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從大廳出來之後一直未發一言的人,凝兒到現在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那樣的不真實,那樣的戲劇化。
當司儀官喊出‘有請新郎上場’時,凝兒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轉楮的盯著那紅色的路面,祈禱著心里那個不好的預感不要成真。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那個人出現,不自覺的握緊了身旁小姐的手,那塊木頭真的臨陣月兌逃棄小姐于不顧嗎?
突然,一個紅色的身影自空中飄落,定楮一看,卻是那塊欠扁的木頭,心中明明替小姐開心,可眼里的?a8崛床蛔躍醯牧裊順隼礎?br/>
這顆心,自昨日起便開始不安,現在終于可以安定下來了。轉頭,笑中含淚的看著紅紗下絕世無雙的小姐
‘小姐,你終于等到這一天了,等到了你想要的幸福’
看著那塊風度翩翩的木頭走到小姐面前站定,雖然還是平日里那副面癱樣,不過凝兒突然覺得今天看起來好像沒平時那麼令人討厭了。
緊接著便听到司儀官高聲喊道,「現在我宣布,婚禮正式開始」
凝兒隨即拿過一旁托盤里的紅綢,一端遞給那塊木頭,另一端遞給自家小姐,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兩個人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都不伸手接過紅綢。
凝兒頓時傻眼了,這是什麼情況,不自覺的側頭看向顧傾城,卻見她居然自行掀開了紅紗,這下不止是凝兒,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了。
顧傾城卻是一臉淡定的看向木森,薄唇輕啟,吐出一句話
「你走吧」
然後也不管木森是什麼反應,轉身面對著眾人,淡淡的道
「今日的婚禮取消」
此話一出,廳內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凝兒只覺眼前有一個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再回神時,小姐的左手邊已經空無一人。
即將行大婚之禮,新娘居然要新郎離開,而新郎什麼都沒說,刷地一下便不見了人影。凝兒自問,這麼特別的婚禮,長這麼大別說見就連听都沒听說過。
 5a8;在這之前,凝兒有想過婚禮有可能會被取消,但她想的是那塊木頭會取消婚禮,而不是、不是自家小姐……
從剛剛到現在,凝兒一直在想,幾乎都快要把腦袋給想破了,可還是想不明白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小姐不是一直都想和那塊木頭在一起嗎,這眼看著馬上就可以達成心願了,她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要取消婚禮呢。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
凝兒回過神,看著這喜氣洋洋的房間,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卻發現顧傾城已經進去了。
顧傾城站在房中央,看著那個大大的囍字,許久都沒動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凝兒實在憋不住了,還是問出了口,「小姐,你、你剛剛為什麼要那麼做」
房間里依然很安靜,顧傾城就像沒听到一般,什麼反應都沒有。
凝兒不自覺的張了張嘴,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這昨天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怎麼……
昨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凝兒不禁睜大了眼,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
「小姐,是不是昨晚大娘跟你說了什麼?」
凝兒終于發現是哪兒不對勁了,仔細想想好像就是從孫大娘來過之後小姐就變得不對勁了,昨晚大娘走了之後她就發現了,不過當時並沒有太在意,還以為小姐只是因為第二天要成親了有點緊張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才听見那淡淡地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
「?a8蟻胍桓鋈司慘瘓玻?閬瘸鋈ヲ傘?br/>
凝兒張了張嘴,終是無奈的閉上,轉身關好房門出去了。
身後突然變得安靜起來,顧傾城這才轉過了身,看著關上的房門,昨晚大娘來了後也是如此。
昨日下午,顧傾城和凝兒出去逛了逛,在天黑時分才回到山莊,兩人剛進入後院,便踫見了孫大娘。
「傾城回來了」
「大娘」
顧傾城溫柔的笑了笑,自然的挽起了孫大娘的胳膊。
「您什麼時候回來的,怎得也不讓人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接您啊」
孫大娘笑笑,「你和森兒明天就要成親了,我怎麼能不回來呢」
顧傾城臉色微紅,沒有說話。
就在快要走到房門口時,孫大娘突然道
「傾城,我有邪想和你聊聊,可以嗎?」
顧傾城心里劃過一絲異樣,笑著點點頭,「好」
聞言,凝兒自覺退出了房間,並關好了房門。
顧傾城請孫大娘在桌前坐下後,親自為她倒了一杯茶。
孫大娘笑著接過,「這段時間傾城過得好嗎?」
顧傾城淡淡一笑,「好」
「那怎麼看起來瘦了許多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顧傾城微微一愣,瘦了嗎?「沒?a8校??判模?業納硤逡恢焙芎謾?br/>
孫大娘點點頭,「那就好,如果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早點看大夫,一直拖著會變得越來越嚴重的,到時候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顧傾城總覺得大娘說這話似乎另有深意。
「森兒她對你好嗎?」
「啊?」
冷不防突然轉了話題,顧傾城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我是說森兒對你好不好?」
顧傾城不禁在心里問自己,那人對她好嗎?若說是好,明明她們就要成親了,可那人對她還是那樣的冷漠疏離。可又若說是不好,這慕汐山莊的所有人早已經視她為莊主夫人,但凡她所說沒有人敢反對。
「她對我很好」
幸福的語氣,完美的笑容,讓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可孫大娘還是看出來了她的強顏歡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那傾城和森兒在一起開心嗎?」
顧傾城張口便想說開心,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說不出來。
她曾經以為,若有一天真的能和森在一起,那一定會是她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才發現,一切並非她所想的那樣。
她已經弄不清楚,現在的她,到底是開心多一些,還是煎熬多一些……
似乎是看出了顧傾城心中的煎熬,孫大娘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傾城,在大娘心里你就和森兒一樣,都是大娘的孩子,做娘的不期望別的,只希望你和森兒都能開開心心的,你明白嗎?」
听著這溫暖的話語,看著面前慈祥的臉龐,顧傾城不自覺的微微紅了紅眼楮,點了點頭。
孫大娘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明天便是大喜之日了,心里會緊張嗎?」
看著孫大娘臉上慈愛的笑容,顧傾城略微羞澀的點了點頭。
「這心里會緊張是對的,過了明日,你和森兒可就是夫妻了,你們倆個就要一輩子在一起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听到‘一輩子’三個字時,顧傾城的心突然震了一下,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一輩子」
「對啊,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說短」
聞言,顧傾城不禁抬起頭,似乎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
孫大娘放開她的手,看著跳動的燭火,緩緩的道
「兩人若是心意相通,一輩子便是彈指之間,但兩人若是勉強在一起,這一輩子便是漫漫長日,看不到盡頭……」
怔怔的看著那大紅色的囍字,我和你在一起的結局,是不是就只有漫漫長日,看不到盡頭。
轉身看著這個所謂的新房,布置得很喜慶很漂亮,可顧傾城看著卻覺得很陌生很淒涼,因為這新房不是木森一直住的東院房間,而是西院一個還沒有人住過的房間。
你是在告訴我,就算我們成親了,你的世界還是不允許我進入,我依然走不進你的心里嗎?你是在告訴我,你與我在一起,真的就只是因為那日下午……
走到桌旁,拿起酒壺便倒了一杯酒,而後一飲而盡,微醉的雙眸水光蕩漾,頹然的坐在凳子上,看著手中的酒杯,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嫵媚的笑意,呵,本該是兩人交杯,此刻卻只剩下她一人獨醉,這便是懲罰嗎?
顧傾城一直逃避著,不願意去想那日下午的事,她多希望,希望那只是她做的一場夢,夢醒之後一切如常,可是,有些事發生了便是發生了。
那天上午,顧傾城帶著凝兒去了一趟攬月閣,在那兒用過午膳之後便回了山莊,剛走到後院便听到一陣哭聲,一抬頭,便看見兩個黑衣護衛正架著哭得滿臉淚的玉兒向她這邊走過來,柳眉緊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黑衣護衛一看是顧傾城,連忙低頭回道
「回顧小姐,是左堂主命令我們把她帶走」
玉兒撲騰一下跪到了地上,哭著哀求道
「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跟他們說說,不要趕我走」
顧傾城伸手想要扶她起來,可玉兒卻死活不願起身,她只得作罷。
看了一眼兩個黑衣護衛,「葉堂主呢?」
兩個黑衣護衛動作一致的往旁邊一站,「就在那兒」
顧傾城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那不是森的房間,伍皓和葉揚站在森的房門口做什麼。
&nbs5a8p;平常木森是絕對不會讓人守在房門外的,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心下擔心,顧傾城抬腳就要過去,卻發現衣袖被人拉住了,不悅的轉過頭,卻看見玉兒淚眼汪汪
「顧小姐,求你不要讓他們趕我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害公子」
顧傾城剛要開口讓他們放了她,在听到最後一句話後,眼神倏地一變,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小姐」
沒有理會伍皓和葉揚的見禮,顧傾城直奔著那緊閉的房間而去。只是還沒有走近,便被伍皓給攔了下來。
「這是何意?」
伍皓低下頭,卻沒有讓開,「顧小姐,您不能進去」
一直以來,顧傾城雖然很少插手山莊的事務,但是莊中之人都知道,她的命令就等于公子的命令,還從來沒有人敢違逆她的意思。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攔住她的去路。
一旁的葉揚往前走了一步,「對不起,顧小姐,您現在真的不方便進去」
顧傾城挑了下眉,「這是公子的意思?」
伍皓抬起頭,想要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又低下了頭。
看著兩人奇怪的反應,又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突然想起剛剛玉兒說的話
「是不是森出什麼事了?」
伍皓和葉揚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公子她、、、中毒了」
1of8顧傾城臉色驟變,「中毒!」
心急如焚的想要進去看看,卻再一次被擋住去路,顧傾城終于怒了
「公子中毒你們不想辦法解毒,在這兒攔著我是要作甚!」
對于顧傾城的憤怒質問,伍皓和葉揚只是低頭不言,顧傾城被徹底激怒了
「我看你們誰敢攔我!」
突然響起吱呀的一聲,顧傾城猛地抬起頭,卻發現是隔壁房間的門開了。
看著從房間里走出來的人,顧傾城一下愣在了原地。
「顧小姐若不想那個大有事,就不要進那個房間」
小蝶近乎威脅的話語,讓顧傾城不自覺的蹙起眉頭,看著面前這扇門,不用想,她肯定在里面。可她並不懂醫術,在里面又有何用。
突然,從屋內隱隱傳出了一些聲響,听到耳里,顧傾城不由得紅了臉,這、這是……
「顧小姐,您還是待會再過來吧」
看了眼伍皓,又看了眼小蝶,顧傾城什麼都沒說,往後退了兩步,就那麼站在那兒,等著。
顧傾城從來不曾覺得時間會過得如此之慢,漫長的一個時辰後,房門才從里面打開,迫不及待的抬起頭,卻只看見宮熙瑤從里面出來。
一頭青絲只簡單用一根玉簪別著,還有幾縷發絲散落在外,胸前的衣襟有絲凌亂,像是被人撕破了,上面還有點點血跡,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唇色也泛著慘白,看起來有點嚇人。
小蝶臉上滿是擔憂,連忙伸手扶住了宮熙瑤,生怕她跌倒。
「小姐,你沒事吧?」
宮熙瑤輕輕搖了搖頭,而後對著顧傾城道
「放心,她沒事了」
顧傾城看著伍皓關上房門,點了點頭,而後走到了宮熙瑤面前
「你還好嗎?」
宮熙瑤淡淡一笑,「能和你聊聊嗎?」
宮熙瑤在小蝶的攙扶下和顧傾城進了隔壁的房間,也就是她之前住的房間。
兩人剛在桌邊坐下,宮熙瑤便直截了當的開口
「她中了快活散,現在已經好了」
顧傾城只是听著,沒有說話,她知道宮熙瑤肯定有什麼話要說,果然
「我不希望她知道是我幫她解了毒」
意思很明顯,要讓木森以為是顧傾城幫她解得毒。
掃了一眼宮熙瑤鎖骨處的吻痕,「為什麼?」
宮熙瑤笑了笑,「傾城應該知道,我跟她早已結束,這次只不過是還了欠她的,自此之後,我跟她便再無瓜葛」
真的能就此放下嗎?顧傾城看著她的眼楮,希望能看出點什麼。
「你很喜歡她不是嗎?」
「若她心中沒有我,就算她知道是我,又能如何」
顧傾城不傻,對于自己在那人心中的位置,她還是一清二楚的。
宮熙瑤轉過頭看向窗外,臉上的笑虛無縹緲
「她會和你在一起」
又是一杯酒下肚,顧傾城到今天才明白,當初宮熙瑤為何要說的如此絕情,不是她的自尊驕傲使然,而是她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害怕森知道後傷心難過,所以才會選擇狠心斷情,長痛不如短痛。
顧傾城到現在還想不明白的是,宮熙瑤當初為何那麼肯定,當森知道一切後定然會和她在一起。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森已經知道那個人不是她了。
昨夜想了一夜,也掙扎了一夜,顧傾城最後還是決定披上紅紗走進禮堂。不為別的,她只想知道,當那人知道一切後,會不會不顧一切的當眾拋下她。
剛剛在禮堂之上,她已經從那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原來,那人之所以願意和她成親,只是因為、只是因為……
就在那一刻顧傾城知道了,眼前這人是來解除婚約的,可是,可是她不甘心,她顧傾城也願意為她不顧一切去生去死,只是因為比那宮熙瑤遲了一步,認識她時,遲了一步,她中毒時,也是遲了一步,然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顧傾城一直在想,倘若是她先認識森,倘若森中毒時先知道的是她,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樣,森愛上的人就會是她,而不是她宮熙瑤。
就算森先認識的是她宮熙瑤,但若今天她和森真的成親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讓森忘記她,而後愛上自己。
只是因為她晚了一步,便要b5o讓她失去森嗎?不行,怎麼可以!所以,剛剛在禮堂上她才會那麼做,她不能讓森開那個口,那樣的話她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今日的婚禮取消’
只是說今日,也只是取消而已。
泰州往晉陽的官道上,一黑一白兩匹駿馬正奮力狂奔著。
伍皓一邊不停的揮動著手中的鞭子,一邊看著前方的人,想起早晨的情形,心中很是不安。
當伍皓把一切都說出來之後,木森什麼都沒說,只是讓他出去,平靜的嚇人。而從山莊出來之後,只是馬不停蹄的趕路,也不吃不喝不睡。
伍皓現在很後悔,後悔當初不該答應宮熙瑤,更後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那麼輕易的相信了宮熙瑤的話,以為快活散的毒已經解了,她已經沒事了,卻不料一切都是假的。
快活散是邵恆特的讓魏義研制出來對付木森的毒藥,為了能致木森于死地,根本就沒有研制解藥。為了以防萬一,在魏義研制出快活散後不久邵恆便把他給殺了。
快活散根本就無疑解,所以,行床笫之事根本不可能解得了,只能是一命換一命,總會有一個人死,這便是它的最厲害之處!
伍皓現在只希望宮小姐能平安無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何顏面呆在公子身邊。
半個時辰後,兩人終于到了宮府大門外。
木森飛身下馬,徑直朝著大門口走去,伍皓隨即跟上。
「我一個人進去」
伍皓愣了一下,終是停住沒有往前,只是站在那兒看著。
木森剛走到大門口,便被門口的家丁攔住了。
「你不能進去!」
兩個家丁的口氣很凶,就像跟木森有仇一樣。
木森只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讓開!」
氣氛驟然一下變得不對勁,而後便打了起來。
木森雖然不會這里的武功,但是學了輕功,再加上跆拳道的底子,倒也勉強能應付,只是掛彩還是免不了的。
伍皓在一旁看著,心里那個急啊,卻不敢插手,因為他不敢違抗木森的命令。
只听 兩聲,兩個家丁被打倒在地起不來了,木森的嘴角也流血了,沒來得及擦便進去了。
「膽敢擅闖我宮府,好大的膽子!」
木森聞聲抬頭,便看見一臉冷意的韓晴,依然是一身紫色的長裙。
「老狐狸,我要見妖孽」
「你以為你是誰,想、、、」
在看清木森身上那紅艷艷的新郎官服時,韓晴徹底發飆了,當她家瑤兒是什麼!
「來人,給我關門放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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