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從繆家發出的通緝令如撒網般傳向四面八方,遍布五湖四海。繆家的權勢在這時候才算是徹底展現出來,一天後幾乎靈澤州所有百姓都知道繆大少爺叛亂出逃,半個月後繆家就將事情始末告知天下,于是整個國家都知道,繆大少爺罪孽深重,窩藏狼人,還與之重傷威武將軍與小輩,繆家出此後輩深感蒙羞,願引咎辭官,從此繆家一族隱居深山,永不出世。
此告示一發,宇內皆驚,如今安居樂業,皆因得益于護國大將軍庇護,普天下再找不出第二戶世代能人輩出的繆家。一時間,舉國哀嚎,百姓紛紛請願。
隨後不久,國主昭告天下︰繆召成者,世之恥辱,今剝繆姓,八荒皆不得冠以姓,從此為非人,遇可誅之;威武將軍繆品,戰敵勇猛無畏,退敵功大,賞緋練絹布各千匹,錢百萬,驢馬千百。
國主意思簡單明了,繆召成跟繆家從此再無瓜葛,繆品大戰狼人有功,重賞。兩方徹底劃清界限,繆召成犯的錯與繆家無關,繆家請繼續為天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繆太爺感激涕零,哭暈在正廳,誓不殺李陶枉為人,斷劍以明志。
「不好啦!焦老!」老婦人拿著貼滿大街小巷的通緝令,匆匆跑進房間,「他們說李陶是狼人!」
焦老正在打盹兒,聞言微微抬了下頭,淡淡道,「要是有人來找我,直接說他們繆家管不好自己人,害我收錯了徒弟,如今騙了我的兵器和錢財,擄走了我的老虎,若是他們願意彌補我的損失,我自會親自走一趟。」說完又閉上眼打盹兒去了。
李默三人剛出靈澤州地界,發現到處貼滿了三人的通緝令,隨處可見有士兵拿著三人畫像沿路設立關卡挨個盤查。好在通緝令上面的肖像與真人只有五分相似,李默和李陶可以靠喬裝打扮騙過去,但正虎身為狼人數十載,當俘虜十幾年,行為外表早已固定下來,一時半會兒想改也改不掉,個性太鮮明,只要稍稍露頭,立時就能被人認出來,李默無奈,只好把紫玉拿出來,讓正虎暫時躲進去。
正虎初一見這東西,驚得眼珠險些瞪出來,發現它的好處,愛不釋手地模著紫玉喃喃自語,「這可真是個好東西。」
等到他進去一看,發覺里面已經被李默填了許多藥物、食物、水等等,更是訝異地說不出來。一路上逃難的時候,只要見到小鎮或者人家的時候,李默總要停下來,花錢購買這些東西。他那時還嫌李默墨跡,耽誤時間,買太多東西累贅,此次逃命無論從那個方面看都應該輕裝上陣才是,要吃的用的,以後沿路燒殺搶掠就是,何必這麼辛苦千里迢迢帶著。但此時看到這塊玉,所有微詞拋諸腦後,他們能如此順利走出靈澤州,與一路的低調不無關系。
此時三人正趕到一處城門,城門上五步一守衛,城樓有身著光鮮鎧甲的將領,嚴守以待。正值天黑,城門緊閉,不好進城,只能暫時在外面稍作歇息。李默手里拿著一張通緝令仔細看著,以前他還苦惱李陶長大以後該怎麼辦,要去哪里,現在看到通緝令後,他再也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了,只能讓李陶回去他該回去的地方。
如今要想的問題是,天大地大,該走哪條路去狼人界。他之前看過不少記錄戰爭的書,知道邊境常年發生戰爭的地方就是狼人與人類的交界處,可那里也是重兵把守之處,他們三人又是戴罪之身,要想安全過去,簡直是異想天開。
思來想去,李默最後只想到了章玥,如果去找她,不知她願不願放行,可深想之後,覺得太過冒險且可能性不高,章玥不可能會放過陶陶和正虎,這完全不是自己作為她兒子就能徇私枉法的事情。可除了這條路,還能怎麼辦?
就在他舉棋不定之時,正虎湊過頭說,「我知道交界有個地方,沒人把守,通過那里就可以回到狼人界。」他生性好動,不喜歡待在紫玉里,只要抓住機會,一定要出來透氣。
「哪里?」李默問。這個世界關于記錄地理的書籍並不多,就算有一份稍算詳細的地圖那也是軍事機密,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他能閱讀許多關于戰爭書籍,得益于身在繆家,但就算听到有這種地方,李默也沒表現出很驚喜的樣子,既然沒人把守,一定有不需要人把守的原因。
正虎隨手往篝火里添了根柴火,說,「西邊交界處,有塊地方叫無人區,那里沒有人。」
「沒有人?」
「人和狼人都沒有,」正虎說,「只要進入那片地界,就不可能活著走出來,從沒有人能活著穿越那里,那里處處充滿危險,我們如果從那里走,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想到,」他頓了頓,突然看向李默,眼楮明亮,咧嘴笑道,「我只是听說,你想試試嗎?連我跟李陶都不一定能活下去哦~」
「你才活不下去,」李陶看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插嘴的地方,趕緊打壓正虎,這將近半個月來,因為他哥生氣一直不理他,他整日都郁卒無比,「我哪里都能活,哥,你說是不?」
「試試吧。」如今除此辦法,也沒別的路好選了,李默站起來,還是沒有正眼看李陶,走進馬車。
李陶想跟過去又怕惹他嫌,站在原地愣愣看著他。正虎模到他身後,突然一腳踹他上。
「你干嘛?」李陶憤怒地回他一腳,沒踹中,只落在他大腿上。
「傻小子,你光站著,不哄能行?」正虎嘿嘿笑著,「他只是氣一時,你去跟他深刻地自我反省一下,他絕對原諒你。」
「真的?」李陶不相信,他這次可是把他哥害的有家難回,都成了逃犯了。而且最近他開始越來越不自信,李默對自己有多重要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可自己對他來說似乎只是負擔,以前只有兩人住在山頂,彼此相濡以沫時,還不覺得,仿佛這世間別人都跟他倆沒關系,可這半個月來,看他對正虎都比對自己熟絡,就開始控制不住地想也許自己對他來說是多余的。
「真的,」正虎安慰道,「相信虎哥,他要是不肯原諒你,能跟著我們一起出來?當然,也許更多的還是因為我……」
「胡說!」李陶醋得不得了,正虎什麼意思,難道他哥還是為了他不成?要真是這樣,他一定就地揍死正虎。
「你醋勁小點兒行不行,」正虎忙不迭解釋,「就算真的是因為我,還不是為了你!」
「什麼意思?」
「哎呀,這個不能說,」正虎撓撓頭,他真不敢說他使了點小心思讓李默送自己離開這里,現在他後悔了,早知道如今這種情況,他不用花那點小心思,也一定可以跟著這倆一起逃,可他當時自作聰明地做了,現在就別想讓李默像信任李陶一樣信任自己,李陶這傻小子看不出來,可他心如明鏡,李默看他倆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他推了一把李陶,慫恿道,「快去,別瞎想了,認個錯準能原諒你,你說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哥呢?你再不去我可去了!」
「你滾!」李陶用手肘撞開他,「敢打我哥主意,我一定剝了你虎皮!」
在正虎鼓勵的視線下,李陶忐忑不安地爬上了馬車。李默已經躺下,身上蓋著薄毯,他傷不算輕,這一路急著趕路傷口容易崩裂,更難愈合,身形也愈發消瘦,李陶頓時心疼了,暗暗在心里發誓,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了,什麼事都听他的。
「哥?」李陶輕聲喊。
李默微微動了動,李陶趕緊湊近去,把他扶起來,給他披上薄毯,再用軟墊墊在他後背好讓他坐的舒服點兒,自己盤腿坐在一邊。
「哥,我知道錯了,」李陶挺了挺腰桿,鄭重道,「我以後什麼都听你的。」
「只希望你能吃一見長一智,」李默說,「你這麼大了,有自己主見不算錯,以後會有更多的事情由你來決定,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提了。」氣也氣過了,事已至此,眼下除了未來要走的路,緊抓過去沒半點好處,他嘆了口氣,發覺李陶左臂固定的木板已經拆了,問,「好了?」
「嗯,」李陶點頭,看著他清瘦的臉龐,又低頭看看他包扎得像饅頭一樣的雙手,往前挪了挪,伸手給他攏了攏薄毯,想想又不夠,張開手臂隔著薄毯緊緊抱著他,難受地說,「夜里挺涼,毯子有些薄,明天再添些。」
「嗯。」李默往他身上靠了靠,他體質特殊,身上火氣旺,溫度透過薄毯傳過來,暖和許多,李默微微舒一口氣,身上有傷,比平時更畏寒。
他雙肩的骨頭硌在李陶胸膛上,李陶疼惜地收了收手臂,想著以後安定下來,一定要把他哥養的白白胖胖,直到抱在懷里再也感覺不到這些骨頭。
接下來的三個月,三人都在一路往西趕,期間正虎和和李陶都狂化過幾次,李陶喝過藥後如今能在狂化時控制自己,可正虎不行,他平常已經夠厲害,狂化後簡直是恐怖,李默和李陶用焦老送的特制鎖鏈把他牢牢鎖在岩石上才能勉強控制住,每到這時候,李陶都寸步不離守著李默,生怕正虎沒有意識傷害到他。
三個月後終于通過層層搜查,到達正虎所說的無人區。
到了這里,李默就知道為什麼叫無人區,放眼望去,到處是沼澤濕地,除了他們三人,再看不見任何人影,氣溫很低,視線盡頭是霧茫茫的高山,高山頂上還有積雪。這種地方放到現代也堪稱生存壞境極為惡劣的地區,若不小心誤入,也是九死一生。此時再想臨時換條路,只怕更添危險,他們是在別人想不到的情況下搶先到達這里,再過一陣,國內各地找不到他們三人,肯定會有人想到無人區,再派追兵過來,恐怕到那時前有狼後有虎,就真沒路可逃了。
「嘿嘿,李陶,」正虎叉腰大笑,「你怕不怕?」
「怕就不是男人!」李陶也大笑,但比狂放的正虎內斂得多,然後扭頭凝視身旁淡淡微笑著的李默。
他們好不容易月兌離了追殺,短時間內不用再提心吊膽東躲**,心情都放松不少,李默也輕輕松了口氣,哪怕面前的路異常難走,至少此時此刻沒有那麼多危險。
馬車早在進入這片區域之前就已經丟下,三人都穿著很厚的棉襖,把吃的用的放進紫玉里,身上只帶少量應急用食物和防身匕首,輕裝上陣。
正虎最興奮,一想到穿過這個地方就能到達家鄉,一路上笑得合不攏嘴,搶先打頭陣,走向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點少tt
明兒再擼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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