兩大砣,難看死了,整天來家不是睡,就是日,啥正經事也沒有。人家劉大孩比自己不過大一兩歲,都娶婆子了,自己還沒個人家,淨操啥心哩。要是去給劉大孩提提親,該多好,他家咋比自己家吃肉多哩?難道他家大桑葚樹上結的都是紅紅肉果?日頭照進來,光線晃眼哩。避開亮光,眼卻看見爹的雞雞,又黑又短,瘦瘦的干柴棍,恁丑樣,娘咋用起來沒個完?還會喊叫,「親親俺個雞雞大巴日死俺咧……快日,恨不得天天摟著……」呸,恁大點,你現在咋不摟哩?也不替俺想想,咋著也是你閨女哩,光讓你閨女屄閑著朝天!憤憤不平,咋覺得肚子脹脹地,尿憋得屄疼,便想起來。起來干啥?頭剛抬起來,又躺下,肚里空蕩蕩的慌。以前是劉大孩來找他的多,現在大孩有新屄了,找她沒有以前隨便。有那麼幾次,也是應付官差,干疼自己提褲走了,沒有多摟一會。不知道他有空出來沒有?要是能日一回,還能吃上肉哩。這樣想著,屄里有點癢,抬頭看看,卻看不出哪兒癢。不禁生氣地拍它一巴掌。

「啪」,「哎呦」兩片皮疼哩。

「啥響哩?是不是米罐甩了?」

劉秀秀趕緊側頭躺著。「沒啥響,不知啥咬俺腿,拍打了。」

「小屄孩不好好睡,大早起發啥浪哩!」

小屄,俺屄早大了,叫劉大孩日大的,你不知道吧!哼哼,俺浪,昨夜個黑,誰一直浪,浪得俺現在心里亂癢哩!手掌夾到腿間,蹭兩下,里面才好受點。

劉文一大早,起來掃院子,趁著涼氣,把學的兩套拳,順了一遍。山上他爹雖然出招不多,貴在「恰到好處」,抓住了「拳腳自己先穩」,不管對方多麼凶惡,穩了,自然有招了。爹在路上反復比劃黑漢把式,給他喂拳,提醒他,自己套數不熟練,不能先想想,再用架勢,或者師傅教給啥,才會啥。

他從爹開始帶他出去,大致猜明白爹的意思,是想叫他去外闖蕩闖蕩,開開眼。若是不能保護自己命,爹咋會叫他出去哩!所以,這拳腳功夫,要下死力氣!看爹有空,多給爹練練。

一會,劉武端著尿盆出來了,看見他哥在練,趕緊去倒,回來放好,月兌掉褂子,瞅空拳頭伸過去,「啪」踫著哥胳膊,「哎吆」倆人皮都疼。哥站定,擺開架子,兄弟倆你來俺去,俺進你逼,斗了起來, 里啪啦,啪啦 里,光膀子實拳頭猛腳丫硬膝蓋,不怕磕踫,斗個性起——畢竟弟弟練的晚,力氣小,眼看哥一腳鷂子逍遙側踢過來,竟來不及躲閃——「驢打滾」一聲爆喝,劉武機靈倒地旋身,眼角瞥見,腳後跟順搗,「噗通」哥哥也到地上翻滾,兄弟倆都成了灰驢了!

「爹」,兄弟倆,一個鯉魚打挺,抱拳見爹。

「來,我陪你倆耍耍。」立掌起式。

兄弟倆對看一眼,「好。」先擺敬禮式,穩穩當當。

「走!」爹腳踢出,連環彈起,分攻倆孩。倆孩一看上來就是狠招,不由打點精神,小心應付。

一時,院里拳影翻飛,腿勁帶風,腳尖爆響,只看見灰塵,看不清爹孩。旁邊觀戰的幾個婆子,還沒有看見過恁打斗場面,不自禁各各擔憂各樣擔憂,鼻息靜氣,唯恐打擾父子仨人,傷著了誰!

正自焦急,忽听「 啪」兩聲,仨影分開,兩個倒地,一個杵立——當然啦,倒地是倆孩,站著是爹!

倆孩地上打了兩滾,捂著(腳踢哩),守著規矩,給爹行禮,爹也依著規矩,給孩還禮,指點幾句。

幾個娘、一個婆子趕緊上去招呼,婆子不好意思招呼自己漢子,到小叔子跟前獻殷勤去了。

街里,白天大多清淨些,地里有活哩,下地去了;沒事哩,多在床上懶著省五髒廟鬧騰;少數躺不住有飯吃哩,總有事找他,兩腳不沾地,街里走動,一會,也不見了。所以日常百貨商鋪,也改了常例,晌午飯後,半下午時分,再開店。街上忙人、閑人、閑里找忙人,漸漸多了。

日雜貨鋪的張繼興,冷眼看著來來往往人,誰只要買他一次東西,七八年都能記得清清楚楚,不用寫呀查呀啥帳薄——買了啥,誰在場,說啥話,出的錢……所以街里誰家該買醬油茶醋了,會買幾斤幾兩,自己落進口袋多少,只要你腳踏上街,他肚子里都給你結算明白了。劉學林家鹽買得最多,其它很少,知道他家婆子會釀造。加上隔三差五出去,街里想賺他家錢,那得對路才行。

酒鋪人上來最早。一個兩個坐那喝,三個五個成伙喝;一個菜兩個菜就著散酒喝,三五個菜整甕地上;悶聲不響地喝,吆五喝六震天響也是喝。最不踏實的,閑坐眼不閑地四面 尋,看誰喝多了,喝剩了,眼疾手快奪過來喝。還有不要臉面,瞅著掌櫃伙計不注意,溜進去搶去醉鬼酒……

這些人,自己喝著時候,多數孩子老婆沒飯吃——飯呢?得有糧食呀。糧呢?賣了。賣了不有錢買……買糧?低價賣,高價再買?三倒兩不倒,麥子打完收進家,沒有幾天,或倆月,都化成水了,酒水,進了漢子肚里,哪能有婆子孩子飯哩?鍋勺也沒得吃!

大煙館一天到頭,都開著,白天走後門,要臉哩,街上看不見人進出;傍晚了,日頭照不著臉了,那就前門進,大搖大擺地進——煙癮發作了,能不急匆匆拼命搶著進?可腿又自己不當家,身子不當家,胳膊不當家,腦袋不當家,唾涎不當家,這樣走路,說不定比螃蟹還多幾條腿哩,你說他上趟煙館排場小不?離他近了,輕者唾涎粘你身上;重者躺你跟前,說你打他了,賠錢,賠煙錢,訛詐你,吸大煙的大爺會訛你?賠不賠呢,面對這樣一個泥人?

真有錢的,一般買了煙膏、煙泡,自己在家,姨太太伺候著,丫鬟伺候著,廚師伺候著……洋洋灑灑十來人,才是真神仙不會換的氣派。凡是來煙館,一般,日子一般,花費一般,享受一般,能有個二三十畝;撐的時候一般,最多,二三年,那還是你會過日子,把持住自己;臨死一般,有孩子婆子送終,爛席子一卷,去喝西北風大煙吧!那婆子孩子能不能帶去?肯定不行,孩子婆子哭哭啼啼,正恨著大煙呢?

再一般的,那真叫一般。煙館擺設不講究,不管凳子杌子席子,只要有煙槍煙泡就可以;煙槍煙泡更不講究,只要能吸就可以;價錢也不講究,一塊大洋能抽,三五個銅子管抽不誤。一般混到這份上,家破了,人也快死了,一了百了哩!

這不,出出進進,年輕的變成老漢龍鐘,脊梁挺直有錢的富裕戶變成彎腰駝背厭棄物;大小煙館,如老虎口似的,進去,骨頭渣也不剩出來……

這兒嚇唬人,換個溫柔地,咋樣?大小妓院十七八個,門臉鮮光燈火通明。來往人,也是衣冠楚楚鞋帽俊俏。可姑娘引進去,老鴇攆你走的時候,你那死皮癩臉熊樣,街里人可會開罵了,……(這兒省略一萬八千字。咋難听就咋難說,俺就不玷辱紙張了,也免得看官學壞嘍。)

暗娼大街沒有,背街小巷胡同一天比一天人數增多,本村的有,外村來的更有,說不定走著走著,拽死鬼一樣把你纏到她的白骨精洞,敲骨吸髓要看你有沒有先輩的造化了。

其它賭博,一家好帶出百家跟。大賭館二三十家,黑白不停,幾十步外,就能听清里邊喊叫;小賭館村里號稱「門兒清」的人也數不清,臨時散攤的和聚堆的,成片分片,那更不好算了。

這些,都是每逢收糧後,持續熱鬧一個多月,之後平淡,再之後,冷淡,接著轟然火熱,再平淡之後冷淡,之後再火爆……

人前面大家看得見,人後面賣家財,賣地,賣孩子,賣婆子,家破人亡的,開酒館煙館妓館賭館……那些賺錢的老板看不見,咱又沒有拴著他來,怨咱?

所以個,就是不鬧土匪,自己心里也要鬧土匪;外面鬧土匪,家,破不了這樣快。唯有自己就當土匪鬧自己,家,才會徹徹底底、一往不復返地斷子絕孫、寸產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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