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國現在還躺在病床上,這次手術讓他元氣大傷,不得不臥床休養。不過,以他的病情來說,撿回一條命且沒有出現任何嚴重的後遺癥,實屬幸運。
甄巧的來訪,明顯讓他心情異常愉悅。從某一方面來講,至少是謝逅在試著重新接受他,當然這是他一個人在臆想。
高干標間的病房,條件很好,基本設施配備齊全。
程太太和程儀都要上班,留下來照顧的只有保證程光國安全的保鏢,還有起食飲居的高級護理。
甄巧在門口時,還被人攔了下來。
听到保鏢通報,程光國差點自己下床來,被護理攔了下來。
隨著保鏢穿過小小的會客廳,甄巧看到了掛著和藹笑容的老人,心頭微微一酸,只因那人跟眼前老人太過相似的五官。
放下手中的果籃,甄巧問了聲好,坐到了病床邊的椅子上。
程光國連忙招呼站在一旁的高級護理去切一些水果來。
甄巧躊躇了一陣,來之前有些欠缺考慮,雖然老人臉上帶著笑,但是病容未消,不知道自己說了會不會刺激到他,畢竟他曾有過心髒病。
坐近了些,程光國才發現自己的準兒媳雙眼浮腫,面色蒼白,根本沒有了應有的神采。
「巧兒,我能這麼叫你嗎?」他溫和的開口,言語間充滿著長輩的慈愛。
「當然可以。」
「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甄巧抿著唇,微低著頭,良久沒有開口。
「巧兒,孩子,有什麼困難我這個老頭子能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甄巧抬起頭︰「程老先生,謝逅他,他不見了。」一句話,被她說得支離破碎,她實在是太擔心了,又害怕刺激眼前的老人。
程光國雙眸倏地睜大,有點兒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兒上,甄巧也覺得沒有遮掩的必要,就把謝逅杳無音信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跟老人說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連粱辰都沒有辦法找到他,她只有將希望寄托在程光國的身上。明知道,謝逅其實並不願意與這個所謂的父親又太多的交集,她還是來了。
听完他的話,程光國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有些疲憊地讓甄巧先回去,並保證他一定會將謝逅安全地帶回來的。
那是他的兒子,唯一的。
可是,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以程光國的經驗,這絕對不是一樁簡單的失蹤事件。謝逅是個很有分寸的人,自己也絕對不會沒有交代的就不見了。
那麼……
雖然那孩子沒有跟他說,他也知道,謝逅這次是找他母親去了。
難道是他們都出了事?都過了二十幾年了,謝眉不是逃離了組織了?難道他們一起被抓起來了?
想到這兒,程光國身上冷汗淋灕,他是老糊涂了?怎麼會那麼冒冒失失地讓謝逅直接就這麼去了。
越想越怕,程光國讓護理將他的電話拿來,接過手機,他不假思索就撥通了一個很多年都沒有接通的電話。
對方倒是沒有拖泥帶水,鈴聲響了兩三下就接起來。
程光國的聲音帶著些微的緊繃︰「老郝,幫我一個忙……」
……
收了線,郝建設露出一絲得意的笑,魚兒似乎上鉤了。
坐在沙發對面的女人,雖然已經不復年輕,但是依然美得驚人。一身剪裁得體的套裝下面是依然可以引人遐想的傲人身軀,只是胳膊上突兀地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影響美感。
郝建設燃起一支煙,雙腿交疊成一個愜意的姿勢,悠然地吐出一個煙圈︰「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
將自己身上的血都可以放到極限的女人,這世上的確不多。對自己都能這麼狠,更何況是別人?
謝眉笑而不語,對于這樣的置評,她听得多了。
她的信仰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理解的,那種從小就培養的對組織的忠誠,是不會隨隨便便因為什麼原因而改變的。
即使一個是她愛的男人,一個是她的親生兒子,也不可以。
「為什麼拉他進來,他只是個醫生而已。」組織給的任務從來只有命令,沒有緣由。
郝建設彈了彈煙灰,淡淡的說︰「血流多了,讓你的腦子都遲鈍了?這些事本來就不是你可以問的。」
郝建設當然不會告訴她,程光國某些方面的基因幾乎沒有遺漏地遺傳到了這個兒子身上,他在一些醫學雜志上面發表的有關生化方面的研究,簡直是對程光國研究成果的繼承和發揚,甚至比他的更為深入和廣闊。
如果這樣的人能夠收為己用,那所謂的新型武器不是手到擒來?
這世界真是妙,當初一向異常驕傲而又**的女兒突然開口讓他幫忙,她坦承自己對一個男人愛而不得,想要借助父親的力量,將人逼到死角,再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現予以施恩。
郝建設听了莫不稱奇,她那眼高于頂的女兒居然要用這樣的手段得到一個男人,這男人絕對有非凡的一面。
他派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真奇妙。
想不到,轉來轉去,這個男人居然是他的老對手,好「搭檔」程光國的兒子。
更有甚者,他發現了謝逅對于生化方面驚人的天賦,于是他來了一招順水推舟。
與組織聯系上,並與遙在美國的謝眉相約演出一出「好戲」。開始還有些不滿組織的決定,謝逅畢竟是謝眉的親生骨肉,他擔心她會有私心。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女人還是像二十幾年前那樣的狠,當初能出賣最愛的男人,今天也能將自己的兒子賣了。讓他驚訝之余,心里爬上幾分寒意,心道,這樣的人最好不要與她為敵。
這一次的事情如果圓滿,不知道是一舉幾得呢?郝建設一邊抽著煙,一邊在心底默默盤算。
這一次,他還要將自己唯一的隱患剔除,程光國手上捏著的足夠讓他死上幾回的東西,終于可以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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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醫院,甄巧的心情還是很低落,謝逅一天不出現,她就一天都安不下心來。
粱辰為她拉開車門,在她手里塞了一瓶水,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我說,你別這樣行不行,謝逅那小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倒是你,還有你肚子里面的那只,得好好照顧。不然等謝逅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你給倒下了,那算是個什麼事兒?」
「先喝點兒水,今天太陽毒,可別中暑了。」
甄巧被他逗得哭笑不得,知道他是關心她,嘴上還是嘟囔了一句︰「沒想到你還這麼嗦。」
粱辰啪地幫她關上車門,嘴里咧咧著︰「靠,你這女人!」
看他吹胡子瞪眼楮的樣子,甄巧難得擠出了一絲笑容。
「得,能把你逗笑,也算大功一件。將來讓你老公多幫幫我,說不定我也成了什麼世界前幾位的任務。」
一提到謝逅,甄巧好不容易浮現的淺笑又隱沒了,已經快一周了,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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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地方見到郝雅莉,謝逅完全沒有想到,不過他的驚訝只保持了一秒,就轉為淡然。
與他何干?
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男人只是下顎都了些許的胡渣,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憔悴潦倒,眼神里也沒有她期望的茫然無措,郝雅莉在失望之余,再一次被他深深的折服。
現在的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慵懶的性.感。也許這樣形容他有些粗鄙,但是郝雅莉該死的就是移不開目光。
「謝逅,你好。」
「我好不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謝逅並不想與她有任何的交集,他不認為他現在的情況,是可以隨便探視的。可想而知,眼前的女人背景可謂深不可測。
「謝逅果然就是謝逅,還是那麼干脆利落。」郝雅莉笑了笑,對他的漠然相對視而不見。
「如果我說我可以讓你安全的走出這個大門,你信嗎?」
「信。條件?」
這一次郝雅莉的笑容更大,目光灼灼︰「你!」
謝逅低首笑了笑︰「想不到我的魅力這樣大!」說完直接起身離開,用行動給出了最有力的回答。
即使身體不得自由,他的心只屬于自己,讓他為了自由出賣自己的心和感情,簡直做夢。
這世上除了一個甄巧,任何女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被留下的郝雅莉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的如意算盤到了某人的面前簡直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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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旭收到上級的命令,關于手中盜竊國家高級機密的案子,以及正在審問的嫌犯必須移交給上頭。
雖然不解,程序上也不符合辦案的規定,可是軍令如山,作為一個軍人,必須學會服從。
換個地方不過換個囚籠,謝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有心被對那個小女人的關心灼燒地生疼。
小鴕鳥,不要為我擔心,相信我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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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歐昊,沐曉嵐的心中驟然一空,這幾日故意忽略某個人對她的視而不見,點滴浮上心頭。
苦笑一聲,她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梁大公子終于對她死心了,她不是該高興嗎?她在這里失落個什麼?
一切恢復了平日的模樣,這樣很好,很好。
等待消息的日子,讓甄巧整日愁眉不展,雖然沐曉嵐一直耳提面命,孩子在肚子里面是有感知的,會受到她情緒的波及,她還是無法努力使自己開心起來。
父母那邊不時的打電話確認關于結婚的一些細節上的東西,兩個老人時間很多,樂得幫他們張羅。
甄巧強顏歡笑地應承,每次掛上電話都有點虛月兌的感覺,但是她不敢告訴父母謝逅失蹤的消息。
讓她有些安慰的是,身邊的朋友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幫她分憂解難。甚至遠在澳洲的楊伊琳得知消息,二話沒說,跟學校請了假就回來陪在她身邊支持。讓甄巧意外的是,跟在楊伊琳後面鞍前馬後的居然是陸銘,看情形,楊伊琳還特不樂意似的。
這或許是另一個故事,甄巧暫時沒有心情去了解這樣的轉變。
現在的她除了寶寶,就是想著謝逅。幸好,手頭還有些工作需要她去忙碌,不然的話,她真的快要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越寫越多了,爽歪歪!似乎大家沒什麼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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