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柳暗花明
那冰峰把自己想兼營糧食零售的想法告訴妻子，妻子並不反對。可是，她建議丈夫不要急于付諸行動，再做多一點調查研究，最重要的就是對零售店的銷量有更確切的把握。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糧食市場觀察一些普通商鋪的營業額。
呂中嬈還讓丈夫把調查來的各種糧食的批發零售差價告訴自己，她計算出維持零售業務不會虧本的最低銷量。呂中嬈知道丈夫做零售，沒有鋪面租金的壓力，所以，比其他租鋪做生意的糧商有優勢。呂中嬈告訴丈夫，預期零售業務的銷量可以超過保本最低銷量，才可以兼營零售業務。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得到的結果是，單憑鋪面的零售銷售額，不足以保本。其實，每一間糧食零售店，都靠一些小批量的批發生意，才能贏利。這些小批量的批發都是商鋪的熟客，這些熟客都是糧食的大用家，例如︰機關單位的食堂、飯店、飲食店、酒店、醫院、老人院、孤兒院…。
那冰峰在調查結果面前，決定放棄兼營糧食零售生意的想法。通過這次調查的過程，那冰峰不由得對妻子刮目相看。他問妻子，她從來沒有做過生意，怎麼比自己考慮得還周到？呂中嬈說這就是上大學學到的思想方法，讓人看問題更客觀，更有根據，也就是更科學。
幾個月後，呂中嬈的網上廣告獲得不少糧食買家的回應。買家在網上詢問從吉嶺公司批發糧食的具體問題︰糧食質量如何，什麼價格，如何付款，有無送貨等方面的問題。那冰峰今年的目標就是要把自己的市場擴展到綠城附近的城鎮。
那冰峰從買家的問題中意識到，解決好送貨問題，就能打開綠城附近城鎮的市場。那冰峰找呂中嬈一同研究，呂中嬈又根據各個城鎮到綠城的距離，計算出不同城鎮的最低送貨量。呂中嬈把計算結果制成表格，跟其他問題的回復一起在網上公布。
為了向綠城附近城鎮送貨，那冰峰特意買了一輛皮卡車，請了一個司機，一個送貨工。當年秋天，新糧食收獲後，那冰峰忙得不亦樂乎。有呂中嬈幫手，那冰峰的生意，一筆筆賬算得清清楚楚。等到春節前，糧食賣得差不多的時候，呂中嬈告訴丈夫，綠城附近城鎮的銷量比綠城市內還多！
這一年全年糧食銷售的毛利達到一百五十萬。看起來，那冰峰三年之內讓糧食銷售的毛利達到二百萬的目標完全不會有問題。如果有問題，也只會在姐姐那邊。只要姐姐的農場能夠提供足夠的糧食，綠城的糧食市場應該還有很大的潛力。
那冰峰以為，自己有市場，姐姐有糧食。姐姐的糧食有多少自己賣多少，只要姐姐的糧食越來越多，自己賺的錢就會跟著越來越多。誰知春節後，市場上突然來了一批便宜泰國米，價格比國內最便宜的低價米還要便宜三分之一！
那冰峰嚇了一跳，趕緊通知姐姐，讓姐姐看看北方糧食市場的價位怎麼樣。那冰峰希望泰國米會很快賣完，然後糧價就會回復正常。可是，到了夏天，泰國米沒賣光，又來了越南米。糧價不但沒有回升，反而越來越低，只有去年糧價的一半。
原來，今年世界稻米大豐收，特別是東南亞國家，稻米成熟早，搶先低價傾銷到中國。國內稻米同樣豐收，市場上的大米越來越多，所以，糧價越壓越低。那冰峰對此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只是一廂情願地盼著糧價快點回升。
那姐姐農場的糧食收獲了，糧價仍然在低位徘徊。她只發了三分之一的大米給弟弟，自己留了三分之二。到了下一年的春節，那冰峰手中的大米只賣掉一半，賣掉的大米也是基本上沒錢賺，還賠掉送貨的運費和人工。幸虧大豆的價格維持正常，才使得全年公司的毛利還能保持在三、四十萬。
公司運作了這半年，除了工人和司機的工資，再加上汽油費，剩下的錢還抵不上把鋪面租出去可以收到的租金。也就是說，那冰峰和妻子兩人就算白忙活了半年，一分錢的工資也沒有！
那冰峰帶著妻子去給韋玉瑤拜年的時候，談起自己的生意，越談越沒底氣。本來一年就只能做半年生意，現在連半年的生意也不一定賺錢，所以，不要說原來的雄心壯志，連生意怎麼接著往下做，那冰峰也覺得心中沒底了！
呂中嬈看見丈夫垂頭喪氣，不停地只顧自己說話，韋玉瑤卻笑眯眯地一聲不吭。她用胳膊肘捅捅丈夫，示意丈夫停一下，听听韋董事長的意見。那冰峰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嘴里停了下來。韋玉瑤這才開口︰
「小那，做生意嘛，有賺有賠很自然，那有穩賺不賠的生意呢。何況你現在還沒賠呢，怎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像個女人！其實，這是好事，用不著太介意。這能夠促使你去考慮，怎麼樣才能減小風險，把生意做得更穩當。你說說，因為生意不順，你都想了些什麼，說出來讓我們听听，然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韋玉瑤擔心呂中嬈從稱呼中听出她和那冰峰之間的親密關系，所以，故意稱呼那冰峰做「小那」，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稱呼他為「冰峰」。那冰峰想了想，搖了搖頭，然後說︰
「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我就是想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種糧食的時候，你不知道糧食打下來的時候能夠賣什麼價，這樣太被動了！如果能先跟買家簽好合同，到時候保證以商量好的價格收購我們的糧食，就不會像今年這樣被動了。以前我姐姐的農場就是這樣，他們的糧食全部由一家糧食公司包銷。後來，糧食公司想壓價，姐姐才找到我，讓我在南方幫她賣糧食
韋玉瑤問那冰峰和呂中嬈︰
「不知道你們以前有沒有上過這樣一種拓寬自己想象力的課？比如，讓你盡可能多地說說，一顆曲別針能夠拿來派什麼用場
那冰峰和呂中嬈都搖著頭說沒有上過這樣的課。韋玉瑤讓他們馬上試試。于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下子說了五個用途︰別文件，當發卡，穿褲腰帶，掰直用來掏耳朵，把細繩捅過小管子。然後兩人就覺得沒那麼容易再說出別的用途來了。
韋玉瑤要求他們再說出十種用途。那冰峰和呂中嬈一听，馬上說不可能。韋玉瑤減半，要他們再說出五種別的用途。兩人絞盡腦汁才又說出了三種用途︰從小洞或者窄縫里往外掏東西，當萬能鑰匙開鎖，彎成鉤子掛東西。然後表示再也想不出別的用途了。他們要求韋玉瑤說給他們听听。
韋玉瑤說，曲別針是用細鐵線做成的，有一定硬度，能承受很大的拉力，容易彎曲，不易折斷。所有這些性質都可以加以利用。韋玉瑤立刻列舉了其他用途︰當牙簽，捆綁固定東西，磨尖一端當錐子用，當刻刀在滑石印章上刻字，當小輪子的軸心，彎成u字形當鑷子用，彎成鑰匙圈，當導線，臨時代替保險絲，還可以作為化學實驗中，鐵元素的來源…。
在韋玉瑤的啟發下，呂中嬈說在電視劇中看到過，細鐵線可以用來在窗外從窗縫中勾開窗子的插銷。那冰峰也說，可以用來當叉子扎魚蛋、肉園吃。韋玉瑤讓他們算算，不知不覺已經說出了二十種不同的用途。可是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卻說不可能！
韋玉瑤讓他們用這樣的思維方式去考慮怎樣發展公司，怎樣擺月兌自己掌握不了主動權的困境。對于那冰峰希望能夠先簽合同把糧食賣了，到時候再交貨。韋玉瑤說，听說過糧食有期貨市場。她建議那冰峰去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解決今年踫到的困境。
那冰峰和呂中嬈按照剛才的思維方式考慮，大米可以用來做什麼？煮飯，煮粥，做米粉，做糕點，做年糕，做粉利（一種當地特有的米制食品），…。將大米加工成食品，可以大大增加大米的附加值，而且，像米粉，糕點之類糧食制成的食品價格相對穩定，大米價格變動對利潤率的影響就會減小很多。
可是，把大米加工成食品，不但有廠房，技術，設備方面的問題，還要重新開闢市場，面對激烈的競爭。那冰峰跟妻子商量，覺得米粉是綠城人最喜歡的食品。為了使事情簡單化，最好直接收購現成的米粉加工廠和米粉店。這樣不單單是收購了廠和店，還收購了他們所佔的市場份額。
那冰峰和呂中嬈還考慮，公司除了可以賣大米和大豆，還可以賣麥子、高粱、玉米、小米、花生、紅豆、綠豆…，除了賣原糧，還可以賣面粉、面條、玉米粉、玉米碴子、黃豆粉、綠豆粉、粉絲等加工過的糧食制品；除了賣姐姐農場生產的糧食，還可以賣本地的和進口的糧食。
在新的思維方式下，現在公司的發展突然多了這麼多選擇，公司到底應該朝哪一個方向發展呢？增加售賣其他的糧食品種或加工過的糧食制品，就必須兼營糧食零售。可是，那冰峰已經調查過，兼營糧食零售未必有錢賺，所以，應該朝糧食深加工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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