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難為 第六十二章 二爺的試探

作者 ︰ 海潮歸月

謝晚得了話可以起來了,心中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別看這屋里炭盆燒的暖烘烘的,可沒鋪地龍,從下頭冒出來的寒氣帶著濕意,別什麼都難受。

「謝過三郎,」她先是朝阮東卿福了福,接著又朝阮寶兒道︰「謝大娘子。」這回是真心誠意的了。

如果不是阮寶兒忽然發聲,她還真不知道得跪到什麼時候。

「你也別謝我了,」阮東卿這時候又回想起她石破驚天的那句逆言,搖頭道︰「我知道你如何想的,紫繡爹娘不願意離府我也沒辦法。」

謝晚低頭,或許是她搞不懂這時候的人究竟在想些何事,若換做是她,有了幾百兩的銀子,月兌了奴籍,搬出去好好的買個宅子再做點兒營生,怎麼不比待在阮府強?

何況她還听說紫繡有個年幼的弟弟,謝晚不是奴籍但她知道奴籍是無法參加朝廷文試也不能參軍的。

那就是一輩子的奴僕,何苦來哉呢?

「不過她的弟弟我到是送去了學堂。」沒想到阮東卿下一句話就提到了紫繡的弟弟、

謝晚听了好奇的問︰「可是他若去學堂也無法……」

「學些學問,他以後若是想去參加文試,我再放了他的賣身契便是了。」阮東卿早已想好,「若是跟他爹娘一樣圖個穩字,做個管事也是可行的。」

沒想到他已經想的這麼遠了,謝晚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卻可以揣度一二。

紫繡爹娘是阮府的家生子,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一輩子就是在阮家干些粗活,陡然說讓他們出府去,反而讓他們覺得不安心。

總覺得自己干了一輩子的下人,什麼都不會。出去又如何?若是女兒用命換回來的銀錢被他們敗光了又如何對得起女兒?

還不如待在阮府,反正三郎已經許了話,說兒子以後都不必愁出路了,那還不如繼續待在這兒,至于銀錢就好好的存起來以後給兒子娶媳婦兒用也好。

是以當阮東卿提出發還賣身契的時候才拒絕了,既然他們不願意阮東卿自然是不會勉強的。

謝晚听了個中的緣由,不由得有些慚愧,想到剛才自己那句話覺得有些抱歉。

「是謝晚誤會三郎了,請三郎見諒。」她既然知道自己錯了便坦蕩蕩的道歉,絲毫沒有尋常小娘子的靦腆之意。

卻沒成想阮東卿听了這話「哈哈」的笑了兩聲。嘴里不斷的重復著︰「你啊、你啊……」

看來這道歉讓他心情很是舒爽的樣子。

「我也就罷了,以後可要留意,莫在他人面前如此孟浪了。」阮東卿笑夠了。出言略帶調侃的說。

謝晚臉上一熱,口中忙稱是。

見著氣氛已經恢復了,阮寶兒恢復了笑容,頗為嬌憨的拉著謝晚的手,歪著頭笑。

正當這幾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清芷榭又有訪客到了,居然就是那謝晚只聞名未曾見過的阮二爺,身後還跟著阮東敬那個傻子。

阮東卿趕緊行禮道「二叔好」,阮寶兒又恢復那副不言不語的模樣,不知是真是假的躲在三郎背後探出一顆頭。

在場的丫鬟婆子也都問安,謝晚當然也不例外。

阮東敬看到謝晚在自己父親背後悄悄的跟她眨了眨眼。謝晚板著臉裝沒看見。

「寶兒最近身體如何?」阮二爺畢竟是長輩,問起話來很是威嚴,雖說這話是問寶兒的。但是她年紀還小,要由阮東卿來應對。

「寶兒已經好多了,勞二叔掛念了。」阮東卿恭恭敬敬的說,不論他母親同二房之間有何種糾結,總歸他也是晚輩。

「嗯。」阮二爺撫著自己的胡子點了點頭,又過了一會才說︰「既然好了。便找時間去給老太爺老太太問好才是。」

話說大夫人雖不受兩位老人待見,大娘子作為阮家唯一的嫡出娘子,還是非常受寵的。

她平日里也經常去兩位老人家面前賣乖盡孝,誰讓她長得乖巧又漂亮,總是逗得兩位老人家歡聲笑語的。

自從出事之後,她便被老太太親自發話留在清芷榭養身子,听聞她受了驚嚇,更是送了不少的藥材過來,其中不乏有阮老夫人當初陪嫁的上好東西。

如今听听了也想起很久沒去松暉閣了,躲在阮東卿身後對她二叔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阮二爺用有些讓人捉模不透的眼神看了看阮寶兒,他覺得有些惋惜。

畢竟她姓阮,雖是那賊婦所出,但卻是實打實的阮家骨血,若是長大後是個名滿豐城的貴女,拿來同人聯姻對阮家也是極好。

偏偏這次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有些傻乎乎的,這樣阮家便少了一個可以用來做籌碼的女兒,讓他如何不覺得可惜呢?

也別怪他如此冷酷市儈的想法,第一反應不是關心自己的佷女而是想著以後少了助力,雖說大越並不是特別的重男輕女,但是女子從地位上來說還是比男子要低些。

越是富家或者名門的女兒便越是如此,受了家族十幾年的供養,等到了能婚配的年紀了便會和其他門當戶的人家聯姻。

雖說有些殘酷,但其實細說也沒有錯,享受過了便開始回饋家族。而且雖說起來是籌碼,但一般是高嫁,最次也是平娶,特別是嫡出的女兒,族中準備的嫁妝也是豐厚異常的。

何況如今的風氣是,別說嫡女,就算是庶出的,稍微有些頭臉的人家也不會拿出去給人做妾,一般是配給日後有些前途的青年才俊。

是以如此一說,這些娘子都不會活的比以前更差。

而阮二爺之所以覺得可惜的是,寶兒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如果自家大哥成功的搭上帝京的那條線,日後配給公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卻是不能說話了,著實讓他懊惱。

他的這些思量,聰明如阮東卿是有些察覺的,心中雖然惱怒卻不能對長輩使臉子,只是不自覺的有些冷淡。

阮寶兒是他捧在手心里疼愛的親妹妹,無論是好是病哪怕是殘了他也從心眼里疼愛,更何況現在她只是不願意開口說話,時間久了總會好的。

所以看到二爺露出惋惜的表情覺得特別的扎眼,心中的氣憤更是不言而喻。

阮二爺才不管這小子惱不惱怒呢,對他而言阮東卿也算是個扎眼的,畢竟和他那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兒子比,阮東卿要好的多。

想到這里不禁回頭瞪了一眼阮東敬,弄得他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待在這兒怎麼又惹自己老爹不高興了。

瞪完了自個兒兒子,阮二爺又想起自己前來最為重要的事,于是又轉頭問道︰「有沒有去看看你母親?」

這才是他此番前來清芷榭的最終目的,從那日跟蘇全武密談之後他便著手布置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良辰院的口風越來越緊,圍得跟個鐵桶一般一點兒消息都沒再漏出來。

他初初想著會不會是那賊婦真的不好了,可是又想起她歷來詭計多端,又怕是陷阱,還是想多探听探听再行動。

所以听到有人回話二郎和寶兒都聚在清芷榭之後,便領著兒子以探望的名義前來,想著從這幾個嘴中探消息想必是容易些。

但是這般問話引的謝晚心中警覺,低著頭眯起眼楮思量起來。

既然他都需要過來忽悠小輩才能知道良辰院的狀況,想必如今秦嬤嬤是守的非常的好的,只是心中越發的看不起阮二爺。

堂堂一個男子漢,不想些好的,盡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真令她覺得不齒。

可是也別小瞧了阮東卿,雖然他挺敬重他這位二叔,但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種時候他怎麼可能會依二叔的意思漏出個只言片語來拆自己母親的台?

想想也不可能,不知道阮二爺究竟是怎麼篤定可以從這兒探消息的。

「母親近日听說寶兒大好,如今也是比往日好了許多。」阮東卿想了想,虛虛實實的說︰「只是畢竟傷了神,還需要多多的養養才能大好。」

這話真真假假的,既沒說大夫人已經康復,也沒暗示她還臥床不起,反而難以從中得到什麼訊息。

阮二爺「喔……」的一聲又接著問︰「唉,你二嬸本來想去看看你母親的,可是被勸住了。」

他還是不放棄,想套更多的話出來。

阮東卿無奈,他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麼二叔還是不放棄呢?只得硬著頭皮說︰「母親雖說好了些,但還是需要靜養,是以才謝絕了探視。」他拱了拱手又佯裝歉意的說︰「沒想到把二嬸也擋在了外頭,望二叔見諒。」

「既然要靜養那便算了,」阮二爺套了一番話,得了些消息便也見好就收的說︰「你二嬸言多,莫吵著你母親養病。」

阮東卿見他終于放棄這才松了一口氣道︰「謝謝二叔。」

「嗯。」阮二爺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寶兒用膳了,這便走了。」

眾人趕緊恭送,而阮東敬過來打了個醬油,臨走之前又朝謝晚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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