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意還未反應過來,想必是對王婆子一點印象都沒有靜逅佳姻。
說起來這兩個丫頭,一個不出門知天下事,一個卻是哪怕身在鬧市,與她無關的,都不怎麼感興趣,這倆人最大的共同的地方,都能一心撲在顏玉身上。
可縴意听到「死而復生」四字時,一張小臉變得緊張兮兮的,天知道,她最怕鬼了……
死而復生,不是詐尸麼?
顏玉上一世跟縴意相處了整整四年之久,自然知道縴意膽小,特別听不得怪力亂神一說。
顏玉正想著如何安慰縴意,左就抓住了縴意的手︰「不怕,我特意看了,她不是什麼鬼怪一類的,有影子呢!」
顏玉嗤笑一聲,突然想到了自個,自個也不是死而復生的麼?而且回到四年前,這事若說給縴意听,縴意不知會不會像眼下一般,嚇得臉色發白呢?
左和縴意同時看向她,不明白此時她為何事發笑。
顏玉見她倆一本正經的望著她,笑得有些訕訕的,而後,對她倆說出了自個的看法︰「且不說論那人是不是王婆子還有待定論,就算是王婆子,也不是什麼鬼怪之類的,縴意大可以放心,你有沒什麼欠她的,就算她死了,干你什麼事?」
顏玉顯然不怎麼會安慰人,所以縴意的小臉還是煞白的,一點緩緩紅潤的跡象也沒有。
顏玉見此,撇了撇嘴,又對著左挪了挪嘴,示意她說點好听的。左滿臉黑線平常見縴意是個挺大膽的,她們小姐昏迷不醒的時候,有人闖入小姐閨房的時候,清除血跡的時候。她可是面不改色的阿;她又敢給人看病,按理說,不怕那些髒東西的,可她頂著一張煞白的小臉,無不說明著,此時的她很害怕、很害怕。
左拍著縴意的手︰「今晚咱們一起給小姐守夜如何?」
縴意聞言,怔忡的看了一眼左,臉色才恢復正常。
顏玉暗自嘖嘖稱奇,暗地里對著左豎起大拇指,左丫頭太狠了。一句話就讓縴意恢復了正常,呃……她要向她學習!
見縴意不在為王婆子所困擾,顏玉又開口了︰「如果王婆子還活著的話。那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左眼露奇怪之色,不知顏玉心中所想,問︰「小姐為何這般說?那可是個難纏的婆子,如今更是歸孔姨娘所用,您不擔憂。反而說好……」
顏玉笑了笑,並不解釋︰「我去會會她。」
老夫人若是沒有犧牲王婆子,說明她並不是個無情無義的老人,若是真的犧牲了王婆子,那得令她防備了;她防備了,可王婆子就地復活——那說明。老夫人還不值得她這般用心的去防備。
她很不喜歡防備他人的感覺,比如百里如玉,比如孔姨娘。比如周老太爺,甚至老太爺。
從前她一直以為,她最該防備的是老夫人,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可若是左看到的婆子真是王婆子。那這里邊,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王婆子為何又歸孔姨娘所用了呢?
左听她要去會王婆子。松開縴意的手,跑到她身邊攔道︰「不成,若真是王婆子,那小姐就很危險,奴婢不能讓小姐冒這個險!」
顏玉跟左的想法卻完全不同︰「若那婆子是王婆子,我不僅不會有般點危險,而且還會很安全。」
左認真的看著顏玉,不明白顏玉為何這般說,以為是顏玉要離開的托詞,急道︰「奴婢不信,王婆子是個會武的人,奴婢听人說起她遇刺的那一幕,就好像輕聲經歷了一般,而且她又是孔姨娘派來的,奴婢不能讓小姐以身試險!」
顏玉盯著這個倔強的左,嘆息一聲︰「不是以身試險,你家小姐我還不會把自個的性命置之度外的。」
左看到了顏玉眼底非去不可的神色,態度軟了下來,也小聲的松了口︰「您若去,奴婢們陪您一起。」
「沒說不準你倆跟著。」
左一臉狐疑,縴意更是一臉不相信。
顏玉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好吧,她本意是一個人去看看的,不是那種明目張膽大搖大擺的那種,而是找個隱秘的地方,看看那婆子到底是不是左口中的王婆子。
而眼下,卻是不得不改變策略了,三個人的隱蔽地點可是不大好選的,目標大,被發現的可能更大,還不如明目張膽大搖大擺的走向那婆子。
反正這里是她的地盤。
「給我找個絲巾來。」
左疑惑道︰「小姐要絲巾作甚?」
顏玉一指敲向了左的額︰「平常見你挺機靈的,這會子怎麼呆頭呆腦了?」
被顏玉這麼一敲,左馬上反應過來了︰「對哦,那婆子可是來探听小姐的臉的,要是見著小姐的臉無事,那還不想另外的法子來對付咱們。」
「算你開竅!」說著,縴意已經拿來了一條鵝黃色的絲巾,替給左,左給她綁上,「如何?」
左露出個古怪的笑容︰「呃……也不難看……」
顏玉聞言,面上的笑容比左的還古怪,只不過她的笑容被鵝黃色的絲巾給擋住了,是以看從面容不出古怪來,卻是從眼眸中流露出來。
三人很快來到院子外。
遠遠的,顏玉就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婆子往她們這邊瞅,見顏玉的視線略過去,吃了一驚,想要拔腿逃跑。卻還沒有拔腿,就被顏玉喚住了,只得耷著腦袋,朝顏玉她們這便走來。
顏玉看這婆子,怎麼著都不像是王婆子,王婆子就算被貶成尋常的婆子,氣韻卻不會降低,這婆子沒王婆子的一點氣韻。
她瞪著那婆子︰「干什麼的?怎麼遇見了我,拔腿就跑,我又那麼見不得人麼?」
那婆子被她這麼一嚇,連忙跪地求饒︰「是奴婢糊涂,請大小姐責罰!奴婢不是見著了大小姐,就跑的,而是奴婢早間不知錯了什麼東西,眼下肚子疼得厲害,奴婢是急著找茅廁……奴婢是怕有污穢的東西沖撞了大小姐……」
顏玉俯視著這婆子,沒料到這婆子還有兩把刷子的,不但這借口用的妥當,而卻行為動作都繪聲繪色的;比如肚子疼的額上冒冷汗,再比如雙手捂著肚子,若不是方才她朝她們走來時毫無異常,估計她也相信了這婆子是真的要找茅廁的。
可是此時,她卻笑了︰「吃錯了肚子是吧,縴意——替這位婆子好生看看。」待縴意應聲,她才又道,「你是府邸的老人了,自然知道,我手里的縴意姑娘是個治病的能手吧……」
那婆子連連點頭,額上的汗豆大的往下滴︰「大小姐厚愛,本來奴婢是不敢拒絕的,但是縴意姑娘是跟在大小姐身邊的,怎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勞煩縴意姑娘的理呢?」
縴意笑了,一步步走向那婆子︰「您貴姓。」
那婆子心底發寒︰「勞姑娘抬舉,奴婢夫家免貴章姓。」
「章婆子,您不用與縴意客氣,同為奴婢,就應該不分貴賤的,您說可是?還是讓縴意給您看看吧,免得憋出個什麼大病來,可就得不償失了,您說可是。」
章婆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這大冬天的,顏玉手腳如冰,可這章婆子到好,頭上都好像在冒著熱氣。
顏玉也笑笑︰「章婆子就不用客氣了,難道說您不領我的情?」
章婆子又是一叩頭︰「不敢,奴婢怎敢生出那種髒心思?」
「那就起來吧,本身就病著,若在叩頭下跪什麼的,就是病上加病了。」顏玉抬了抬手,示意章婆子起身。
章婆子沒法子,只得起身,在縴意喚她把手伸過去時,也只得硬著頭皮把手伸過去。
縴意裝模作樣的搭上了章婆子的脈搏,停了半響,放開了章婆子,提點道︰「只是受了些驚嚇,虛汗多了些,還請章婆子好生養著,千萬莫要再受驚了,否則依著這種曾度,身子就會發虛,再好的身子,也會被掏空的,還望自個多憐惜一些。」
章婆子一臉受教︰「些左姑娘提點,原本還以為這肚子痛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原來是受了驚喜嚇……」
如此,再謝過顏玉。
顏玉笑了笑︰「那章婆子可要好生休養著,咱們就不打攪了。」
章婆子不可置信的看著顏玉,怎麼也沒料到,顏玉就這麼輕松的放過了她,她還以為她這條老命今兒個就得交代在這小祖宗手上呢。
顏玉領著左和縴意,帶著絲巾,大搖大擺的往千妍院走。
「小姐,那不是奴婢看到到的婆子。」左道,縴意也附和著點頭,今兒個一早,她們看到的婆子,根本不是什麼章婆子。
顏玉似乎早有所料︰「遲早要踫到的,急不來。」
左道︰「咱們這是去千妍院麼?」
顏玉彎了彎眼,不再言語,她得去听听,柳氏怎麼看待這事,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柳氏也絕對不會不聞不問。
左似乎習慣了顏玉不言語的態度,但她總得問上一句才舒服,就像她從不指望顏玉此時能應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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