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怡一直哭了很久,直到哭得累了,才抽泣著停了聲,林浩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聲音哽咽的說道。
「好了,小怡,我們不要再哭了,否則會打擾到雨艾休息,她會生氣的。」
雖然蕭雨艾昏迷著,不會听到他們的聲音,但是林浩還是一直堅信,蕭雨艾只是睡著了,他們在這不停的哭哭啼啼,一定會打擾到她的。
楊小怡點點頭,林浩放開她,轉身看著熟睡中的蕭雨艾,或許是因為長時間躺著的關系,她的臉有些微微的浮腫,但在林浩眼中,她依然是那麼的清麗可人。
一行眼淚再一次不可抑制的落下來,林浩趕緊用袖口擦了擦,俯,在蕭雨艾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吻。
「雨艾,你快些醒來,我等著你。」
林浩的這一舉動落在凌雲眼中,他有些擔憂的轉頭看了看夜晨風,只見夜晨風面色沒多大變化,只是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好像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林浩深深的看了一眼蕭雨艾,最後拉著楊小怡,「走吧,不要打擾了雨艾,我們明天再來看她。」說著,拉著楊小怡就往外走。
從頭至尾,夜晨風對林浩與楊小怡的行動都沒有任何干預,他現在很是後悔,當初的愛太過自私,連蕭雨艾與最好的朋友見面的權力都被他生生剝奪,讓原本就承受巨大壓力的蕭雨艾變得更加的孤獨。
夜晨風握著的拳頭更加捏緊了,他無比的憎恨自己,那個時候的蕭雨艾一定很孤單,很害怕,她的爸爸不在身邊,她的好朋友被自己生生隔離,就連原本應該去保護她的自己,也硬生生的將她推離,她的世界只剩下一個人,蕭雨艾原本只是個單純,天真的小女孩,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殘忍,去傷害這樣一個純淨的蕭雨艾。
夜晨風想到後來的蕭雨艾變得暴躁,尖酸刻薄,那也是因為自己,是自己讓原本純淨的如一張白紙的蕭雨艾染上了其他的顏色。
蕭雨艾的世界原本是美好的,是自己帶給了她最丑陋不堪的記憶,他羞辱她,強迫她,甚至逼迫她做自己的情人,給予她這樣令人不齒的身份。
夜晨風緊握的手開始顫抖,指甲已經嵌入到肉里,他現在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
一旁的凌雲終于看出了夜晨風的異常,他見他滿頭是汗,身子微微顫抖,心中大吃一驚。
「晨風,你怎麼了?」凌雲走到夜晨風身邊小聲地問道。、
可是夜晨風似乎入魔了一般,竟然沒有一絲反應。這下凌雲真的是急了,大喊一聲,「晨風!」
夜晨風身子一震,似乎清醒過來,轉過頭看著凌雲。
「晨風,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凌雲關切的看著夜晨風。
「我沒事。」夜晨風啞著嗓子淡淡的說了句,然後迅速的起身,從凌雲身邊走開來到蕭雨艾的床邊,背對著凌雲。
看著蕭雨艾緊閉的雙眼,一滴淚迅速落了下來,然後他迅速擦掉。
到了下午的時候,夜晨風邀請的幾名來自各地的知名腦科專家紛紛趕來,集中在一起,針對蕭雨艾的病情展開了一次會議,當然,夜晨風也參加了這次的會議。
會議一直進行到晚上,大家的討論並沒有太大的進展,得出來的結論依舊是手術的風險仍然較高。
其中一名年紀稍大的老專家對著夜晨風說道,「夜總,你看,就目前世界的醫學水平來看,蕭小姐的手術依然存在較大的風險,即便是拼盡我們生平所學,手術的風險也不會降到你說的那樣低的。」
「不行!」夜晨風堅定的說道,「這風險實在是太高了,你們必須再想想辦法,我要一個安全可靠的方案。」
在場的各個專家都面面相覷,他們當中有些人也是听說過夜晨風的,在他們的認知中,夜晨風應該是一位精明果干的人,怎麼會是這麼的蠻不講理。這世上哪有沒有風險的手術,更何況還是這麼大的一個手術。
夜晨風見在場的各位都低著頭不說話,也知道是自己的要求太過苛刻,甚至太過不切實際,只是他真的是承受不起那麼大的風險嗎,最後他嘆嘆氣,對著在場的各位說道,「那你們告訴我,如果保守治療的話,用最好藥,做最好的護理,雨艾頭部的血塊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吸收。」
「這……」在場的各位專家都顯得有些為難,其中一位說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是保守治療的話,雖然有助于蕭小姐頭部血塊的吸收,但所用的時間卻很長,而且,蕭小姐醒來的幾率也不大。」
「什麼叫做幾率不大?」夜晨風有些慍怒的看著在場的各位,「你們說,保守治療的話,她醒過來的幾率到底是多大?」
「這個…從一方面說,也要看患者的求生意識,」各位專家相互看了一眼,最後說道,「我們只能說…听天由命。」
「呵……」夜晨風慘淡的笑了笑,最後如泄了氣般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許久,才起身走出會議室。
來到蕭雨艾的病房門口,夜晨風示意兩個手下在門邊等著。自己推門進去。
走到蕭雨艾床邊慢慢的坐下。夜晨風一錯不錯的看著蕭雨艾。
「雨艾啊,你怎麼還在睡啊,你想睡到什麼時候啊,快醒來吧,我答應你,只要你醒過來,我再也不為難你了,只要你醒過來,我,我不報仇了,只要你醒過來……」說道最後,聲音竟哽咽起來。
蕭雨艾昏迷的這些天,夜晨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壓得他這個曾經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的人也心力交瘁,就在前不久,他才剛剛嘗到失去蕭雨艾的滋味,現在這一次,更是讓他撕心裂肺,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她,夜晨風仿佛是要親眼目睹她死亡的過程一樣煎熬。
夜晨風想起曾經無數個美好的日子里,那個在自己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可愛女孩,那個有著清潤柔軟的嗓音,甜甜的叫著自己「晨風」的女孩,那個集傲慢、可愛、刁蠻、任性、溫柔于一身的女孩,那個在自己黑暗的生命中給予自己溫暖陪伴,卻又被自己用嘴殘忍的手段無情傷害的女孩。
夜晨風慘淡的一笑,眼中的淚落進嘴里,他知道,是自己的報應來了,蕭伯明迫害了他的家庭,他報復了他,這是蕭伯明的報應,而自己傷害了無辜的蕭雨艾,所以,現在自己的報應也如約而至。
只是這報應未免太過殘忍,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如活死人般的躺在床上,看著她就這樣慢慢老去,甚至死亡……
夜晨風在萬念俱灰中慢慢的睡去,睡夢中,他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翩翩起舞的身影。夜晨風朝著那身影慢慢的走去,漸漸的,朦朧的身影開始變得清晰,當那女孩轉身的一霎,他看見一張熟悉的清麗可人的面孔。
夜晨風一喜,慌忙朝那身影跑過去,忽然,那舞動的身影停了下來,背對著夜晨風,朝前走去。夜晨風一慌,趕忙追去,可是只見那身影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別走……
夜晨風在心中不停的喊著,可是嘴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心急如焚,不停的追趕著,可是那身影卻已經遠的只剩下一個小點,最後消失不見。
「雨艾!」
夜晨風從座椅上彈跳了起來,出了一身的冷汗,看著身邊依舊沉睡著的蕭雨艾,微微吐出一口氣。
一連好些日子沒有休息好,夜晨風只覺得頭昏腦脹,再加上之前那個詭異的夢,更是讓他心煩意亂。
夜晨風扯了扯領口,走向洗手間,迷迷糊糊的打開冷水龍頭,將冰冷的水潑在自己臉上,終于感覺清醒了一些。
夜晨風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當抬頭看見鏡中自己的容顏時,他微微愣了一下,許久,又釋然的一笑。
第二天一早,凌雲如往日那樣,去病房看望夜晨風,當走進病房時,他又看見夜晨風跟以往一樣,為蕭雨艾細心的擦著臉,擦著手,無奈的搖搖頭。
「晨風,這些事,特護做的很好,你別那麼不放心。」凌雲一邊說著,一邊向沙發那走去,將早餐放在茶幾上。
「快過來吃早餐了。」凌雲招呼夜晨風道,只見夜晨風如同沒听到一般,依然低著頭做著自己的事。
凌雲無奈,只好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夜晨風這才緩緩轉過頭,當凌雲看到他的臉時不禁大駭。
「晨風,你,你……」凌雲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夜晨風,一向沉著冷靜的他看到眼前的情形也不免驚駭。
眼前的夜晨風憔悴的神情依舊掩飾不住俊朗的面容,黯淡的雙眸依然隱隱閃爍著凌厲的光芒,只是兩鬢的黑發已然全部變白,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了許多。
看著這樣的夜晨風,即便是凌雲這樣冰冷無情的殺手也不禁惻然。
相對于凌雲的大驚失色,夜晨風倒是顯得冷靜的許多,他仿佛沒有看到凌雲驚訝的表情般,只是淡淡的一笑,繼續手中的動作,嘴里還叨叨念著。
「你不知道,雨艾她最愛干淨了,受不得身上一點髒,那些特護始終不是自己家的人,怎麼會全心全意的照顧她,我要親自照顧她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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