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陳故事 第019章

作者 ︰ 逃跑的方糖

確實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驚喜。

那是一個深藏多年的秘密,牽一發而動全身,程實不可能告訴關凱,不對,應該說,他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程實還沒有出道做明星,他只有十二歲那麼大,跟隨父母親遷徙,來到南明市。

南明市是個很好的城市,民風淳樸,物價低廉,最重要的是,這里大興土木,需要招聘臨時工,且工程繁多,可以一做就是好幾年。

程實很開心,他終于不用陪家人四處流浪,顛沛流離,哪里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哪里都不是家。

沒錯,程實的父母親便是建築工地上的臨時工人,出賣勞動力,換取微薄收入。

雖然貧窮,但是他們認命,父慈母愛,一家人過得其樂融融,那是程實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直到有一天,確切地說,是一個夜晚,他燒好熱水,又混入冷水,調好溫度後,拎著水桶來到二樓,木屋很簡陋,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只在二樓弄了一個小隔間,供女眷和小孩在這里洗澡。

這個晚上,春意盎然,鳥語花香,不知誰家的小孩調皮地跑來偷窺女人洗澡,卻意外踫到了程實。

然後,意外接二連三地發生,偷窺的小孩從樹上摔下來,受了傷,摔得鼻青臉腫。他昏死過去。

程實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小孩,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後來听說,這個小孩是當地最大的建築公司,普田建造的總工程師的小兒子陳志明,鬧出這種丑事,總工程師為了防止丑聞外泄,一怒之下,辭退了所有臨時工,並且以違章建築為由,強行拆掉了他們棲身的臨時小木屋。

其實,那個總工程師的擔憂是多余的,他們這批臨時工來自四面八方,沒有人會講普通話,方言又沒有人听得懂。更何況,人人帶有色眼鏡看他們,對他們敬而遠之。即使他們對人說出這件丑聞,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只會認為臨時工卑鄙無恥,誣陷好人。

那是程實第一次那麼切身地感受到權利的用途。

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一次偷窺,也改變了那個小孩的一生。

那個小孩就是陳志明。

不知怎地,自那一個夜晚以後,陳志明腦中一直有一個身影不斷盤旋,如鬼迷心竅般,他時時牢記著程實淋浴時的一舉一動。

多久了?呃,過去八年了,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往事卻歷歷在目,感覺上完全像是上半年前發生的事情。

他爬上榕樹,偷窺人家出浴,摔下樹來,摔得鼻青臉腫。

可能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過,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還有機會再度相見。

那完全是一次偶然的機會。

彼時,陳志明大學還沒有畢業。

一天,鄭和興致沖沖地叫醒他,「醒醒,陳志明,快起來,我帶你去看好東西。」

「干嘛?」志明睡眼惺忪地問。

看一眼時間,早上7點。

卻听見有人說︰「喂,良辰已到,吉時已至,你們還不走?」

志明好奇地問︰「去哪里?怎麼大家都起來了?」

鄭和遞給他衣服,急匆匆地說︰「快穿上衣服,跟我們去看明星。」

什麼?

只見大家已經紛紛把外套穿上,爭先恐後地涌出寢室。

鄭和笑著解釋︰「今天有個劇組來我們這里取景,就在學校外面的公園,而且,據說今天會拍攝出浴的戲碼。」

志明愣住。

呵,鄭和是第二代範爾,他也帶他去看人洗澡。

他們來到公園門口,見到戒備森嚴的保安,才知這里已經清場,謝絕參觀。

可是不要緊,小小防衛牆難不倒鄭和,他知道一條秘密通道,帶領陳志明進入公園。

他們鬼鬼祟祟來到拍攝現場。

還是早上七點,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又有霧氣,能見度只有幾米以內。四周打了燈光,燈火通明,照得如白晝一般,工作人員屏息工作,攝影機對牢一只日式圓形大木桶,志明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一下,他的雙腿有點顫動。

鄭和準備周全,遞給他一個包子,一袋豆漿。

志明囫圇兩口吞下包子,雙眼盯著大木桶。

就在這時,水桶內冒出一個人來,水花四濺,煞是好看,浸在桶里的是一個妙齡男子,白皙皮膚,全身濕潤,只見他微微轉過臉來,牽動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觀眾。

剎那間陳志明忽然鼻酸。

他一點都沒有變,他與他烙印在腦海中的映像一模一樣,還是那麼明媚挑逗。

是那天使一般的容顏,照亮了他的回憶。

那一瞬間,陳志明遭受過的所有創傷仿佛都得到補償,他哽咽,啊,別來無恙。

激動之下,他打翻了手里的豆漿。

鄭和驚奇︰「怎麼了?」

「他是誰?」

鄭和回答︰「程實。東南亞著名男演員。」

陳志明結巴著問︰「你認識他?」

「當然,他的廣告在電視上輪番播放,起碼不下千次。」

志明雙目濡濕,需要清一清喉嚨。

沒想到伊人已經東南亞聞名,哈,美色天下重。

鄭和問︰「你是他影迷?」

志明只得點點頭。

鄭和說︰「作風大膽的他影迷甚多,極受歡迎,最奇怪的是,不論男女老少,都非常喜歡他。他好像通吃呢,觀眾緣那樣好。」

志明緊緊盯著程實,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容貌一點也沒有變化,他已經成為明星,紅遍東南亞。

陳志明沒有任何企圖,他只想再多看他一眼。

程實代表他生命中最美好最純真最完整的一頁,那時大哥家明在世,範爾也活著,陳家一家團圓,南明市和平無事,父母仍在壯年……

耳畔傳來導演喝彩聲,工作人員一起鼓掌,助理過去替程實披上浴巾。

志明在心中輕輕說︰「你好嗎?我們又見面了。」

燈光師啪一聲關燈,一切歸于朦朧之中。

陳志明心滿意足。

他不止多看一眼,他貪婪地看了很多眼。

這些年來,他一直記得程實,在他最苦惱時刻,程實的臉,像一顆明星般照亮他的心扉,叫他振作。

現在,他一嘗所願,知道程實的下落,知道程實姓甚名誰,已經足夠。

夫復何求呢。

志明不知道的是,從第一次見面,那次偷窺開始,不僅他記住了程實,程實亦記住了他。那次拍攝電影,程實又看到他,他以為拍攝結束後,志明會跟上來說幾句話,交換聯系方式,但是他沒有。

搬家之後,他也吃了很多苦,看到若干嘴臉,受過極大氣惱,但是每次想到住在工人臨時木屋時種種趣事,包括一個英俊的小男孩為他摔得鼻青臉腫,都會覺得愉快。

這些記憶,給他力量,支撐著他一路走過來。

那次偷窺,命運之手不小心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使他們相互影響,又相互被影響,彼此扶持著,度過最艱難的時刻。

也許,應該感謝命運讓他們一直都沒有重逢吧,因此,他們在彼此的心中才始終保持著最美好的模樣。

而那段年少時的記憶,也成了他們最美好的時光。

作者有話要說︰洗澡的男孩終于出場了,謎底揭曉,有沒有很意外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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