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嬤嬤攙著小桃紅回了後院新房,便自去老太太那邊忙活。
冬季的天黑得早,才過酉時便已經灰蒙蒙一片。有錢人家的規矩多,過了時辰連說話都不允許大聲,天一暗,大宅的四方天空下便沉寂了下來。不比扶柳郡上的胭脂巷陌,只怕你笑得不夠浪蕩,燈點得不夠紅不夠勾引人。
不大的新房里燃著裊裊紅燭,靜悄悄的,沒有人。那離了鄉、背了井的,首先在底氣上就先矮去了一截,除卻娘家勢力委實響當當,多數遠嫁的都容易被夫家忽略。一家子都在前院喝著喜酒,哪里還記得新娘子已經一日滴水未沾?
暖爐的溫度讓凍僵的身子漸漸舒醒,小桃紅挪了挪發麻的雙腳,掀起一片蓋頭兒打量。
只見那屋中紅梁圓柱,雕花鏤窗,牆面上貼著鍍金的大紅雙喜,紫檀木小桌上擺著香果紅糕,身前身後入目盡是一片兒的富貴大紅。
怎麼覺得整個人都好像在夢里浮著?待夢醒了推開門,那醉春樓里的姑娘們依然在樓廊前嬉笑怒罵,她提著水去井邊洗衣,又能看到落日迷霧下鳳蕭在江邊打拳的矯健身影……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陌生與不真實。
她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瞬間蔓延全身,沈硯青一張冷漠帶笑的臉頓時浮了上來……
傻瓜,哪里有什麼鳳蕭?這個男人,他已經將你的肉-身買了去。
「乖乖~,好狠的心,我看到她擰了自己!」
才要起身去拿糕點果月復,窗外卻忽然傳來少年吃吃的戲笑。小桃紅步子一頓,看到窗縫外不知何時多出來一雙炯亮的眼楮。那眼楮頑皮帶笑,她一眼便認出來,是沈硯琪。
大約他腳底下還墊著哪個奴才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很是不穩當,一雙眼楮卻只是眯眯地瞅著小桃紅的一舉一動。
因被他嘲諷過自己的腳,小桃紅便也不給他好臉色,徑自從桌邊取了一塊糕點,就著涼水吃起來。那糕點味道甜膩,放在往常怕是一口都不愛吃,這會兒餓極了,三兩口吞下去,又拿起來一塊。
沈硯琪顯然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可惡的鄉下女人,自己這樣看著她,她竟然還能吃得下去?一點兒也不比先前的二嫂,對人總是端端的笑臉,又靦腆又和善。
便沖著窗下道︰「瞧瞧,她在瞪我呢!可惡,沒有我二哥的允許,她竟然敢自己掀了蓋頭,偷吃桌上的糕點!」
「真是夠可惡!……那你仔細再瞅瞅,她長的可有從前的兩個嫂嫂好看?」窗底下傳來少女的輕斥,應是他的妹妹沈蔚玲。
「嗯……比靖瑤嫂嫂差點兒,比貞慧嫂嫂好看一點兒……不過她看起來更像個狐狸精,她們都和她沒法比,看久了我害怕沈硯琪皺著眉頭下定論,邊說邊將身子往窗沿矮了下去。
「哎喲,四少爺您輕點,踩著小的手背啦~!」青磚地面上「咚」一聲悶響,傳來年輕僕從的痛呼。
沈蔚玲氣吁吁道︰「哼,早就听三叔說過,她們南邊的女人最是不安分!先前咱們爹爹可不就是從那邊染了髒才病的?走,我們去告訴二哥,可別讓二哥被她迷了魂兒!」
二人說著往院外頭走去,聲音漸行漸遠,小桃紅撇了撇嘴角,只覺得可笑。因吃了東西,身子有了力氣,便又重新拾起蓋頭坐下來。
……
「吱嘎——」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有喜婆洪亮的嗓音在屋內響起︰「二少爺今夜難得喝了碗酒,把咱大夫人高興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難為了母親,總是這樣為我操心沈硯青笑了笑,聲音依舊不冷不熱的,卻清潤好听。一雙鳳眸從床沿端坐著的小桃紅身上掃過,見那鴛鴦鞋面上果然沾著三兩點粉屑,曉得她剛才偷吃了二塊甜糕。
門外頭攏著一堆看熱鬧的丫頭奴才,擠擠嚷嚷著張望,好奇這個從南邊兒嫁過來的女人是個甚麼模樣。
喜婆便將一桿小金秤遞了過去︰「听林嬤嬤說,這是南下一路走了多少地方才尋來的好親事。大伙兒早都盼著看新女乃女乃吶,二少爺您就遂了小的們願吧~!
「好沈硯青挑眉勾唇,好脾氣地接過小秤。
一眾看熱鬧的人們不約而同靜了下來。
車輪子搖過來,隔著微透的紅布蓋頭,小桃紅又看到那雙蒼勁修長的大手,即便不抬頭,她已經可以想象男人嘴角的那抹冷蔑。
手中的帕子揪起,暗暗端住一口氣,不管他如何冷眼看她,這第一回對視,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失了底氣。
沈硯青瞥了一眼女人撫在膝上的雙手,那縴秀的指兒都將一面紅帕揉得變了形狀……呵,這樣快就怕了?怕你還嫁來做甚?
他對小桃紅的第一印象是不好的,因方才一雙弟妹的狀告,曉得她是個不懂規矩的市井小婦。
然而一桿金秤兒挑起,艷紅色蓋頭飄然落地,女人從金釵玉環下直勾勾抬起下頜,那杏眸朱唇,俏鼻兒皓齒,眼神清透透就像一汪山泉,竟沒有一絲的閃躲……該死,怎是個這樣嬌-女敕的年紀?
他的神色不由微一錯愕。
「嘶——」
「她長得真好看!」
門外傳來奴才們訝然的驚呼,頃刻又被一眾竊竊議論聲淹沒,小桃紅一瞬間又成了被人評頭論足的猴兒。
喜婆顯然沒落下二少爺的那一瞬遲鈍,細長眼楮眯起來,笑得好不高興︰「哎喲喲,看來老太太與夫人這次真是選對人嘍!瞧把咱少爺看呆得~?」
「可不就是!自從貞慧女乃女乃去了以後,我們夫人為二少爺的親事真真-操了不知多少的心,頭發都白了幾根吶!」大房過來的丫頭附和著,給夫人李氏擺功勞。
李氏是二少爺的繼母,老爺去世得早,這些年李氏為著一家老小外-操-內勞,然而二少爺卻總與她不冷不熱,做丫頭的看著都不平。
只她的話還未說話,沈硯青的臉色一瞬間卻黯沉了。
小桃紅支著耳朵想要再听些關于「貞慧」的故事,眾人竟也同時屏住了呼吸,一時間屋內屋外又靜悄悄一片。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喜婆掄掌大罵︰「作死你個蠢丫頭,還不快滾回你的窩里去睡覺!」
「是是,二少爺千萬饒奴婢罪過……」那丫頭這才恍然自己說錯了話,自打著臉戰戰兢兢落荒而逃。
「呃,」喜婆尷尬咧了咧嘴角,見少爺臉色再不復剛才,忙親自斟了兩杯酒遞上︰「吉時不能耽誤,請新娘子新郎官喝了這交杯酒吧
「……好沈硯青接過杯子,那杯中的女兒紅搖曳,他修長手臂環過小桃紅的腕,微微凝了她一眼,輕啟薄唇將紅酒抿下。
一抹似笑非笑又在他嘴角浮了上來,好似方才那一瞬間的陰郁根本不曾存在過。
小桃紅也低下頭,一口咽下整杯的酒,並不怯懦。
那酒的度數竟是甚高,她白皙的臉頰頓時泛開一抹紅暈,嬌艷欲滴,煞是好看。
人群越發看得呆愕。
「良辰美景,老身再不耽誤,少爺女乃女乃們早些歇息喜婆只怪罪那丫頭好好的又提起前任二女乃女乃,心里只覺得滲得慌,不想再在這死過兩個人的屋子里繼續磨嘴,趕緊找了借口急急告辭。
人群散去,沈硯青的眼神這才冷了下來,漠然地看了小桃紅一眼。
小桃紅只是凝著酒杯,低著頭。
他便淡淡道︰「扶我起來
女人有些錯愕的抬起下頜︰「你說什麼?」
只這一答,他便曉得她原是將他當成了癱子——那麼,她的鎮定,皆因著以為他是殘疾?……只有死了心的女人,才會對自己的夫君有這種殘忍的盼望。
這個女人,從第一眼看到他起,她的眼神便沒有羞怯。分明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她何來這樣與身份不符的鎮靜?看來這次為了給他找女人,她們沒少費心思。
沈硯青自己撐著椅子站了起來︰「我說話,不喜歡重復
小桃紅一瞬間錯愕後,很快明白過來……原來他只是腿腳不好。
自小到大窩在扶柳郡的三分地兒上,她哪里曉得北邊的酒比南方烈上多少,那一杯女兒紅飲得她這會兒眼花腦重,只得強撐著走過去給男人月兌衣。
想不到他的個子竟也那般高,寬肩窄腰,清瘦修偉,並不比鳳蕭差上半分。一襲精致的修身紅袍,非要墊著腳尖才能夠得著他的胸襟。然而分明她一心一意地拆解,怎麼這邊兒模著、那邊兒尋著,都不是他的扣子……一股好聞的酒香拂過小桃紅的臉頰,她的頭更暈了,微微抬起眼簾,這才發現沈硯青原來一直都在看她的一舉一動。
那一雙略微上挑的丹鳳眸子半眯著,冷峻的五官上卻並無半分表情。她忽然有些懊火,這感覺,就好似他一個人高高在上,將她像一只低廉的獵物一樣打量。
「不好意思,我有些頭暈小桃紅咳了咳嗓子,雙手環過沈硯青的腰,替他解下腰間玉帶。
「啊——」卻忽然一只大手將她的指頭兒在腰際摁住,力道差點兒拽得她栽倒在地。
「那麼,日後便不要在我跟前裝模作樣了沈硯青嗓音低沉,卻再不看小桃紅,自己掀開被褥上床睡下,獨留她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搖曳的燭火中。
小桃紅暗暗咬緊下唇,少頃亦月兌去刺繡的牡丹紅襖,扯過一片被褥在角落躺了下來。
曉得這會兒不該去想鳳蕭,然而那個縱馬遠去的魁偉身影卻偏偏越來越清晰,每一個細節的比對,都讓她越發渴-切他的疼-暖……可恨天寒地凍,他不知是生是死,她卻與一個陌生的男人躺臥在香閨軟褥。
難消負罪感。
「咳咳,少爺——」窗外忽響起嬤嬤的輕聲咳嗽。
明白是在催促,沈硯青無端生出一股煩躁。
老太太傍晚的話伴著煙斗的裊裊青煙又在耳畔浮起,她說︰「我曉得你不喜歡你母親,可你也要體諒體諒她。身為一個繼母,怎麼做都容易招人口舌。你身邊但凡缺著女人,她便要費盡心思了往你身邊塞。不這樣又如何?旁人便會戳她的脊梁骨,說她不公正……從前的兩位我也沒逼你,結果你看看,年輕輕都去了。想要女人的心歸你,先得要了她身子,不愛她也沒關系,先讓她對你死心塌地,旁的以後再說。這次的丫頭,是南邊兒干干淨淨娶了來,在北面無親無故,最是好拿捏的。便是果然身體吃不消,你好歹先動了她身子再說
老太太城府極深,她的話一貫需要揣摩了才懂,今次能說得這樣已經算是很直白了,可見她是動了真格。
身旁的女人氣息綿綿起伏,沈硯青知道她也沒睡,便伸出一臂攬了過去。
「……鳳蕭小桃紅迷糊間,只覺得一只冰涼大手往肩側處探進。那手掌冰涼,一路從腰復處游-移-上-滑,就好像冰窖里鑽出的蛇-兒在肌-膚-上攀-爬,並沒有被鳳蕭抱緊的那種熱和空-虛。
一瞬間曉得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掙了掙身子,移開距離。
許是听到她方才那一聲輕喚,男人的手微微一頓,少頃另一只手卻又將她頸上的兩條細帶解開。
他將她的肚兜扔去了床下。他想要她。不依不饒。
胸前盈-盈-鼓1脹的蜜1桃兒頓時無了束縛,在暖-熱的被褥-下微微顫-動起來。那冰涼大掌便將她們抱攏至中間,用掌心忽輕忽重地撫揉。他的動作不似鳳蕭那樣霸-道急-切而生+猛,他的動作很輕,卻酥-酥-滲-入-骨頭,讓人漸漸沒有了力氣。
本來就被女兒紅-燒得渾-身-暖-熱-渾-重,這會兒小桃紅更是連一絲兒抵抗的精力都使不出來了。
她卻不知,那雪1白+峰-頂上的兩只蜜=果兒,早已經因為酒-精的充-斥而變得圓-閏-嬌-挺,連帶著周遭一圈兒的粉1暈也被染得嫣-紅-嫣-紅。
「你的身子,看起來不像十五……」沈硯青的嗓子忽然有些喑啞,指頭-捏-擰著小桃紅的紅0果兒,薄唇開始沿著她的肩胛骨往下輕-吻。
那唇1濕而涼,點在肌膚上沒有溫度,小桃紅曉得他也不愛她,也許他愛的是那個死去的貞慧,也許他只是將她當做一個必須履行的工具。
耳畔又想起鳳蕭錚錚鐵骨的話︰「等我三年!……給我三年,只要你還肯隨我走,我不介意你跟過別人!」
……好一個跟過別人。
小桃紅的眼淚淌了出來,曉得這一關早晚總是要過,便只是由著沈硯青動作。
被窩里,他的手在她胸前-揉-弄得逐漸用力,兩顆-蜜=桃兒熟-透了,脹得頂-端的紅-果兒更加-癢-熱-生-疼。他的薄唇卻還要在她的蝴蝶骨上繼續游移,那濕-濕-的觸-覺沁-入骨頭,身子在他的伺1弄下便越發失了氣力,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身-下-淌開來一片兒陌生的濕。
人生頭一遭在一個男人的視線下這樣不著-寸-縷,還是個初次相會的冷峻男兒,她的手緊緊-揪著身-下的紅-綢,不曉得此刻是被酒燒-紅了臉,還是被羞-憤亂了心魂。
許是亦察覺到小桃紅的反應,沈硯青忽然將她翻了個身,鳳眸對上她的眼楮︰「不喜歡的話,便將眼楮閉上
女人竟真的閉上了,他的嘴角溢出冷笑……果然被調-教得很好啊。
他的身邊從前出現過兩個女人,可惜那時候他不愛的都不要,早先的一個等不住、露了馬腳,先去了;第二個呢,他終于動了心準備要她,她卻過不去自己的良心,亦絕決地喝了藥……真個是自作孽,枉費他一番苦心經營。
他的動作忽然用力起來,少-女的嬌0女敕-像水-波兒泛1濫開來。
「嗯……啊……」終于听到她忍不住發出的吟-吟-痛-溢……自投羅網的傻子,非要淌這灘渾水做什麼?以為宅門里的日子果然富貴榮華麼?
也是個自作孽。
紅-果-兒在白-波中起——伏盈-顫,薄-唇-用-力將她捏-緊,深深-吸入袞-燙的口中。
「唔——」小桃紅-痛-得弓-起-身子,一枚半舊的紅玉墜子從手心里掉出,在氤氳暖-褥中發著幽幽冷光。
沈硯青動作一頓,伸出手指想要扯開它。
小桃紅忙用手護住︰「……別動它,你要弄……就快點
沈硯青忽然想起方才女人口中喚出的那個名字,修長手指挑起小桃紅尖俏的下頜,又從燭台上取過燭火︰「很寶貝?給我看看
「我娘留給我的女人卻不肯松手,咬著下唇扭過頭,眼神微微有些閃爍。
然而她這一扭頭,他卻就著燭光看道她鎖骨處未愈的血痂……那是一個牙痕。呵,那麼深的痕跡,總不至于她娘親與她分別,還要叫一個男人替她咬下一個胎記麼?
……「這次的丫頭,是南邊兒干干淨淨娶了來,在北面無親無故,最是好拿捏老太太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羞辱感,冷冷松開小桃紅的下頜,從她的身體上滑了下來。
「撲——」燭台掉落下來,砸上女人弓起的雙腿,小桃紅痛得一聲輕喚。
外面響起一片悉悉索索,不一會兒便沒有了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昨天沒更新,所以本章字數多更些*^_^*
謝謝小球球童鞋滴有愛投雷,捏捏小胖臉,哈哈≧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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